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楚溪客嚇傻了, 甚至下意識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好像在擔心嘴裡的烤面筋被鍾離東曦搶走似的。 少年的唇瓣軟軟糯糯,黏著細碎的孜然粒, 隨著咀嚼的動作,倒像是迎合一般。鍾離東曦品嘗得更盡興了。 嗯, 是個烤面筋味的初吻沒錯了。 周圍一片嘩然。 楚溪客騰地一下把他推開, 心臟狂跳,目光閃爍,語無倫次:“你你你、你幹嘛?” “鹿崽不是說,‘交換過口水’才更可信嗎?我便想著, 與其同吃一根,不如嘴對嘴喂顯得更逼真些。”鍾離東曦一本正經地說著, 似乎一點兒私心雜念都沒有的樣子。 信他就是小傻蛋! 楚溪客凶巴巴地盯著他,用力把嘴裡的烤面筋嚼啊嚼, 透著股奶乎乎的威脅意味。 鍾離東曦笑起來,低低沉沉的聲音自帶蠱惑之力:“鹿崽是不是忘了, 四公主還看著呢!” 媽耶,他真忘了!如果這次沒辦法騙過四公主的話, 他的初吻就白丟了! 楚溪客連忙膩膩歪歪地湊過去:“人家都跟你說了,以後當著旁人的面不可以醬醬釀釀, 就算再被我的美色所迷都不行, 會被笑話的……說多少遍才能記住啊,死鬼!” 噗—— 鍾離東曦險些破功,好在演技也是從小練出來的,抬手搭上他的小細腰, 配合地說:“乖乖, 別生氣了, 我已經吃過了,你也嘗嘗——要不要我喂你?” 說著,就咬了一口烤面筋,湊近楚溪客,作勢要喂。 “不、不用了,我自己吃就好。”楚溪客慌忙別開臉,抓起一串用力吃了一口。 鍾離東曦含笑的眸底透出絲絲遺憾。 楚溪客渾身的毛毛都要炸起來了,四公主再不來他就招架不住了! 好在,四公主終於回過神,大步衝到燒烤攤,蔥白的指尖幾乎戳到楚溪客鼻子上:“你就是鹿鳴?” 楚溪客嬉皮笑臉地點點頭:“四公主殿下,又見面了,看來在下和您挺有緣啊!” 此話一出,四公主險些當場跳腳。 鍾離東曦也懲罰般捏了捏楚溪客的後腰。 當著四公主的面,楚溪客也不好反抗,只能硬著頭皮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樣,往鍾離東曦肩上靠了靠。 四公主臉都綠了。 楚溪客再接再厲:“公主該不會是特意來找我的吧?難道是為了你我二人的婚約?” 今上已經派人給薑紓透了口風,不日就會有正式的旨意下來,不然四公主也不會如此迫不及待地出宮。 四公主咬牙道:“你知道了?” 楚溪客笑眯眯地點點頭,學著電視劇裡渣男的樣子,一頓輸出:“其實吧,就算公主不來找我,我也會想辦法見公主一面,也好跟您通通氣—— “我這情況公主也看到了,這輩子都很難喜歡上女子,聽說公主也已經心有所屬,正好,等咱們成了親,我養我的小相公,公主和你的有情人暗通款曲,咱們夫妻兩個關起門來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四公主成功被他惡心到了:“真該讓父皇看看,這就是他給我選的好駙馬!” 楚溪客滿意地偷笑一聲,轉而做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實際在拿話點撥她:“公主,此事可千萬不能讓聖上知道啊,不然這門婚事八成要黃,你若再想找一個可以允許你養面首的駙馬可不容易!” “我呸!”四公主自以為抓到了他的把柄,一刻都不想多待,轉身上車,直奔宮城。 “大功告成,靜觀成效吧!” 楚溪客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一扭臉,看到鍾離東曦棱角分明的下巴,彈簧似的跳了起來。 “那什麽,今日多謝鍾離公子,改日我、我請你吃席。” 楚溪客執了執手,眼睛卻不敢看鍾離東曦。 鍾離東曦看著他頭頂的小呆毛——那是剛剛在他懷裡蹭出來了,聲音異常溫柔:“要收攤了,我送鹿崽回去吧!” “不用了,我跟雲飛他們一起回去就行。”楚溪客頭一回拒絕了舒服的牛車和甜甜的蜂蜜水。 “鹿崽,我有話跟你說。”鍾離東曦上前,想要握住楚溪客的手。 雲娘子不著痕跡地擋了一下,說:“太晚了,小郎君該回去休息了,鍾離公子有什麽話明日再說不遲。” 實際上,雲娘子比楚溪客還要矮一頭,然而此刻護在他身前的模樣就像一位高大又可靠的長輩。 這一刻,楚溪客忍不住想,如果他的母后還活著,看到鍾離東曦調戲自己,也會這般柔和又不失堅定地反擊吧! 鍾離東曦顯然知道雲娘子是真心為楚溪客好,因此沒有怪她,反而躬身執手,行了一禮。 雲娘子屈膝還禮,不卑不亢,然後就護著楚溪客離開了。 牛車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直到一行人平安回到薔薇小院。 薑紓站在門邊,揣著手,像是在等人。 鍾離東曦輕歎一聲,認命地下了車。 “三娘。”薑紓輕喚一聲。 雲竹端著一盆水出來,嘩啦一聲,朝著鍾離東曦兜頭澆下。 她那麽瘦,向來沒有什麽力氣,然而為了替楚溪客出氣,愣是端著滿滿一盆水等在這裡大半晌。 雲家兄弟傻了眼。 剛剛進門的楚溪客也傻了眼。 隱在暗處的雲字輩四人組更是傻了眼。 “殿下不會殺了雲小娘子吧?”雲崖戰戰兢兢地說。 “不行,我好不容易交到三娘這個朋友,不能讓殿下殺掉!”雲浮悶著腦袋就要往外衝。 就在這時,鍾離東曦從容地執起手,恭恭敬敬地說:“晚輩多謝薑先生賜教。” 所有人:??? 睚眥必報的前太子殿下,頂著滿頭滿臉的水珠,不僅沒當場報復回去,還要端著笑臉感謝對方賜教? 這這這…… “這就是基情的力量啊!”雲崖一針見血。 鍾離東曦心情不錯,大晚上不睡覺,把各地傳來的密報一口氣全處理了,還覺得不夠,一拍桌子,做出一個讓長安貴胄圈徹夜狂歡的決定—— “通知老黑,限期一日,黑店全場買一送一。” 雲霄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確認道:“消息還是物價?” 鍾離東曦淡淡一笑:“全部。” 這下,就連雲浮都歡呼起來:“我要去買首飾!把那些波斯來的鑲寶石的全買回來!” 雲崖同樣欣喜異常:“我要去買八卦!《賀蘭將軍和薑家小郎的二三事》我還沒收集全呢!” 雲煙也忍不住動了心:“我要去找找劍譜。” 雲霄笑著搖搖頭:“這下,不知要有多少人犯宵禁了。” *** 相比之下,皇宮裡就沒這麽喜慶了。 晨鍾尚未敲響,德妃就被心腹女官從床上叫了起來。 女官一臉難色:“四公主的貼身女使來報,說四公主一夜未歸,妾見娘娘睡得沉,就差人出去尋了尋,方才來人回報說……說四公主昨日穿著內侍的衣裳偷偷出宮,回來的時候晚了,被禁軍攔在了北衙衛所……” 德妃揉了揉酸疼的眉心,面上不見憂慮之色,只是無奈地歎了口氣:“那丫頭去找曹岩了?” “不、不是曹旅帥,而是、是……一個守門的兵頭。”女官艱難地開口。 德妃騰地一下坐起來,拔高了聲音:“一個守門的兵頭,四公主跟他待了一夜?” 女官咬了咬牙,乾脆說道:“並非單純‘待’著,換防的時候被一整隊的禁衛堵在了……炕上。” 德妃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她強撐著一口氣匆匆去了北衙衛所,一路上都在想,為了女兒的名聲哪怕讓她把那十幾個守門兵全都殺了都在所不惜。 然而,到了地方德妃才發現,事情比她以為的更加棘手。 四公主清醒過來之後不肯乖乖回宮,而是一路哭哭啼啼,嘴裡喃喃說著:“我是來找曹家表哥的,我跟曹家表哥約好了,我昨日明明是跟表哥在一處的……” 彼時,不光是承天門在換防,永安門、長樂門、北衙、內侍省全都活動起來,禁軍、金吾衛、等候上朝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直接或間接地聽到了四公主的哭訴。 四公主傻嗎? 她可一點兒都不傻。 她深知,今上為了皇家體面、母親為了她兄長的名聲,八成會讓她速速嫁人,就算不是那個守門兵,也不會是什麽好人家,她和曹岩的緣分就徹底走到盡頭了。因此,她拚著名聲不要,也要為自己賭一個可能。 德妃到底心疼女兒,思量再三,最終還是冒著被今上猜疑的風險把曹岩叫到了禦花園。 德妃也姓曹,是今上外祖父家一個遠房表妹,父母早亡才投奔了曹家,一來二去和同樣寄居在曹家的今上看對了眼。 曹岩的父親是今上舅舅家的表兄,論起來他該叫德妃一聲“姑姑”。 德妃和顏悅色:“我尚在閨中那幾年,同你母親很是要好,只是那時候你還沒出生,不然定會給你打幾個小金鎖戴戴。” 事實是,自從德妃和今上無媒無聘私下苟合之後,曹岩的母親就再也不跟她來往了。 這些事曹岩都知道,因此他只是聽著,並不搭話。 直到德妃打完了感情牌,開始把話題扯到四公主身上,曹岩才執了執手,說:“侄兒明白娘娘的意思,只是侄兒也有幾句話不得不與娘娘事先言明。” “你說。” “侄兒早已有了心上之人,即便無緣長相廝守也不願辜負於她。若娘娘不嫌棄侄兒出身寒微,願將公主下嫁,侄兒定會敬她重她,給她正妻的尊榮,將來有了庶子也可記在她名下。”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他娶了四公主,也不會寵她愛她,甚至不會碰她。 德妃臉上的笑收斂起來。她什麽都沒說,只是疲憊地擺擺手,放曹岩離開了。 合歡樹下,偷窺了全程的五公主笑得可暢快了:“我突然覺得,四姐有時候也挺可愛的。” 四公主這一招連帶著把她也給救了——不管四公主和曹岩的事是不是真的,總歸今早她是嚷嚷出去了,那麽今上就不可能再讓五公主嫁給曹岩。 身後的女使疑惑道:“曹旅帥說的那個法子也不錯啊,能當正妻,還可以過繼庶子,為何德妃娘娘不同意?” 五公主哼道:“就算她同意,四姐能樂意?她是一心愛慕曹岩才想出這麽個昏招,若讓她嫁過去,整日看著心愛的人和別人親親我我,以四姐的性子,咱們這長安城可就有大熱鬧瞧嘍!” 不過,這個曹岩是個人才啊! 他明著沒有拒婚,卻句句說的是拒婚之語,他膽敢如此,分明是沒把德妃看在眼裡,更沒把四公主放在眼裡。 也是,當年德妃在曹家與今上暗中苟合,連累的曹家女兒都臭了名聲,如今四公主又鬧了這麽一出,不讓人小瞧才怪。曹岩綿裡藏刀一通說辭,分明就是在打德妃的臉。 偏偏這個曹岩是曹家最有出息的一個,今上還指望他接手禁軍呢,德妃就算再恨也不敢拿他怎麽樣。 五公主瞧著曹岩的背影,微微一笑:“我都有點欣賞他了。” 曹岩似有所感,突然轉過頭,朝著這邊看過來。 五公主嚇了一跳,連忙往樹後躲了躲。合歡樹乾遮住她嬌小的身子,只露出一角水紅色的裙擺。 曹岩目光一閃,已經猜到樹後之人是誰了。 偌大的皇宮,這麽多年輕俊俏的小娘子,只有那個人才撐得起水紅色的留仙裙。他曾遠遠地看過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他百般籌謀才求得今上動了賜婚的心思,然而四公主這麽一鬧,他與她注定有緣無分了。 曹岩收回視線,大步走開。 五公主探出頭,怕怕地拍了拍胸口。 早朝還沒結束,今上就聽說了四公主的醜事,一氣之下給了四公主兩個選擇—— 要麽嫁給那個守門兵,一頂蓋頭遮了羞;要麽挽起頭髮,去道觀當姑子,也算是全了孝道。 四公主自是不肯,仗著父母的寵愛尋死覓活。 德妃被她鬧得心慌氣短,又擔心今上真讓她嫁個守門兵,少不得梳洗打扮一番,再去求求情。 不料,剛到太極宮就被內監攔下了:“陛下正在接待外邦使節,娘娘晚些再來吧!” 端午將至,琉球、新羅、吐谷渾,還有真臘的使節齊聚長安城。琉球帶來了新鮮的海產,吐谷渾帶了自釀的麥芽酒,新羅進貢的是豐腴的婢女,真臘則牽了兩頭大象。 這事德妃是知道的。 她正要離開,就見一名內侍大驚失色地跑了出來:“快、快叫禦醫,陛下中毒了!” 話音剛落,一隊禁衛就衝了出來,手下扭著幾個外邦使臣,看樣子是把他們當成下毒之人了。 使臣用蹩腳的漢話大喊冤枉:“你們的皇帝分明是得罪了神明,那滿身的惡瘡就是神明對他的懲戒!” 德妃登時變了臉色,不管不顧地衝入殿內。 今上此刻衣衫凌亂,胸口、脖頸、後腰等處泛起一片片鮮紅的疹子,看得人幾欲作嘔。 德妃登時紅了眼圈,想要觸碰又有些遲疑。 禦醫匆匆而至,看看今上的紅疹,再看看食案上的魚蝦和麥芽酒,頓時舒了口氣:“食物相克,引發了風團,並非惡疾……只是,服藥期間還望陛下修身養性,切勿動怒,以免落下病根。” 皇帝繃著臉點點頭。 德妃暗自松了口氣,這才攥住今上的手,嚶嚶地哭了起來。 剛哭兩下,外面又跑進來一個小內監,剛進門便撲通一聲趴了下去:“稟、稟陛下,王宅差人傳話,二皇子墜馬,摔斷了腿!” 德妃一聲尖叫,昏死過去。 *** 事後,楚溪客曾問薑紓,既然有能力讓今上長風團,幹嘛不直接下毒搞死他。 薑紓說:“做不到,也不能做。” 利用食物相克給他個教訓並不難,若要加入足以致命的毒物卻難如登天,要麽藥量不夠,要麽皇帝還沒中毒試吃的內監就先吐血而亡了。 更何況,他們要的從來不是今上這一條卑劣的命。讓他這麽不明不白的死掉,當年的真相和三個家族、上千口人的冤屈就真的埋沒了。 所以,今上還不能死,必須讓他在活著的時候付出代價,要讓他對著那些枉死的英魂跪地懺悔! 楚溪客懂了,同時心裡也多出一些沉甸甸的東西,他隱隱意識到自己越來越無法置身事外了。 不過,薑紓謀求之事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暫時不需要他做什麽,眼前的苦惱才是真苦惱。 他已經躲了整整三天了。 倒不是他慫,主要是吧,他對鍾離東曦的喜歡始於顏值,但也僅限於顏值,但凡出現一個比鍾離東曦更好看的人,他八成要爬牆。 所以,他不想面對鍾離東曦,擔心對方會把話挑明,自己不知道是該接受還是該拒絕。 好吧,就是他慫。 剛好,仲夏將至,連著下了三天雨,東門一條街泥濘不堪,無法擺攤,楚溪客才有機會窩在家裡扮演小烏龜。 前兩天,鍾離東曦似乎也在有意給他時間,讓他冷靜思考,因此沒來打擾。 這是第三天了。 楚溪客正一臉怨念地看著桑桑和小虎斑互相舔毛秀恩愛,窗戶就被敲響了。 “咚咚咚、咚——” 三短一長,是嘮嗑。 楚溪客捂住耳朵,假裝沒有聽見。 緊接著,就響起鍾離東曦略帶清冷的嗓音:“鹿崽,在嗎?” 不在不在不在! 楚溪客在心裡回答。 鍾離東曦抿了抿唇,低聲吩咐:“把阿晚抱來。” 片刻之後,阿晚出現在西渚軒,在鍾離東曦的示意下,它衝著對面一通“喵喵喵”。 桑桑向來是個孝敬長輩的好貓貓,聽到娘親的呼喚,頓時邁著小短腿顛顛地跑了過去,小虎斑毫不遲疑地跟在後面。 這下,偌大的東暖閣就剩下楚溪客一個人了。 楚溪客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孤單,周圍連續十分鍾沒有聲音他就會心慌。 但是,這種時候他也太敢下樓。 不用想就知道,雲浮一定在某棵樹上躲著,但凡看到他出門,一定會報給鍾離東曦,然後鍾離東曦就會製造一場“偶遇”。 楚溪客隻得憋憋屈屈地拿起《詩經》,磕磕絆絆地背“關關雎鳩”、“青青子衿”、“桃之夭夭”、“彤管有煒”……全是教人談戀愛的! 楚溪客丟掉《詩經》,繼續等待小桑桑。 只是,連續過了兩刻鍾,桑桑還沒回來,甚至連個聲音都沒傳出來。 楚溪客坐不住了,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扒開一條小縫。 對面的窗戶敞開著,可以看到桑桑正乖乖接受阿晚愛的舔毛,小虎斑也不吵不鬧,蹲在旁邊排隊等待。 鍾離東曦常坐的位置空著,屋裡沒有說話聲。 楚溪客壯起一咪咪膽子,幾乎用氣音叫了一聲:“桑桑……” 桑桑毛絨絨的耳朵抖了抖,軟軟地回應一聲。 楚溪客膽子大了一些,提高聲音:“桑桑,鍾離公子在嗎?” “喵~”桑桑又叫了一聲。 並沒有任何人出現。 楚溪客這才徹底推開窗戶,直起腰板,扭了扭脖子,轉了轉手腕,一副昂首挺胸重新做人的模樣。 下一瞬,鍾離東曦就從窗扇後面走了出來。 楚溪客渾身一僵。 鍾離東曦開口:“鹿崽,我們談談。” 楚溪客暗搓搓往後退:“我、我暫時不想談……” 鍾離東曦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是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楚溪客心裡發毛:“我說的是不想談……” 鍾離東曦微微一笑:“鹿崽,你是想讓我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你抱過來嗎?” 楚溪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