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哥揽着苗苗的腰，固定住她，让她踮脚不那么累，然后舔了一下苗苗的唇珠，嘴角微微翘起来，跟他想的一样，果然很软很甜。他松开唇珠，叼住苗苗的唇，左右辗转，亲得特别黏糊。
“光天化日！干吗呢你们！”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特别不衬景地炸开。
豹哥叹一口气，眼睛里冒着杀气转过头去，一看，果然是许鉴那缺心眼儿的玩意儿。
“哦哦……豹哥，嘿嘿，欸，这，我不知道是……”许鉴苦哈哈地摸着后脑勺，一步一步往后退，“我以为是谁呢，你这帽子又往后戴的，根本没看见你金毛，不，金发……那啥，豹哥，我先走了！”
本来苗苗特别害羞地躲在豹哥怀里，听到“金毛”两个字她就乐了。
“哟！苗苗你也在哈！”许鉴看苗苗从豹哥怀里钻出来了，以为自己有救星了，特别开心地打招呼。
豹哥黑着脸，想踢死许鉴：“废话！她不在我跟谁亲？”
苗苗脸又烧了，她胡乱地对许鉴招了招手，意思是打了招呼了，然后就又开始绞豹哥的衣角。
“我先走，我错了，我单身，我嫉妒，我刚才就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号一嗓子，你们继续！”许鉴念了这一长串儿，他趁豹哥现在衣角被苗苗绞着的，暂时脱不了身，反应很是迅猛地蹿开了。
等许鉴走远了，豹哥抬手把苗苗抱起来压在墙上，平视苗苗的眼睛：“那我们继续？”
被许鉴这么一打岔，苗苗冷静了很多。
她觉得刚才豹哥是在哄她开心。
“如果我大一的时候，你就喜欢我了，”苗苗问，“那怎么你上学期才找到我？”
“我天天在田径场挥洒汗水呢，我们俩又不同院儿，学校这么大，根本不会有交集。”豹哥说。
苗苗只要冷静了，那么是真的冷静。
“少来。”她看着豹哥的眼睛，“以你在我们学校的号召力，如果你真的想找到我，根本不难。”
豹哥看含糊不过去了，只好老实地说：“其实你大一那时候只是给我留下一个印象了，没到刻骨铭心的程度。而且我也挺不相信就那么多看了你一眼，然后就喜欢了……多扯啊这事儿。后来训练啊、玩儿啊什么的，注意力一被分散，就把你给忘了。”
苗苗瘪瘪嘴：“你也太真实了。一点都不浪漫。”
“嘿，你说说你，是你让我说实话的！”豹哥捏苗苗的脸，“这位小老师怎么回事？”
苗苗很久没被豹哥叫小老师了，陡然被这么一温习，有点害臊。
想了想，她也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于是伸手抱住豹哥的脖子，踮起脚要亲豹哥：“好啦，我错了。”
“以后我还能不能说实话了？”豹哥不让苗苗亲，扬起下巴，苗苗只亲到了豹哥的喉结。
“能能能！”苗苗埋下头，蹭豹哥胸口，“哎呀，我错了，你原谅我嘛。”
豹哥觉得自己血管里好像有辆车子在横冲直撞。
他把苗苗推开了一点。
“你先让我缓缓。”
“啊？”苗苗没明白豹哥意思。
“我留级了三年，今年二十五岁，你知道吧？”豹哥说。
“知道啊。”苗苗点点头。
“多么血气方刚的一个年纪啊！”豹哥暗示苗苗。
苗苗愣了愣，大概过了三秒，猛地明白了豹哥什么意思。
她脸“噌”地就红了，然后满脸通红地往后跳了一大步。
“你……那、那你缓缓。”
豹哥看了一眼慌张的苗苗，乐了，伸手把苗苗拉到自己身边，两个人并排靠在墙上。
“想想挺悬的，要不是上学期我突发奇想去了趟图书馆，我们可能到现在都遇不上。”
苗苗深以为然，喜欢真的是一件特别靠运气的事儿：“太惊险了。得亏你突然去图书馆了。”
二食堂一楼短头发阿姨家的豆浆，一食堂二楼左脸有颗痣的叔叔家的包子，三食堂三楼卖饺子旁边的那家的油条。
苗苗是真的吃上了才知道原来味道真的不一样。
“那时候我被狗咬了，让你给我带豆浆包子和油条，你根本就是随便买的，我一吃就知道。”豹哥翻旧账。
“嘿嘿。”苗苗咬了一口酸菜包，“我以为你吃不出来呢。”
“怎么可能吃不出来。我就是舍不得再折腾你。”豹哥给苗苗的豆浆插好吸管，“你还老说我刚开始的时候欺负你，你自己看看，我哪一回不是欺负着逗着然后自己先心软算了的？”
苗苗被豹哥这番话说得特别感动。
她伸手拉住豹哥的袖口：“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豹哥的妈妈从小就告诉豹哥，一定要警惕经常夸自己的女孩儿，因为女孩儿可能就是想让他做事儿。
豹哥记得清清楚楚，但这是苗苗欸，苗苗在夸他，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兴高采烈地继续奉献了。
“你是喜欢吃干油条，还是喜欢把油条泡在豆浆里？”
“都行。”苗苗很没有主见，“两种的我都觉得可以。”
豹哥就把一半的油条泡在豆浆里，一半的油条不泡，直接放在盘子里。
苗苗一看豹哥都这么贴心了，她要是不吃完还是人吗？
她就吃完了，然后撑得腰都直不起来。
那边豹哥还在思忖呢：“苗苗原来你饭量这么大，那之前你跟我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是不是就没吃饱过啊？”
“不是。”苗苗说，“我吃饱了的。今天我是吃撑了。”
“那刚好，来吧，散散步。”
学校的人工湖有三片，据说在空中看是一朵丁香花，反正就是挺大的，周围隔段距离就有一个长椅，供文学青年和情侣们享用。
但现在这个季节没什么人，太冷了。春天还没来，人工湖上面冰都还特别厚一层，上面又铺了层新雪，好多人都在上面写一些“××喜欢×××”这样的话。
苗苗手被豹哥握着，随口说了一句：“感觉很浪漫欸。”
“什么？”
“在这个湖上面写字儿告白，”苗苗说，“来来往往的人都可以看见这份喜欢，女孩子就算不喜欢那个男孩子，面儿上再怎么嫌弃，心里也一定暗戳戳地很开心。”
对此，豹哥特别高贵地说：“这有什么。幼稚。”
苗苗想了想豹哥的架势：一不小心就把人整到悬崖边让爬过去，比起来这个湖面上写字确实不算什么。
她笑了笑，叹一口气，说：“好冷啊！”
豹哥于是松开牵着苗苗的手：“那你把手揣进衣兜里吧。”
苗苗眨眨眼。
偶像剧剧情终于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她羞涩一笑，垂下眼睛，羞答答地把手揣进豹哥衣兜里。豹哥手也正往衣兜里放，刚好和苗苗的手撞在一起。
“你羽绒服没有口袋吗？为什么要往我的口袋里放手？”豹哥问苗苗。
苗苗深呼吸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对哈。”苗苗很是尴尬地把手从豹哥衣兜里抽回来，“不好意思啊。”
豹哥很大方：“没事儿！”
没事儿你个棒槌。
苗苗微笑着想。
又围着湖走了半圈，豹哥突然反应过来。
他瞪大眼，恍然大悟。
“你刚才—”
“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苗苗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豹哥嘿嘿一乐，他把苗苗的手从她自己的衣兜里拽出来，然后握着苗苗的手，装进自己口袋里。
“我第一次谈恋爱，”豹哥亲了一下苗苗红彤彤的耳朵尖儿，“有什么不熟练的地方，你多多担待。”
“好……”苗苗手指抠了抠豹哥的掌心。
豹哥笑了：“暖和不？”
“暖。”
苗苗笑眯了眼，两个人顺着人工湖一圈一圈地走。
风还没消停，确切来说，风在冬天里就没有消停的时刻，尤其这座城市临海，冬天风一吹，特别冷。
这是苗苗在这座城市待的第四个冬天，却是第一次觉得，冬天好像也不是那么冷。
“我高中的时候认识一个学姐，我反正特别喜欢她。”苗苗慢慢地说，“她后来跟一个挺出名的沉香雕刻师在一起了，现在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的。她说过一句话：爱情就是随时随地让你想到‘天长地久’这一类词语的东西。”
苗苗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当时她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只浮现了三个字：好肉麻。”
“可是现在我也肉麻了。”苗苗手指又轻轻地挠豹哥的手掌心，“我现在脑子里就飘着‘天长地久’这个词儿。”
豹哥握紧苗苗的手：“我不太喜欢说承诺，总觉得说出来以后肯定就会被打脸。”他笑了一下，“我们不说天长地久，我们直接成为天长地久，好不好？”
“好。”苗苗也握紧豹哥的手。
晚上，岳鹿大学里面特别安静。
橙黄色的路灯一盏一盏地立在道路两旁，风很轻，吹在人的头上，感觉特别温柔，好像是被纱布笼罩在了头顶。
人工湖上面的雪还很厚，一个人影从湖边跳了下去，看得出来是有计划在进行活动的，他拿着一根很粗的棍子直奔湖中央。站在那里看了很久，最后拖着棍子在上面写了什么东西，还来回描了几遍。
苗苗第二天早上起来，人有点蒙。昨天在湖边散步散久了，现在好像有点感冒。
正在想感冒了应该吃点什么，程小虹突然就很激动地拍她的床。
苗苗被吓了一跳，能让程小虹这么激动，那该是多大的事儿啊。
“地震了？”
“比地震还震。”程小虹笑得很幸灾乐祸，“你可以啊，言情小说女主角的待遇，终于给你安排上了。”
“啊？”
“两男争一女，女主夹在男一男二之间左右摇摆，不知道该怎么办。”
“啊？”她就睡了一觉，怎么感觉世界天翻地覆了。
“你打开微信刷一圈儿朋友圈就知道了。”程小虹说，“你是豹哥的女朋友，全校都知道吧，结果今天学校人工湖上面有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儿大的，公然向你告白。”
苗苗拿手机刷朋友圈。
果然大家都在转。
“@豹哥。有人抢你女朋友。”
“@豹哥，你老婆被人惦记上了。”
苗苗点开图片一看，冰封的雪地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
秦锐天长地久喜欢迟苗苗。
苗苗愣了愣，然后抿抿嘴，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住。
秦锐天长地久喜欢迟苗苗。
苗苗觉得头上像洒下了五彩纸屑一般，特别开心，心里特别满，高兴得快要爆炸了。
秦锐天长地久喜欢迟苗苗。
太满了，太开心了，以至于苗苗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她吸了一下鼻子，捂住心脏，你矜持一点，再这么激动下去，可能就猝死了。
苗苗把手机压到枕头下。
整个人重新倒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瞪了三秒，突然掀起被子盖住自己，又是三秒的沉默，然后兴奋地在床上乱蹬。
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你的外号特别响亮，大家都叫你外号，然后有一天，你突然用个本名，你猜怎么着，没有人反应过来，那个人是你。
豹哥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整了个这么浪漫的事儿，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苗苗整个脸都埋在豹哥怀里，笑得耳朵都红了。
“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在湖上面写字啊？”苗苗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从豹哥怀里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弯弯的。
“你不是说在湖面上告白很浪漫吗？”豹哥很委屈，“我浪漫了，怎么结果成了这个样子。”
苗苗这才想起，昨天一起散步自己随口说的话，被豹哥记住了。
“可你不是挺嗤之以鼻的吗？”苗苗垂下眼睛，手又开始绞豹哥的衣角。
“啧。”豹哥捏捏苗苗的脸，“你当着我的面夸别人，我嫉妒嘛。”
最后一个“嘛”字儿拖得太长，有种他在撒娇的错觉。
苗苗眨眨眼：“豹哥，我发现你其实特别可爱。”
“我还特别英俊帅气。”豹哥说，“我这人身上优点特别多，你快多发现一点。”
这事儿都过了好几天了，苗苗想起来还觉得搞笑。
她问豹哥：“你的本名都已经被大家忘了，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豹哥已经从这次失败的浪漫行动里走出来了，他呵呵一笑，很温和很好说话的样子，“不会啊，我的本名怎么会被忘了。当时你在你的小本本上面叫我的大名不是叫得挺顺畅的吗？”
苗苗欲哭无泪：“哎呀，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豹哥学着苗苗说话的语调：“哎呀，我就是这么记仇，所以你一定要对我好一点。”
就算春天来得再迟，但是它最终还是会来。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学校的75周年校庆活动终于来了，许鉴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就特别兴奋。
“豹哥豹哥，走，我们去搞个节目，当作给自己大学生活的纪念。”
“你有病啊？都要毕业了，为什么还要去搞这些？”豹哥骂许鉴。
许鉴说：“正因为我们要毕业了，所以才要去。就算在台上丢脸，挂在台上了，但问题不大啊，我们拍拍屁股，就走了，谁还知道我们姓甚名谁。”
豹哥一想，觉得许鉴说得有道理。
他拍拍许鉴的肩膀：“加油，我支持你，你去做吧。”
许鉴就很蒙，愣愣地问豹哥：“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豹哥笑得很慈祥，一副款款情深的模样：“我不太行。
“我得谈恋爱。”
许鉴气得牙都酸了。
他愤怒地瞪了豹哥一眼。
豹哥浑不在意地耸耸肩，闲适地说：“你也知道，哦，你不知道，我们谈恋爱的人都很忙的。”
许鉴中午气得多吃了两个馒头，教练都惊着了：“鉴儿啊，你都吃十八个馒头了，喝点水吧，我怕馒头再给你挤成结石了。”
许鉴恶狠狠地咬一口馒头，眼睛里是必胜的光芒：“教练！我想谈恋爱！”
教练骂了一声，愤怒地敲许鉴的头：“别人都是‘教练，我想打篮球’，你在这儿简直就是侮辱体育精神，赶紧滚！”
许鉴哀愁地走在初春的校园里。
其实想想这种状态还挺愁人的。
他和程小虹算是怎么回事儿呢，情侣吗？不太像。平时有的时候一周也见不着一次面，见了面也没有说什么话；但是你要说不是情侣，可她都已经给他做饭了，而且她对别人态度都爱搭不理的，但是对他态度特别特别好。
许鉴想那自己应该算是程小虹的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吧。
嗯，肯定是这样。
许鉴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给自己的定位是special boy（特殊男孩），豹哥身上的恋爱酸臭味太浓，许鉴为了不甘示弱，只能说自己是special boy。
晚上的时候，许鉴给程小虹发消息。
“今天一天过得怎么样？”
“也就那样。”程小虹回消息回得不算快，但好歹还是回了。
许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又一想，程小虹就是这样的性格呀，如果他再不继续问的话，那就更没有机会了，因此他又接着问：
“学校75周年校庆你要参加活动吗？”
程小虹反问他一句：“你觉得我会去参加活动吗？”
许鉴沉默了一秒，然后声儿有些低地发语音，说：“我觉得你好像不会去。”
程小虹也回过来一条语音：“对呀。恭喜你猜对了。”
许鉴听程小虹声音里全是疲惫，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委屈的理由，现在以程小虹的状况，跟谁都不太可能谈恋爱。
他打了语音电话过去：“那我参加校庆，上台表演节目，你会来看我吗？”
程小虹问：“你要表演什么节目？”
“你希望看我表演什么节目？”
程小虹在屏幕那边手托着下巴，想了半天，觉得其实许鉴表演什么应该都不错，于是她开玩笑说道：“我还挺想看脱衣舞的。”
“你居然觊觎我的肉体！”许鉴一副很惊恐的样子。
程小虹打了个寒噤，男孩子做作起来是真的要命啊。
“行了，我错了，你当我没说过，想表演什么就表演什么。”
许鉴还在那边演技爆发，一副羞答答的样子，娇嗔着声音说：“哎哟，其实你不用觊觎啊，我是你的，一直都是。”
得，还用上了时下流行的青春偶像剧台词。
程小虹面无表情地骂了句脏话，然后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真的是个神经病啊，程小虹想，但这个神经病让她挺快乐的，好像没那么累了。
她笑了笑，耸耸肩，深呼吸一口气，锁上店门，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