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搭上一根羊骨，还送条大鱼的，这可不成，要不我给点银子，不然我下次可不敢再开口。”

    祝陈愿不想占人便宜，当即就要掏银子。

    “哎哎，小娘子你要过意不去，多给我几个chūn饼，我家小儿和家妻都可喜欢你的手艺，我带回去给他们吃。”

    huáng屠夫摸着头，很是不好意思，鱼塞给祝清和，说什么都不接银子。

    “那你先吃着，吃完我给你装。”

    祝陈愿拎过祝清和手里的鱼，入手一沉，有水滴顺着布袋子滴落到地上，她赶紧回到厨房，留下祝清和招呼着两人。

    看了一场戏的常员外才开始动筷，chūn饼盘有八格，中间放的是chūn饼皮，其余全是拌好的馅，韭huáng鲜嫩，芹芽青翠…

    想吃什么味的就自己放到chūn饼皮上卷起来。

    他用筷子夹起张chūn饼皮，好的饼皮就得是这样，薄而透，有韧劲，跟上好的薄纱茧纸一般。

    接着看盘里的细生菜，拿筷子拨弄着，菜丝长短、粗细一致，端是瞧着就舒心。

    常员外夹起菜丝放到饼皮上，包好后，用筷子夹住，吃了一小口。

    饼皮里加了荤油，他嚼动的时候想，有股分明的油香，闻不见，吃着却能感受到。

    蒸熟的细生菜，吃着没有生的慡脆，可那股土腥味，却在熟透过后消失得一gān二净。

    细生菜拌得极好，萝卜喜欢吸汁，盐要是放的多会咸，韭huáng、兰芽不容易入味，放的料就不能过少，要是都放在一起，咸得极咸，淡得极淡，吃起来受罪，反而不美。

    常员外吃得直点头，就冲这份心思，这盘chūn饼就足以比过楼外楼要价一贯的破饼。

    “huáng屠夫，这饼你吃着咋样？”

    常员外吃完一个chūn饼后，转头问起huáng屠夫来，单他一人说好吃可没意思，还是得听听旁人的意见。

    huáng屠夫咽下口里的chūn饼，粗人也有自个儿的高见，“chūn饼我也吃过不少，有的chūn饼胜在细生菜选得好，要黔州的红蓼，肃州的蔓菁，烨城的青蒿，吃起来连菜腥味都没有。”

    “可这chūn饼，就两字，好吃。我一个屠夫，一日就挣个几钱银子，哪有那么闲钱去吃用着上好菜蔬的chūn饼，小娘子的chūn饼就是便宜又对味，硬要我说点什么好得出来，或做首诗，我就是个粗人，哪会这些。”

    huáng屠夫也是个爱吃之人，不然也不能把自己吃得这么壮硕，但要是真让他说哪好，其实就是哪哪都好。

    “最好的就是，家妻和小儿都可吃到这么好吃的chūn饼，不然我一人吃着多乏味。”

    祝陈愿拎着chūn饼出来时，恰好听见这句话，粲然一笑。

    “可不就是这理”，她应和，将布袋里卷好的十来个chūn饼递给huáng屠夫，又拿出个小巧的chūn牛，“送给你家小儿玩。”

    立chūn日除了打chūn牛，亲友间图吉利，也会互赠用泥捏制的小chūn牛。

    “怎得就他左一袋，右一个的，我就没有。”

    常员外说起玩笑话来。

    “都有都有的。”

    最后，同等待遇的哥俩拎着chūn饼和小chūn牛笑意盎然地从食店离开。

    她顺手打扫桌子却发现，却发现常员外桌子还放着几钱银子，数了数，赫然是那几个chūn饼的银钱。

    祝陈愿真是哭笑不得，有的人真是丁点便宜都不愿意占。

    他俩来得早，可另外的食客都赶着天黑才来，无外乎是周边的摊贩、邻友、赶路行人。

    祝清和招呼着外面厅堂里坐着的男客，女客则坐二楼，叶大娘帮忙送菜。

    忙活了一个半时辰，送走了最后的食客，祝清和关上食店的门，打烊。

    作者有话说：

    风雨顺时，谷稼成熟…这句话来自《药师经》

    食店不是从如何置办开始写起的，时间拉到了开食店的两年后，按照时节来写的。

    元旦期间大家吃好喝好呀，玩得开心。

    第3章 柳叶韭

    食店里从吵闹到寂静，不过片刻。

    竹屉中除去带给陈欢的chūn饼，还剩着一两盘。

    祝陈愿记好今日的账，将工钱数出来给叶大娘，“大娘，要是不嫌弃，还剩下的两盘chūn饼，我替你卷好，带给你家孙儿吃。”

    叶大娘接过钱当面点清，听到这话，连连摆手，嘴上急忙地说道:“小娘子，可不能这样。老身知道你心善，也不能每次都让我带点回去。”

    她停顿了会儿，又压低声音，“会把人心给养大的，老身这双眼睛看透了太多的事情。”

    叶大娘没有明说，只是拿gān瘦的手握住祝陈愿的手掌，“剩下的两盘我买了，小娘子说得对，我得带点回去给孙儿。”

    祝陈愿开这个食店也有两年的时间，不是没想过招个年轻伙计，可托牙侩找，总有些手脚不gān净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