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凝如回:“记得,青楼女子没有心,薄情可保命。” 她抽出手,桐油滴答撒下来。 拨了烛台扔到桐油上,霎时,火焰蹿起来,方凝如站在火点中央,跳跃的烛火映在她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里,她朝竹竿喊,“走啊。” 竹竿后退一步,看了一眼,转身。 风chuī起她的双丫鬓。 - 赵媛可一整个晚上都心绪不宁,当她看到长宁侯俯冲天火光,她急了。 疯了一样跑到长宁侯府,喘着粗气问竹竿,“凝,凝如呢?” 竹竿指向火海。 赵媛可看向猎猎翻飞的猩红火光,橘色火焰勾勒出韩以骁淡漠的脸庞。 她走过去,站到他面前,“凝如已经死了,你可以放过语桐了吗?” 好一会,他说:“本候最后的底线,语桐和贺亦显的孩子过继到我和语芙的名下。” 他平静转了身。 赵媛可沉沉目光盯着他的背影,“韩以骁,我嫁你,我给你生,第一,你别夺语桐的孩子,第二,你让姐姐安息,落土为安。” 韩以骁仍就背着身,只回:“第一个条件可以答应,第二个不行。” - 世人皆赞长宁侯府继妇赵媛可命好,长宁侯只守着她一个人,府上连一房妾室也无,不许她守一点规矩,让她喊他韩以骁,最怕她冷脸,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她是上京活的最自在的世家大妇。 其实只在成亲那日,他留在她房中一次,俩人一直分房而睡,他给他们女儿取的闺名是--念芙。 女儿一直是他亲自教养,捧在手心,如珠如宝的疼。 韩以骁暮年的时候,芙蓉月开遍大楚,遍布西域,若你是被丈夫休弃,甚至是青楼女子,去芙蓉月,一准会收留,会给一份安身立命的差事。 传闻芙蓉月的当家夫人跌香夫人是一位楚人。 那里白云悠悠,伸手可处蓝天,有人见过,跌香夫人立在天境下,淡金色丽莎勾勒出纤细的腰肢,白色面纱翻飞,一双美眸美的勾魂夺魄。 韩以骁在暮年的时候西行至白匈奴。 第30章 . 五月里,chūn夏jiāo替时节,上京的chūn日总是特别短,刚脱了厚实的夹袄,日头便毒辣起来。 布谷鸟懒懒躲在树荫里半眯着眼打盹,突然,一声高亢的尖叫声传来,惊的拍了翅膀飞走。 羊毫笔尖一沉,压了个豆大的墨点。 这声音…… 戚薇琳搁了笔,起身朝外走,转弯过了璧照墙,眼里一道虚影闪过,接着,一双手臂勾到她颈子上,腿勾在腰上,脸蹭着她的颈子。 “阿娘。” “阿娘。” 戚薇琳淡若远山的涓媚挑起来,“这是怎么了?” 钟语芙眼里含着泪雾。 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死了,可是现在,她一睁眼,是在自己未出阁之前的闺房里,绿萝是鲜活的,绿翘还没嫁人,她还没及笄,语桐还是个缺了压的小娃娃。 她刚刚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信不是梦。 如今,连她的母亲都还是风韵犹存的年轻模样。 这一切--都是自己15岁的时候。 她,她们,时空回到了过去。 她吸着鼻子蹭着戚薇琳的颈子,“阿娘,我好想你啊。” “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戚薇琳乃凶乃凶的瞪着钟语芙,“快下来说,都多大人了,像什么样子。” “还有啊,你这头发都没梳好,怎么还光着脚,要死啊你这是……” 钟语芙眼里蒙上一层水雾,看着戚薇琳数落她,一句也不辩解,只笑。 从房里拿了绣鞋追出来的绿萝撞了绿翘胳膊,小声嘀咕,“姑娘这是怎么了?” 刚刚她不过是喊她起chuáng,结果,钟语芙一看见她,眼眶子就红了,抓着她的手不撒手,特别轻柔的说:“绿萝,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她昨晚不是才给她守了夜吗? 绿翘也不解,面上都是忧色,“姑娘是不是梦里魇着了?”否则,平日里被夫人数落一句,钟语芙早就顶回去十句了。 怎么被数落,还很高兴的样子? 绿翘点点头,“应该是魇着了。” 戚薇琳抬手摸上钟语芙额头,“没烧啊。” 钟语芙也不在意,没了骨头一样全靠到戚薇琳身上,“阿娘,我病了。” “你少来这套啊,”戚薇琳嘴上这么说,却弯腰拿过绿翘手里的绣鞋给她穿上,边问,“说,又闯什么祸了,还是看上什么好东西了,这样巴巴跑出来。” 钟语芙嗅着戚薇琳身上的香味,软糯糯撒娇:“阿娘,我就是好想你。” 戚薇琳觉得自己看穿了钟语芙的小把戏,“你是不是想去看状元游街?” 钟语芙:“游街?” “呵,”戚薇琳睨她一眼,“少来装啊,今儿个不是chūn闱放榜的日子吗,传胪唱名,游街,小叔叔不是给你订了上了位置最好的包厢凑热闹吗?是看上哪个阁中的珠宝首饰,为了晚上的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