员们守着的不是小巧玲珑的时尚物件,不是眼镜和手机壳,也不是化妆水,而是各种粗细的笔刷,他们也不会在门口吆喝,拿张毛巾正擦着石膏头像。 大卫,伏尔泰,荷马,马赛,格林密那塔,阿格里吧,还有俗称海盗的塞内卡与俗称小卫的美第奇。 最初陪伴学生们的就是这群石膏头,有的人盯一个月,有的人盯半年,有的人可能会从小盯到大,盯到吐。 自己一个朋友都没有,不过提到这群石膏的名字,脑海里倒是就自动浮现出它们的五官和表情。 是让自己忍不住想起曾经的街,但是……相对起来还是太朴素了点,还不够混乱。 他最后站在了一处画室前,或者说是画楼了,这里比周遭的画室和工作坊都要大,大气的玻璃门,干净泛光的大理石地板,大厅的正对面都挂着超高技术的绘画作品,既有斑斓色彩的日出之海,亦有堪比照片般的超写实人物大头。 都是全开规格,远不是那些小作品能比拟的冲击感。 一个照面都将与周围小作坊的实力差距表现的淋漓尽致。 高高的墙壁上镌刻着名字。 艺联二字用的是汉字,紧跟其后的便是赤红的龙状图腾。 “陆轩真的被吞并了啊。”他站在门口仰望着那龙型的图腾,无奈的笑笑。 竟然有些局促和紧张,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步子跨入安静的大厅里,走向角落台边的安保人员。 “你好,我是藤海凛诚,和晏主任约好了的。”他说。 安保人员于是查看了下来访人的名单,点点头,头也不抬说了句。 “小声一点。” “我知道。” 他从大厅左侧走入,长长的走廊铺着红褐色的地毯,鞋子踩上毫无生息,而左侧的墙面上,俨然挂着一列列大师们的油画像,著名的断耳梵高、毕加索最后那副凝视死亡深渊惶恐的自画像、大胡子戴帽的莫奈、风度翩翩的罗塞蒂等。 右侧上则又是清一色的黑白素描,开头便是素描艺术典范名家达芬奇,而后则跟上现代的风云人物,凝视的乔布斯、微笑的迈克杰克逊、骄傲的李小龙等。 这里的画作又和大厅中展示的又有相当大的实力差距。 全是这座画室任课教师自己所绘制的,其中有临摹,也有自创,临摹作品的水准岂是矮胖校长室里那堆流水线劣作可以相比的,而自创的作品,如果凛诚没猜错,他都没挑选角度,恐怕只是随手拿起手边一本杂志照着封面就开笔。 现代与已逝世的璀璨星辰们,走在这走廊沐浴着他们的星光。 他竟有一丝压力。 画中人物的眼睛是有神采的,被笔尖勾勒出了无形般的灵魂,感受最深的当属达芬奇老年那副,像是被时砂冲刷的浅黄纸面上虚实结合,朦胧的面影,垂落的发丝和胡须仿佛都是飘忽的,这一副他也曾临摹过无数次,所以才更能体会墙上那张所蕴含的能量。 画的角落是行云流水的作者签名。 晏殊明。 这两侧的所有画作角落的签名全是这个名字。 这是一条大师凝视的路,绘出这路的本人,或许也已经触摸到“大师”二字的边角。 ……这里,依然如此群魔潜伏。 任何稚嫩的学员只能低垂着头颅路过,烙印在纸上的时间和汗水令他们连仰望都做不到。 凛诚阔步行过。 前面的空间陡然变宽变广,被划开的区域前方,是成排成排的学生,他们坐着矮凳,面前无一例外是画架与画板,也许有五十多人,可一点声响都没有,安静到可怕,唯一响动的声音只有五十多支笔在纸上摩出的低微唰唰声。 静默到压抑的一幕。 唯有两个人抱着手,时不时的在对面的教室里巡视,他们皱眉,视线挨个挨个扫过渐成的黑白画面。 凛诚无言的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没有动作。 铛铛。 直到有个人在他旁边的玻璃门上轻轻敲了敲,清脆却也很低小的震荡声传来,他才回神,转过看去。 一个戴眼镜,该是二十六岁左右的男子正面带微笑看着他。 他用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示意过来,并率先带路。 凛诚再看过了一眼面前的静悄悄的战场,旋即才跟上。 第十四话 有笔么 “集中班有三个,每个班二十几名学生,各班有一个素描主讲,一个助理,一个色彩主讲,一个助理。”戴眼镜的男子轻声开口,“两天素描两天色彩,交互轮换,你很熟悉的配置,对吧?” 男人的身材并不魁梧,或者说过于削瘦了,因此没能撑得起那身熨烫整齐的墨蓝西装,他并非那种有气质有魅力的类型,甚至还稍稍有点驼背,总的来说就像哪里过着朝八晚九的生活的程序员,没有特点。 下了班走在涩谷的路上,那些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