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逃到水洼另一边。 “抓那只死的。”小石头“啧”了一声,表示无奈。 死的容易,于乔两只手拼成一个碗,把它盛了出来。 与此同时,小石头半蹲半跪在水洼边,一只手探进水里,在受伤的小鱼身后潜伏。 气氛有点紧张,于乔两只手捧着鱼,呆呆地看着,手心里的水不断地漏出来,直到小鱼在她手心里干蹦达。 小石头没埋伏多久,水中的手猛的往前一探,实实在在地抓了个满手。 把鱼抓出水面时,小鱼还在挣扎,尾巴从小石头手指缝露出来,东拗一下西拗一下。 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于乔一直在尖叫,手心里的小鱼要被她攥缺氧了。 小石头说,这叫震鱼。 抓鱼的方法有很多,震鱼只是其中一种,因为不需要借助道具,特别适合小孩儿。 俩人玩开了头,就忘记了时间。 大河刚刚经历夏季的汛期,河边的柳树丛里冲积了烂木头、碎泡沫包装、破布条等,小石头钻进去,从可疑的白骨和腥臭味中翻出一个塑料瓶,把抓到的鱼装进去。 小瓶子很快装满了,俩小孩又去找新的容器。 于乔抓鱼是无师自通。一开始,她还是看着小石头抓,看了一会,自己就上了手。 她两手一伸进水里,就有大鱼小鱼主动向她靠拢,围着她的手打转,胆大的还游上前来,啄她的手,连小石头都看呆了。 转眼间日头掠过头顶,又向西山斜着沉下去。 俩小孩裤腿卷得高高,额头晒得冒了油,袖子高高地卷着,也全湿透了。 小镇的傍晚始于午后4点多。 太阳西沉,河边的气温率先降了下来。俩小孩挖了无数个水洼,鱼塞满了两个塑料瓶和一个罐头瓶。 小石头开始是显能耐,给于乔示范,于乔后来居上,他又不服气,更加卖力气地抓。 等他觉出河风的凉意,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朝西一望,这下了不得了! 夕阳余晖下,大河水位退了,河两岸的浅水处,银光闪光,全是跳动的鱼! 小石头生于斯长于斯,也没见过这自然奇观。 他慌忙指给于乔看,于乔先跑到近处河岸,东南西北、四面八方,水位退了,全是未来得及逃到深水区的鱼。 再往远处看,河的上游、下游岸边,此岸、彼岸,也全都是鱼。 鱼身光滑,跳起来银光一现,没有跳起来的,在浅水区焦灼地游,搅起了水底的泥,搅起了水面的涟漪,一派热火朝天。 小石头意识到时间已晚,他需要即刻带于乔回家。 他在犹豫间,于乔已经投入新一轮战斗。 上游水库突然关闸,原有的大河,宽度缩减了三分之一。 在水位退去的三分之一河床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水坑。鱼的种类和大小都刷新了于乔的认识。 她一个水坑一个水坑地拣鱼,小鱼直接放过,大鱼直接扑上去按住…… 她穿着一双白色布鞋,此刻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湿了干、干了又湿…… 她边埋头抓鱼边喊小石头,让他给她找更大的瓶子。 太阳很快沉到西山下,气温也降下不少。 于乔被水和汗浸过的衣物,再也抵挡不了河边的冷风。他们俩周围摆了好几个瓶子,还有一个白色的油壶,底子已经漏了,只能拧紧盖子,头朝下放着。 俩人四下张望,近处的水坑被扫荡过了,远处的水坑还有很多。 显然,鱼是抓不完的。远处的水坑里肯定还有鱼,只是过了水位骤降的阶段,鱼们适应了,不再躁动地跳来跳去。 俩人停下才觉出累来,不止累,还饿、还冷,还不甘心。 踌躇间,听到远处一声喊是小石头的爷爷,俩小孩巡声望去,爷爷后面跟着好几个大人,其中就有陈一天。 于乔捧着好几个瓶子,瓶子里面挤挤压压的,装满了鱼,几乎没装什么水。她呆呆地看着远处走来的一群人。 显然,来者不善,看来要挨骂。 小石头也有不祥的预感,但是,他的感觉和于乔略有出入。他预感的不是挨骂,是铁定要挨打了。 此刻,如果有上帝视角,就会看到双方对峙:一方是两个孩子,另一方是一群壮年男人,中间夹杂着一个学生打扮的少年。 两个孩子怯怯的。于乔站定未动,小石头挪着步子往前走,怀里倒着抱个方型油壶,壶底朝上敞开着,里面密密麻麻的鱼搅作一团。 大人们停下来,人群里冲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是小石头的爷爷。 小石头怀里的鱼更焦躁了。 他三两步跨到男孩面前,飞起一脚,踢在孙子的屁股上。 第9章 血泪含悲啼-9 小石头被抽去骨头一般,腆着肚子飞了出去。怀里装鱼的油壶也没搂住,连鱼带水洒了一地。 于乔抓了一天鱼,看到鱼洒在地上,不能忍。 她放下怀里的瓶子,连滚带爬地去抓地上蹦跳的鱼。 有人上来拉住小石头的爷爷,劝解几句,意思大概是先回家再说、别把孩子打坏了、找到了就没事了…… 于乔眉毛胡子一把抓,连鱼带草棍儿、沙子囫囵把鱼往油壶里装,小石头被踢得跪在地上,没哭出来,也呆呆地看于乔救场。 有的鱼蹦来蹦去,身上沾满了沙子,逐渐失去水分和光泽,就要没救了,这场面让于乔异常心焦,慌乱间不知道该先救哪一条。 目不暇接时,眼前多出一双脚来,43大脚,系带休闲鞋。 于乔站起来,和陈一天对视,陈一天没有表情,但是于乔知道,此刻他很生气了。 两个大人拉着小石头爷爷,没让他再对小石头动手。 一群大人押着俩小孩回家。 一路上,找来帮忙的大人各自散了。走进院子的,只剩下四个人:于乔和陈一天,小石头和爷爷。 陈奶奶和小石头奶奶都在,屋子里已经开灯了,当真是天色已晚。俩孩子依旧抱着那些鱼,默默放在墙角。 等于乔放下鱼,回过头来,迎面被陈奶奶抱在怀里。 陈奶奶身上有特殊的气味,混合着体味的一丝奶香,室内又温暖,于乔莫名其妙地闷在奶奶怀里哭了。 小石头无计可施,后脑勺又重重地挨了一下,挺疼的,也不敢哭,无声地咧了咧嘴。 小石头奶奶看了爷爷一眼,接着一声暴喝:“该!” 陈奶奶怀里搂着于乔,忙出言阻止。说都是孩子,玩起来忘了时间,都平安回来了,就没事了。也不怪小石头,别再把孩子打坏了…… 小石头奶奶接着说:“打你都是轻的!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不让你去井边,不让你去大河,说没说过?啊?说没说过?” 面对追问,小石头像小鱼吐泡泡一样,咕哝一句:“说过。” “说过多少次啦?啊?你今天还去!不光自己去!还带着于乔去!” 说着转身去找家什,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