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晦

〈色厉内荏狷狂攻×心狠手辣狡诈受〉久别重逢又双向暗恋的甜美爱情故事。#严歇忱在手下人面前#“你说,他会否嫌我腿上有疾?”“怎会,那二公子想来不是此等浅薄之人。”严歇忱深以为然:“也是,再者凭我这容貌和气质,他也不该嫌我,而且我还有钱、有地位、脾性也...

作家 更北北 分類 耽美 | 38萬字 | 75章
第十一章

    当年严歇忱随彼时尚为太子的临武帝回京之时刚过十五,还未来得及取字,太子得知之后便金口一开,为他取字饮冰,意在望他今后饮冰不凉肝肺赤血。

    之后甚至还专门请了当时在朝为九卿之首的奉常大人林书溢亲手为他镌刻表字桃木牌。

    林书溢当时和太子其实并不亲厚,但不管怎么说,这与人无尤,为个孩子刻表字,是他的福气,也是自己的功德,所以林书溢还是很认真,一笔一划间皆融了来自长者的真切祝愿。

    林书溢刻好字之后顺道参加了严歇忱的束发之礼,亲手把桃木牌送到了他手上。

    严歇忱感念林书溢刻字之恩,对他很是尊敬,礼毕之后便也亲自送了林书溢出宫。

    那时天色已近黄昏,落日熔金铺遍天际云霞,同皇城里举目四望的新雪交相辉映,朱红宫墙上的梅花也凑热闹似的探出枝桠来,好一派宁静祥和的安宁味道。

    林书溢和严歇忱之间其实没什么话好说的,不过他觉得这小年轻知礼懂恩,是还不错的性子,便主动道:“我听闻近来林卷那小子貌似在打你的主意?”

    “啊……?什么?”他知道林卷是林书溢的儿子,最近他也确实常常遇上林卷,不过林书溢此话他又确实听不懂。

    林书溢笑了笑,道:“没什么,可能是喜欢你罢。”

    林书溢说的喜欢当然是朋友之间的欣赏,林卷其实从来没和林书溢提过这些,但如此看来,还是知子莫若父。

    严歇忱突闻此言,有些受宠若惊,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崽子可能是有点顽皮,但没什么坏心眼儿,你同他相处之时随性而为就好,不用让着他,他要是有地方失了分寸,你该同他生气就生气。”

    严歇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应道:“没有,林……林小公子很好,我不会同他生气。”

    林书溢不管他这等客套之语,笑了一下兀自道:“我告诉你啊,他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得让他看出来,转过脸来他肯定哄你。”

    林书溢卖完儿子很高兴,又接着说:“也别叫什么小不小公子的,平辈相交直接喊名字不好么?”

    他刚说完又觉得不对,摸着下巴道:“不过直呼其名确实不太好哈,等明年吧,等明年这崽子满十五取了字就好了。”

    严歇忱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和长辈相处,听了这话也只好顺着问:“林大人可有相中的字?”

    “取好了啊,给你刻桃木牌的时候我也顺手给他刻了,还是选的一块儿桃木呢,就等明年他生辰好给他呢。”林书溢说着说着还显摆似的,又从怀里掏了个桃木牌出来给严歇忱看。

    严歇忱恭敬接过,只见潇洒恣意的‘宣帙’二字留置于上。

    严歇忱不敢在林书溢面前卖弄,便只真心赞道:“好听,是个好名字。”

    林书溢官位虽高,但性子一向直来直往,同严歇忱交往也不觉有差,此时得了夸赞便喜不自胜,又悄摸叮嘱他道:“以后在外面别喊漏了嘴啊,这表字我还没同别人说过,连那崽子都不知道呢。”

    “好。”

    林卷隔日醒来,便觉着头有些疼,本想伸手揉一揉太阳穴,可手上却动弹不能,林卷觉着不大对,蓦地一睁眼,就正对上了一片白玉般的肌肤,间或还有发丝微垂,搔得人脸痒痒的。

    林卷瞳眸一颤,真真切切地吓了一跳,他艰难地从此人颈窝中抬头,方才发现身侧之人乃是严歇忱,而他,又正被严歇忱死死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林卷呆若木鸡,心想平日里不是只要他凑近一点这人不都得立马把自己给扒拉开吗,不是不和自己住一间房么!

    那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酒后乱性么?不对啊?自己也没有哪里疼疼的啊。

    那难不成疼疼的是他?

    正当林卷在那里浮想联翩的时候,在人家幻想中被压了的严大人终于悠悠醒转。

    一睁眼就对上林卷睁得大大的、似乎还怀有些歉疚的眼神?

    严歇忱笑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捏了捏林卷的鼻尖,轻声问道:“怎么了?醒了多久了?”

    林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又是一惊,心想他以前不这样啊!难不成我真把他怎么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他娘的,春宵一刻就这么断片儿了?!这不行吧?

    林卷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如此负心薄幸,于是他也不挣了,反而伸出手回抱住严歇忱,抬头盯着他道:“我没怎么,你呢?你有没有怎么?”

    其实林卷的手刚一搭上来的时候,严歇忱就有点慌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以后两人在一块儿,总有种种亲密的时候,自己得习惯才行,不过他也不会对林卷的动作多加解读,因为林卷现今好像总喜欢挨挨蹭蹭黏黏糊糊的。

    行吧,这样也挺好。

    “我能怎么?”严歇忱反问道。

    “?”林卷见他如此轻松回答,便估摸着应该是自己多想了,不过林卷向来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又道:“你没怎么,那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

    严歇忱手上把玩着林卷的头发,漫不经心道:“昨夜拉着我不放的是谁?现在投怀送抱的又是谁?”

    说到此处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也确实有点儿。”

    “……”林卷笑容一僵,再次笃定此人真的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此前那个逗两句就含羞带怯面红耳赤的严饮冰呢?!

    林卷不服输,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他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他是装的!于是很快又道:“那你别忍着。适才是我说错了,夫妻内事,不算不轨。”

    林卷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又顺着严歇忱的脊背不断攀爬,指尖所过之处皆是一片酥麻。

    严歇忱此前本是硬抗,这会儿真有点受不住了,他怕林卷再这么惹下去自己一会儿真禽兽了,于是赶紧按住林卷作乱的手,率先起身道:“昨夜那酒后劲儿大,我叫厨房给你熬了汤,待会儿送过来。”

    说完便翻身下了床,艰难挪到轮椅上之后,便逃也似的去外间净面漱牙去了。

    林卷也是这会儿才发现严歇忱连外袍都没脱,直接合衣躺在他身侧的。

    果然,严歇忱还是那个严歇忱嘛。

    林卷清晨就赢了一招,神清气爽地下床洗漱去了,他拿起昨日外袍的时候,下意识里便翻了翻,见桃木牌还好好地在原地,便将它拿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搁着了。

    林卷臭美,昨日一身酒气回来,这会儿他闻着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了,于是沐浴更衣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等他再次去找严歇忱的时候,时辰都已近正午了。

    严歇忱见他进书房,便在案几后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林卷不明所以,听话得走了过去,笑道:“怎么?今天不烦我啦?”

    严歇忱看着他正色道:“我没烦过你。”

    “……行。”林卷应道,“是我妄言了,什么事?”

    “你不是好奇昨夜东宫里那桩事儿吗?”严歇忱一副不然你为什么来得这么快的样子,接道,“现在消息回来了。”

    林卷有点惊讶,出乎意料道:“啊?你还真告诉我啊?我就随便好奇一下。”

    严歇忱无所谓道:“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

    言罢便把今早晨风桥新鲜探来的消息一一告诉了林卷。

    原来昨夜他们一行人真的没有听错,确有两人在假山里刁风弄月,严歇忱他们走后太子差人将他们抓了个正着,彼时二人衣衫不整襟不蔽体,正是个蓄势待发之势,那等场景之下便没什么好狡辩的了。

    其实依太子宽厚的性子,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最多也就是私下处置,绝不会像今日这样闹得不大体面。

    这主要就是因为那二位的身份了,男方不稀奇,就是廷尉司验作史周合,小小一个验作史,在太子眼里原是不够看的,但这女方就有点说法,乃是太仆令冯玉之女冯锦。

    但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冯锦还是太子赵炽的侧妃。

    此事一旦涉及天家,那意义便又不同了,皇族颜面岂能容尔等践踏?

    太子当即下令收押二人,事后又命人按程序搜查二人住宅,好拿得一个铁证如山,来日里处理他们的时候也好叫旁人哑口无言。

    可这不搜不要紧,一搜除了搜到些两人暗通款曲的信件和一些往来相赠的私密之物外,居然还在周合卧房的暗格里搜到了一樽玉如意。

    赫然正是前几日东宫丢失的那一款御赐之物!

    此前太子为这事费了好一番心思,成日里忧愁着该如何防止此事不要被四皇子赵煜捅到临武帝面前去,此时得知此事可谓大发雷霆,当即把周合打入了邢天牢。

    邢天牢有进无出,去的可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囚犯,周合初一踏入便吓破了胆,直嚷嚷自己要将功折罪!

    据他所言,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他家里会突然冒出一个玉如意,但他敢肯定,那个玉如意肯定不是真的,因为真正的玉如意早就已经碎了!

    周合当时已然被吓得思维都有点紊乱了,只一心想着那假玉如意为什么会在自己家?他又联想前几日假玉如意丢失之时当值之人乃是郑循的消息,下意识里便断定是郑循监守自盗来陷害他,就为了借太子之手将他杀之而后快,为的就是要他死无对证!

    周合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惊慌之下完全不想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件事,也不管这桩事间的种种漏洞,只想着你不仁我自然也不义,我死也要把你拉下水!

    于是在东宫御官的拷问之下,他就把所有事情一股脑都给交代出来了。

    原来那真的玉如意在十日之前便已被打碎,是他和冯锦在置物阁私会之时不小心碰碎的,当时二人大惊,心想毁坏御赐之物乃是大罪,说不定还会被撞破二人奸情,当机立断便打算把这件事瞒下来,于是他们托了郑循将玉如意处理了,又通过他去找宫外匠人仿制了一个假的放回原地。

    当然,郑循帮他们也不是毫无因由的,当时郑循心里有一个计划,正好需要周合帮忙,于是几人便达成了一致。

    而这个忙,却又是一桩人命官司!

    最近羽林卫在择选新的卫首,郑循担任羽林卫分支卫队长多年,自然是想往上爬,他也有挺大可能被选上,但后来据他所知,此位置已经定了禁军大统领蒋炎作的侄子蒋昀,蒋昀此前在金吾卫也当了许久的差,此次升迁也完全在情理之中,可郑循就是认为他们是以权谋私,他自己如今没有势力足够的倚仗,便恨极了这类有背景作倚的人。

    他却也不曾想想,当初若非严歇忱,他进不进得了羽林卫都是个问题。

    所以后来郑循便约了蒋昀去百香楼喝酒,酒里掺了些料,他自己喝完之后早早走了,而那蒋昀却等迷药发作之后误将水面当作平地,失足落水身亡了。

    然后周合在验尸的时候又篡改了验尸报告,将这一切都伪装成是意外的样子。

    此行一来,铲除异己天衣无缝。

    可惜谁也没想到周合同太子侧妃会在这个时候被拿了个正着。

    林卷垂着眼听完,严歇忱喊他之时他方才反应过来,他抬头,勉强笑了笑道:“我就想听个艳事,怎么还勾连出这许多呢?”

    严歇忱看着他,眼神很有些欲言又止,他默了默继续道:“但那冯锦听闻周合招供之后誓死不认,一口咬定此事同郑循没有关系。”

    “为什么?”林卷极不走心地顺着问了一句。

    “后来经人排查,查出那冯锦同郑循少年时有过一段恩情,冯锦虽为太仆令之女,但却不会骑马,当年她有一次在马场,差点丧命于马蹄之下,是郑循救了她,此后多年她就一直念着这份恩情,这些年也没少帮郑循办事,想不到这到了最后竟还要护着他。”严歇忱道,“不过蒋炎作听说了这个事,亲自带人又把验作阁和郑循府邸搜了一遍,确实搜出了作假的验尸报告还有碎了的真玉如意。”

    “嗯,那结果呢?怎么处置的?”

    “冯锦和周合背弃伦常苟合私通加之毁坏御赐之物,鸩酒赐死,冯锦死后宫册除名、不入皇陵;而郑循包庇在先、杀人在后,以命易命,斩首示众。”

    林卷眨了眨眼,看向严歇忱的时候有些不解道:“冯锦是太子侧妃,将来一世荣华的命,为何要做出这等事?还有那郑循,为何不知足,偏要不择手段往上爬?”

    严歇忱抬头看他,目光直直地看进他眼底:“冯锦说太子专宠太子妃,连看她一眼都吝啬,她受不了这等冷落,便和青梅竹马的周合看对眼了;至于郑循么,人心贪婪,不可言说。”

    “那你要再帮郑循么?帮他逃脱死刑?”

    严歇忱眸光顿时更加复杂,过了许久他方才伸手碰了一下林卷的脸,无奈道:“我为什么要帮他?”

    “宣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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