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趙長史留下。沒事兒,倆孩子平時就住宮裡,也不用回府。”嘉平大長公主十分灑脫。她是大長公主,皇宮就是她娘家,她家孩子來帝都,住宮裡住的理所當然。 嘉平關民風豪放,薑穎雖有些舍不得祖母與家裡人,可想想有兄長跟她一起留在帝都,她自覺已經是個大人,心裡並沒有淒楚可憐之感。反是覺著人大了,就是要立一番事業。 何況,薑穎心中除了難舍也十分明白,倘不是祖母是大長公主的身份,且與太后娘娘交好,公主的伴讀也不一定能輪到她。公主其他三個伴讀,出身都很顯赫,並不是隨便湊數的那種。 薑氏道,“母親,還有件事,我剛與雲安郡主說過話,聽郡主說,宮裡似乎要重修《貞烈傳》。” 饒嘉平大長公主見多識廣,也不禁好奇起來,雙眸一眯,問,“跟我具體說說。” “我細與郡主打聽,可郡主也只是聽說。只是聽聞這麽個信兒。” “空穴來風,必然有因。這事兒可稀奇。” 薑氏道,“這些年一直是太后舅媽掌政,要有這事,我看也不稀奇。” “稀奇就稀奇在,皇嫂不是頭一天掌政,怎麽這會兒要重修《貞烈傳》了?” “是不是陛下與太后舅媽的關系……” 嘉平大長公主抬手一攔,“這話說的傻。不管皇嫂怎麽掌政,皇嫂膝下就陛下一個兒子,那是絕不可能有旁的心思的。” “反正,我參詳半晌,也沒參詳透。” “等再進宮,有機會我問一問皇嫂,要有這等事,我必要摻一腳。”嘉平大長公主大樂,拍腿笑道,“果然沒白回來,竟讓我遇著這千年不遇的大喜事。” 這會兒,榮烺還在心裡琢磨,她是想讓嘉平大長公主參與到重注《貞烈傳》的事業中來的,只是,怎麽跟嘉平大長公主說,則是另一件事。 擱別的孩子,那就直接說唄。 孩子都是有啥說啥。 榮烺不一樣,這孩子生來就與眾不同,穿衣裳愛個美,平時也愛聽好話,做事也講究個漂亮。 她就琢磨著,什麽時候嘉平大長公主進宮,得怎麽說,才能叫嘉平大長公主高高興興的接受。 她這還想招兒哪,全然不知大長公主根本不必她邀請也挺樂意摻和一二。 彼此間就差捅破這層窗戶紙了。 宮宴在即。 榮烺就琢磨著,趁宮宴的時候,跟嘉平大長公主套套近乎,先弄個好印象。 她腦瓜子一轉就是一個招兒,跟鄭皇后商量,排座次的時候,讓她跟祖母一案。宮宴素來是一人一案,或是兩人一案。 榮烺是公主,平時再受寵愛,宮宴按身份輩份排下來,郡主們自然沒法兒跟她比,但公主裡她只能排第三,在順柔長公主之下。 她還跟鄭皇后商量,“母后,阿穎不是要留宮裡跟我一起讀書麽,您讓阿穎跟姑祖母一案,這樣我們離得近,也親熱。”J 鄭皇后坐榻上喝茶,“這卻是不難,只是為什麽這麽排?” 榮烺悄悄跟鄭皇后把她的打算說了,“重注《貞烈傳》的事兒,參與的人越多越好,這樣注釋出來就更加周全了。嘉平姑祖母這麽有閱歷的長輩,不參加可惜。” “直接跟大長公主說一聲,大長公主肯定願意的。” “祖母把這件事交給我辦,我想先跟姑祖母親近些,再提這件事。不然,突然間就說重注《貞烈傳》,姑祖母得覺著沒頭沒腦的。” 鄭皇后真想說,當初嘉平大長公主與先帝發生嫌隙,便是因《貞烈傳》而起。據傳因與顯德皇后不睦,先帝登基後,嘉平大長公主就一直攛掇先帝廢棄《貞烈傳》,先帝不願,二人因此生隙。 “好。這事兒就依你。”鄭皇后樂見榮烺與嘉平大長公主親近,一笑應允。 “多謝母后。”榮烺高興的同鄭皇后道謝。 鄭皇后問榮烺,“你都尋了哪些人辦這事兒啊?” 榮烺胸有成竹的數給鄭皇后知道,宮裡就是鄭太后、鄭皇后、榮烺三人,宮外再加上在帝都的諸郡主,還有做為最終主筆的鄭氏。 “郡主那邊也得知會一聲才好。” “我已經想好了。” 榮烺賣了個關子。 所以,這場宮宴,榮烺卯足了勁兒的想給嘉平大長公主留個好印象。嘉平大長公主原也有就近觀察榮烺的意思,倆人就如同三輩子的舊相識一般,聊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J 榮烺乾脆令侍女把她的椅子搬到與嘉平大長公主同案而坐。 郢王妃見榮烺還親自持壺給嘉平大長公主斟酒,還酸溜溜的說,“公主倒是跟嘉平妹妹投緣。”兩個討厭的家夥湊一起了。 榮烺捏著自己盛甜湯的小杯子同嘉平大長公主碰了碰,笑眯眯的跟郢王妃說,“是啊是啊,一見就覺著親近,也不知怎麽回事兒,大概是上輩子便認識。” 嘉平大長公主看不上郢王妃對個孩子發酸,她說榮烺,“我這實誠孩子,你怎麽沒聽出來,郢王妃是吃醋了呢。” “吃醋?”榮烺聞言很善良的寬慰郢王妃,“叔祖母,姑祖母好些年才回來,咱們都得疼著姑祖母才行的,你別吃醋啊。” 她還立刻跟林司儀說,“林媽媽,把我這甜湯給叔祖母盛一壺。”又對郢王妃甜甜一笑,“喝點甜湯就什麽都好了。”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