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雷夫有點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大快人心啊。” “抱歉之前用那麽惡劣的態度對你們,對不起!” 村子裡的人一致誇讚著杜文他們,沒有一個埋怨或者推卸責任的。 貝雷夫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疑問。 ‘為什麽?’ 仔細想想,如果不是杜文想把烏迪斯殺了的話,蠻人也不會打過來,他們也不必拚命。 “明明面臨生死的危機,可他們為什麽會這麽開心呢?” 貝雷夫很不理解。 這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主,你愣著幹什麽?” “亨利克?” “做好戰鬥的準備吧,一場惡戰正在等著我們。” 貝雷夫盯著亨利克看了看。 平時總是臉皺的像個苦瓜的亨利克,此刻臉上卻是無法隱藏的喜悅。 “該給那些野蠻人點顏色看看了!” 貝雷夫神色迷迷糊糊地跟了上去。 雖然戰鬥迫在眉睫,但他仍有些搞不清狀況。 “很奇怪嗎?” 對於杜文的問題,貝雷夫慢慢地點了點頭。 “是有點,我以為他們會責備你們。” “哈哈,怎麽可能。” “可他們只是被卷入其中的受害者,為什麽如此熱衷於這場戰爭?” 作為領民的他們,只是當權者的帶領下,被動地投身到戰爭中的普通人罷了。 這不是他們的戰爭。 “誰說他們是被卷入其中的受害者了?” 杜文注視著貝雷夫的眼睛,鄭重地說道。 “他們都是當事人,被人侮辱,欺凌,但你卻說這不是他們的戰爭?” “那都是因為我才” “可對他們來說,你不是外人吧。” 貝雷夫的眼睛在晃動,胸口似乎感受到了某種東西,癢癢的。 “他們可能都不想見自家的少主一味地委曲求全的模樣吧,所以才想要反抗,即使戰死,也比眼下要好。” “怎麽可能,他們從來沒說過那樣的話。” “是你攔住了他們。” 貝雷夫的眼睛一瞬間瞪得很大,仿佛晴天霹靂。 杜文接著說道。 “引發鬥爭只會使你之前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所以村民們才一句話都不說,哪怕他們心底渴望著抗爭。” “.” “他們從來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你太過自以為是了。” 貝雷夫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兩天前杜文說的話,名譽不是貴族獨有的。 貝雷夫現在才知道那句話的意思,他們渴望戰爭,渴望反抗。 與其和少主一起在默默無聞的死在這個小村子,不如和少主一起拚死戰鬥。 但貝雷夫卻無視了這些。 “我” “拿起你的武器。” 對著陷入自責的貝雷夫,杜文大喝一聲。 “戰鬥在即,難道你這個指揮官要一直這麽消沉下去嗎?” “.” “大家都在看著你,說些你想說的話吧。” 貝雷夫回頭看了看。 當初的將士們淪為帕隆的村民,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年了,但他們的眼神還都燃著鬥志。 和馳騁在戰場的那個時候一樣的眼神。 貝雷夫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 “貝爾達家族的勇士們!” “.” “殺光他們!” “哇啊啊啊啊啊啊!” 沒有過多辭藻的演說,但是這一句話卻引來了震耳欲聾的呐喊聲。 他們曾經的少主回來了。 已經不要再忍耐了,現在只有一件事情要做!復仇! 在四周的呐喊聲中,貝雷夫說。 “杜文少爺,還請你們留在村子裡,以防萬一。” “不用我們參與戰鬥嗎?” “現在想想,不需要了。” 起初,貝雷夫試圖借助杜文的力量減少傷亡。 但是現在他明白了,這是屬於他們的戰爭,容不得外人插手。 “我們會向那些小瞧帕隆村的人們,展示出我們真正的力量。” 貝雷夫的雙眼閃了一下。—— 村外,戴著獸骨面具的部落首領,巴洛的心情不太好。 他們是因為貝爾達家主的要求才來到這裡的。 “偏偏是襲擊帕隆村,真是倒霉。” 在巴洛看來,帕隆村可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村民們大部分都是經歷過戰爭的老兵,而且村裡一點油水都沒有。 即使攻下來,也得不償失。 如果不是貝爾達家族與大酋長當年達成了約定,他才不會來呢。 “該死,偏偏是我們這一部族接了這個差事。” “還不是首領你在宴會上亂說話,駁了大酋長的面子。” “啊!?你說什麽!” 巴洛瞪了一眼旁邊嘟嘟囔囔的副官。 “我那是為了大局考慮才.” 然而越狡辯,巴洛的臉就越紅,說實話,自己當初確實酒喝多了,說話不過腦子,抱怨了幾句大酋長這幾年老是討好那些領主。 但誰曾想正好被大酋長聽到,然後便被派到這來喝西北風了。 不管說什麽,這場仗都得贏得漂亮一點,挽回自己在大酋長心裡的形象才行。 這時,先遣的戰士急急忙忙回來了。 “首領! 他們往這邊趕來了!” “正好,大家按計劃準備戰鬥!” 巴洛大聲喊道。 他早就料到在靠近村莊之前會遭遇攔截。 因為其他部族每次進攻帕隆村時,那幫村民都是這樣迎戰的。 巴洛根據這些情報提前定製了作戰計劃。 “如果對方率先進攻,那麽方陣是最有效的。” 雖然方法簡單,但是從混戰的角度來說,這麽做效率反而最高。 “就這樣等著他們來吧,對方的本來就少,肯定是我們的單方面勝利。” 巴洛的嘴角微微上揚。 乾脆把這個村子變成廢墟吧,好回去炫耀,那麽難啃的骨頭被自己拿下了,回去肯定有賞。 “可是首領,他們有點奇怪。" “怎麽奇怪?” “這些人的氣勢非同尋常,看起來相當危險。” 巴洛皺起了眉頭,他還在這暢享美好未來呢,怎麽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閉嘴!一個破村子能有什麽氣勢,你看錯了吧!” “但我真的看……….” “別瞎扯了, 準備戰鬥!” 在用首領權威命令後,戰士立刻閉口不談。 看著悻悻後退的戰士,巴洛咂了咂舌頭。 大驚小怪的,對面頂多六七十人,瞧給他嚇得。 這時,敵人一齊往這邊衝來。 “首領!敵人來了!” “好,大家堅守崗位,等他們走進了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豪言壯語下,巴洛自信滿滿地抓住了武器。 看對面那毫無秩序的突擊,等於是贏了。 然而就在雙方兵力對決的瞬間。 “殺光他們!” 隨著帕隆村民的呼喊,屠殺開始了。—— 巴洛感覺自己在做噩夢。 每當刀光閃過,就有一名蠻族戰士哀嚎著倒下。 “怎麽會這樣?” 明明一切都是對他們有利的。 無論是對方無序的突擊,還是近乎一半的兵力差距,怎麽想這都是一場不能輸掉的戰鬥。 但他們的戰線卻像紙一樣地被被突破了。 在對方那不要命的攻勢下,不斷有村民倒下,鮮血從傷口流淌而下,但對方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反而越發凶猛,越發瘋狂。 但恐懼蔓延到了全軍時,陣型徹底亂了。 其結果就是眼前的單方面的屠殺。 “去死吧!” “呃!” 面對攻擊,巴洛驚慌失措地舉起了盾牌,一記重劍砍在上面。 “咣當!” 一道金屬碰撞聲響起,巴洛被一股巨力反震而倒退了幾步,他看著眼前村民,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一個雜兵就有這種力量!?” 巴洛荒唐得說不出話來,看著兵卒那幾乎要將他剝皮抽骨的眼神,他嚇得直咽唾沫。 “氣勢不一般,指的這個?” 這種欲屠戮仇敵,不共戴天的氣勢,就連經過無數次戰鬥的巴洛也感到一陣心虛。 “你們一個個都瘋了嗎!” 想要抽刀反擊,巴洛就被從旁邊飛來的斧頭嚇了一跳。 他幾乎是是反射性地舉起了盾牌。 “哐當!” “咳!” “首領!” 在強大的力量下,巴洛向後滾了幾圈,剛剛站起來,就看見一個身材壯碩的青年正看著他。 “你就是首領嗎?” “你是誰!” “貝雷夫·貝爾達。” “子爵的侄子?” 巴洛有些被嚇到了,雖說聽說對方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但沒想到他會這麽強。 ‘不是都說他見不得部下的犧牲,只會一味龜縮在後面防守的孬種嗎?’ 但真正見面後,巴洛卻發現對方是與部下一起站在前線的猛將,那些搞情報的都是吃乾飯的嗎? “看來你和之前來的那些家夥不是一個部落的啊。” 聽到貝雷夫的話,巴洛面露喜色,難道說對方能放過他們? “沒錯!我們!” “好了。” 但是貝雷夫卻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先去地獄等著吧,之前攻擊過我們的家夥,之後我也送過去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等一下!” “作為蠻族的戰士,你的話還真是多啊。” 貝雷夫揮舞起了戰斧,巴洛慌慌張張地舉起彎刀抵擋,但無論是實力和氣勢都處於劣勢。 僅僅是數個交鋒,斧頭就砍掉了巴洛的頭顱。 “噗嚕嚕!” “首領!” 那些仍在負隅頑抗蠻族戰士們看到這一幕立刻尖叫起來。 而貝雷夫則舉起那個鮮血淋淋頭顱咆哮道。 “殺!!!” 杜文遠遠地聽著那咆哮,欣慰地笑了。 那一天,參與襲擊的蠻族盡數死在帕隆村外的雪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