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霧氣裡莫名奇妙地出現了許多人活動的影像,眾人就像置身於電影之中。 “你們覺不覺得這些影像有些奇怪!”克裡安的話陰森森的,讓人聽著不舒服。 影像奇怪,什麽意思?其他人不由得一愣,各自四下看了看。這些影像看起來和全息影像沒有什麽不同,清晰度相仿,也有聲音,哪有什麽不一樣呢。 “聲場!”克裡安接著說,“我雖然看不到,但是我聽到的聲音並不是來自一兩處,每個聲音傳來的方向、位置、大小都不相同,坦白說如果不是因為沒有腳步聲,我也會認為這些就是活生生的人在這裡活動。” “哎呀,這些還真不是全息影像!”白練忽然叫起來,“沒有光束,所有的影像都是獨立的!” 白練一叫,其他人立刻明白過來:雖然全息影像夠逼真,但依舊需要從一個或者多個方向發射光束來構成立體圖像。這樣就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一些問題,一是如此多的人像在走動說話,他們要是各自獨立的話,那麽需要的設備量將是驚人的龐大;二是即便這些真的是全息影像,也需要有光束打過來構成,而在霧氣裡光束來源軌跡將會是十分明顯的。現在,這些情況都不存在,這些遊動的人影,不管你是否遮擋他們,都不會讓他們消失。這些不是全息影像能做到的,可以說目前已知的最高科技也不能。難道是真的鬼影不成!眾人心裡再次升騰起這個最初被否定的想法,當即警惕起來,氣氛再次的凝重。 “不會是孢子霧產生的幻覺,集體出現幻覺是可能的,但集體產生同一種幻覺還能在其中溝通互動就不太現實了。即便如此,韓秋水穿的是封閉裝備,不可能受這霧氣的影響和我們一起進入幻覺。”克裡安緩聲向著其他人分析說,“或許是某個敵人的能力,可據我所知能不被我們所有人察覺釋放能力,他必須要距離我們相當的遠,大概要在五十米外。而能在這麽遠的距離釋放特殊能力,我自問還沒有遇到過。” “難道隊長的意思是……”韓秋水拖了個長音卻沒了下文。 “不是全息影像,不是鬼魅,不是幻覺,不是超能力。”羅羅利亞·修眼神閃爍的接著說。 “你們究竟在講些什麽?”白練一頭的霧水。 “我來說一種可能。”彼女用冰冷的聲調說,“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迷途花、孢子霧,這些先入為主的概念誤導了我們的判斷。依我看,這些影像應該和那塊隕鐵有關系。” “什麽?!” “克裡安說過,迷途花的生長環境需要有強磁場的存在。那麽是整個無盡城裡都長著這種迷途花嗎,還是只有這裡特殊?如果全部的話,這種地磁異常的地方怎麽可能被用來建基地,它會影響很多設備工作。如果不是全部而只有這一塊地方呢,那就容易解釋的多。”彼女不急不緩地說,“這裡應該算是無盡城的邊緣,擴建的平民住宅區。我想,當時這裡並沒在建址考慮的范圍之內。而這塊不尋常的地皮之下並不簡單,它埋藏著一些隕鐵的碎片。再後來,平民區建成後,或許因為某些特殊原因這些隕鐵帶動了周圍環境的進一步異變,繁殖了大片的迷途花。” “是嗎?可就算你的想象是對的,你講這些和那些影像有什麽關系呢?”白練越發的不理解。 “她的意思是這些影像來自‘大自然的攝像機’。”克裡安接著說,“在特殊的環境之下,某些特殊區域的岩石或土壤能構成錄音和錄像的機制,實時記錄下一些影像,並且在特殊條件裡能將這些影像播出。帶有特殊磁性的這些隕鐵也賦予了這裡這種能力,你們看這些影像不正是在回放這裡曾經的生活場景嗎。” “可還有一件事。”韓秋水突然插嘴,“如果這裡荒廢僅僅是由於迷途花和異象,有必要來造這麽多的電網嗎。還有,這裡這麽多的骸骨又是怎麽回事!” “你在說些什麽啊,什麽骸骨?”白練茫然跟了一句,話一出口她立即想起了什麽,失聲叫了起來,“哎呀,還真是!” “看來你也注意到了!”韓秋水點頭說。 確實,在剛進入這片平民區的時候,眾人就覺得這裡的氣氛有些陰寒詭異,而且越深入這種不安的感覺就越明顯。現在想想這些房屋很多都極其的簡陋且殘破,牆壁霉爛坍塌,有大塊的縫隙能讓人從外面看到屋子裡面的情形:在那些粗糙的木頭餐桌旁,在那些陳舊霉爛的沙發上,在那些肮髒凌亂的內室地面上,都有著一具或者幾具裹著殘布片的森森白骨。那些骸骨或倚靠或坐立或俯臥或仰躺,姿態各異,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保持了最初原始姿態,就像那兩具在水池旁蹲著的遺骸。從姿態的完整度上可以看出,那些人在死後就沒有被移動過,而且死亡之時也沒有掙扎沒有搏鬥的痕跡。這情形分明就是直白的告訴人:在曾經某一個時刻,所有的人都像被定格一樣瞬間解除了反抗的能力,在沒有抗爭沒有痛苦的情況之下盡數死亡。很顯然,這是一個群體死亡的現象。那麽究竟發生了什麽恐怖的事情,導致這個可怕而詭異的慘劇呢?眾人心裡或多或少的升騰起了最初的那種不安的感覺,在這個濃霧包裹的區域確實有太多的未知,潛藏的危機遠比想象的都要多的多。 “嗯,播放結束了嗎?!”克裡安突然問,這話說的奇怪。 “哎呀!”白練驚覺,叫了起來。 其他人也馬上發現,這霧氣中已經發生了變化!就在剛剛他們思考的時刻,在走神的那短暫的時間裡,周圍的影像不知何時悄然消失,連聲音也隨之隱匿。一時間,茫茫的白色霧氣中顯得格外寂靜、飄渺,那摸不著、抓不住的壓抑感再次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好了。這裡的事和我們沒關系,犯不著在這裡浪費精力,我們立刻離開這裡。”克裡安迅速作出判斷說,“這回弄的動靜夠大了,相信對手已經有所行動。這霧裡情況不明,他們不會貿然闖進來。但如果我們繼續前進,一旦走出這個霧區就一定會遭遇攻擊。在這霧裡也不安全,沒準還會有什麽樹妖。這樣,秋水你在前面帶頭,霧裡方向難辨,只有你身上帶著定位儀器,你來領路。其他人和我在秋水後面成防禦陣型,一旦有情況不允許脫離隊形擅自行動!明白了嗎?!” “明白。” “明白!” “嗯!” “好的!” “那我們行動吧!”克裡安點了點頭說。 眾人按著克裡安的意思,按習慣站成以前使用的“五人十字陣列”,即:韓秋水在前,克裡安在他之後,白練、彼女分列克裡安左右,羅羅利亞·修在克裡安身後。這樣的陣型四個方向都有人來防禦,進可攻退可守,指揮者被圍在中間,可以應對突然狀況並給予各方向支援。不管任何一個方向受到攻擊,受攻擊者身後都有三個人來支援,而在支援的同時隊伍的最後方永遠有一個人負責進一步的警戒避免敵人偷襲造成腹背受敵的困境,這種環形的防禦陣型同時適用於四面受敵或被包圍的狀況。眾人配合嫻熟,按以前的站位瞬間站好,在韓秋水的帶領下向著茫茫白霧中的一個方向走下去。 飄渺的霧氣像一層層的紗帳,迎面撞過來,一層散開一層又出現,仿佛是沒完沒了。 這真的是一片霧麽, 還是一片虛無的大海。越走下去,越叫人感覺迷離。 照常理,不管是羅羅利亞·修的攻擊還是白練的鞭舞,破壞范圍都是一定的,升騰起的霧氣范圍也不會很大。但是眾人足足走了有十多分鍾,周圍的環境也各不相同,可就是走不出這白茫茫的孢子之霧。 “怎麽回事,這霧的范圍怎麽這麽大。還沒有走出去?”白練按捺不住向克裡安問。 “嗯。”克裡安點了點頭,向她也向其他人解釋說,“我聽說迷途花的孢子霧對花的本身具有一定的刺激作用,如果濃度達到一定的程度,這霧會誘使周圍的迷途花孢子團破裂進而不斷的擴大范圍。可以說這種霧就如同可以‘生長’一般,在不斷的擴散,也就是說現在霧氣的面積早就超過了我們的想象。不過這樣也好,能隱藏我們的行蹤。” “原來如此,這下我就明白了,怪不得叫迷途花。要是在密林裡迷失在這種大面積濃霧中,那連方向都分不清,能走得出來才怪。”白練忽然一笑,接著說,“倒是這霧能迷惑人的感官使人產生幻覺的傳說,似乎不屬實呢。” “或許吧。”克裡安說著,習慣性的抬起手摸了下鼻尖。 “也或許不是,對嗎。”彼女看到克裡安的動作,知道這是他在質疑、擔憂的時候才做出的慣例動作,不由得跟了一句。 克裡安側過頭,定定地“看了看”彼女,卻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