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園景聞言,疑惑道:“為何這麽問?” “在承安寺燒拜的時候,看到一旁的神木上,似乎掛了他的名字。”聞行道說,“莫非他也是承安寺的香客?” 方柳側眸瞧了他一眼。 還真是說起謊來面不改色,淡定非常。 不過承安寺中確實有這樣一株被稱作神木的樹,樹不算高,但枝葉繁茂。枝丫上掛滿了系了紅繩的木牌,用作向神佛祈願,木牌上寫了祈願者的名姓和祈願的內容。 據僧人介紹說,樹上的木牌每個月皆會清理一回。 聞行道絕沒有見到寫有劉玨名姓的木牌,此時不過隨口找個理由罷了。張園景和顧擇齡沒注意那神木,自然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張園景想了想道:“沒聽說過這事,想來若是去也隻去過一兩次,不算常客吧。” 聞行道點頭。 接下來,幾人又聊了些閑話。 方柳未再繼續問劉玨的事,免得引起張園景的懷疑。至於顧擇齡,他謹慎心細,想必已經察覺了異樣。 方柳看了顧擇齡一樣,發現他正看著自己,還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一般,用力點了點頭。 這是要幫他關注劉玨此人的意思。 方柳默不作聲,朝他舉了舉手中的杯盞。 顧擇齡眼底便流露喜意。 張園景與他們暢聊了一番後,臉色都變得紅潤了,他看向窗外的天色,一拍腦袋:“我們怎麽光顧著聊天,忘了時刻,這天色已然暗下來了,是時候去街上看燈會了。”他指著街上匆匆走過的人群,“你們瞧,那稚子皆興衝衝拉著父母往街市走去,要不咱們也下去?” 方柳瞧了眼窗外:“是時候了。” 於是四人便離開了茶樓,往城中央走去。 夜幕方一降臨,大街小巷便張燈結彩,越往城中走,手上提著花燈的男女老少便越多。街邊吆喝販賣各種吃食、玩物、花燈的小商隨處可見。燈火闌珊處,卻也有乞丐衣衫襤褸,花著臉向行人討飯,絢爛的光影從來落不到他們臉上。 城中有一條河流穿過,河面上飄著許多橙紅的河燈。 方柳未遮掩面容,這一路上,不停有才子佳人頻頻看他。有那膽子大的姑娘家,甚至羞紅了臉,攔在了他面前,欲將手中的花燈送與他。 方柳一一冷淡謝絕。 忽然,顧擇齡走到一處攤販前,停下腳步買了一盞河燈。旋即,他回過身來,將河燈遞給方柳。 方柳凝神看他,並未立刻接過河燈。 顧擇齡連忙驚慌失措地解釋道:“我、我只是想著,方公子若是手上提著一盞河燈,想必、想必便不會總有人攔你了……” 至於他心底深藏的其他心思,便不足為外人道。 方柳無可無不可,正要接過那河燈,聞行道便先有了動作。只見他盯著那河燈看了片刻,旋即走到攤販前,放下一錠銀子,換來三盞河燈。 “既然是出來玩樂,何不入鄉隨俗,一人提一盞河燈?顧會元買的還是自己拿著,聞某再買三盞便是了。” 說著,他將其中最明亮、最精致的那盞河燈,遞向方柳。 第41章 夢中 方柳先看了看他們二人,而後又打量了一番他們手中的河燈,隻思考了一瞬,眼底便閃過一絲了悟。他瞧了聞行道一眼,便接過了顧擇齡遞來的河燈。 顧擇齡霎時高興起來。 聞行道仍然舉著那盞河燈,神色不明地看著方柳。 及至此時,張園景才意識到氣氛不妙。 他左看看顧擇齡,右瞧瞧聞行道,發現自己那顧賢弟光顧著看向方柳傻樂之後,便戰戰兢兢朝聞行道伸出了手:“聞、聞大俠,不然給我罷?” 聞行道冷眼轉向他,張園景頓時不敢說話了。 方柳勾唇,雲淡風輕道:“聞大俠,方某不喜黛紫,還望記住。” 聞行道聞言,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河燈,只見其上確實繪有一朵黛紫色的小花。他沉默了片刻,將手中這盞燈隨手遞給了張園景。 張園景立時鄭重接過,心境與去看榜時一樣緊張。 還未等他松口氣,便見聞行道將其余兩盞燈也都遞給了他。 張園景頓住:“……這是?” 聞行道:“扔了。” 張園景:“……” 張園景隻好接過幾盞河燈,將其皆早早放入了水中。幸而小販便守在離河堤不遠的地方,才讓他不必拿著三盞燈,站在人群中無所適從。 放完手中的河燈後,他看向方柳:“方公子不放河燈麽?” 快放吧!再不放,那聞大俠的眼神就要將你我刺穿了! 方柳不緊不慢道:“不是要寫些願景麽。” “是極。”顧擇齡笑道,“寫了願景放進河燈中,才算完滿。” 方柳便走向攤販,給他一角銀子,換來一張粉箋。他用攤上的筆墨寫了幾個字,筆走龍蛇一氣呵成,然後將粉箋放進了河燈之中。 無人看見他究竟寫了些什麽。 顧擇齡問:“方公子寫了什麽?” 方柳眉眼微彎:“保密。” 就在此時,張園景忽然“咦”了一聲,引起了幾人的注意。 方柳看他:“怎麽?” “不知是不是錯覺,難不成是心虛麽。”張園景小聲道,“方才我們還討論劉駙馬呢,我這就好像見著他本人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