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依

张老太:不仅要养娃,还得小心翼翼维护婆媳关系!难难难! 周老太:不想带娃,我只想要风生水起的事业和美美的第二春! 贺老太:咦,娃好像提升了我的家庭地位?好事儿啊! 国家放开三胎政策,鼓励生育,有人谈“生”色变,有人三年抱俩,带娃是摆在眼前的第一座大山。大多数家庭,还是依托老人来帮忙。有些老人,身有病痛,不得不勉强上阵;有些老人,进城带孙,不得不与老伴长期分离。 柴米油盐酱醋茶,都躲不开一个“家”字

第八十三章 撤不回的消息
晓苒和马骋是从都市新闻里才知道理疗馆卷款跑路的事。
马骋看看电视画面里熟悉的街景,皱眉:“这不是咱小区门口那家理疗馆吗?”
晓苒想起来,婆婆也在那家理疗馆办过卡,偷眼看了看婆婆的脸色——婆婆在给登登喂饭,好像没听见。
马骋也想起来,问:“妈,你不是也在理疗馆办过卡?该不会那钱也打了水漂吧?你没买过什么降血压毛毯吧?”
“没有。”张仙女忽然提高声音,大声说:“我卡里的钱,基本用完了,就剩几块钱了。”
“都说是骗子了,那治疗能有效果吗?你的腿最近咋样?”马骋有点担心。
怕儿子知道真相又数落一番,张仙女只好自欺欺人:“卷款跑了是真的,但按摩也是真的,我觉得有效,挺专业的。”
“那就行,咱也没吃亏。听说好多人新办的卡,还买了降血压毛毯,按摩床垫,吹得神乎其神的,好几千块。真黑,老人们就那点退休金,攒点钱多不容易。”马骋感慨。
晓苒也叹息:“不仅商机盯着老年市场,骗子也盯着老年市场呢!谁抢占了市场,谁就掌握了财富密码。”
张仙女现在听他们说什么都像指责和盘问,索性不接话茬。
说起降血压毛毯,张仙女就来气,就为这个,玉琴怪到她的头上,两人吵得反目,到现在谁也不理谁,白月娣在她这边再添油加醋说嘴一番,多米奶奶和江江奶奶再在玉琴那边煽风点火,两人现在见了,像仇人一样,远远见了,彼此的目光都若无其事地移开,四周的空气像结冰了一般。
为了帮玉琴追回卡钱,她其实找过周岚,让周岚联系最初介绍的那位坐诊的老医生,一问才得知,老医生和周岚也隔着一层,是“前男友”徐老师介绍的,而老医生也不过是骗子公司雇佣的一个傀儡,那些医生和推销员们,也被拖欠着工资。此事被立案调查,负责人不知逃到哪里去了,钱款追回的可能渺茫无期。
罢了罢了!张仙女叹息,吃一堑长一智。
一连数日,张仙女闷闷不乐,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有一天,张仙女推孩子遛弯回来,看到理疗馆的原址门上的封条被撕掉了,门开了。
一支装修队入场,一楼闲置的底商和二楼、三楼打通,粉刷墙壁,铺设木地板,加装电梯。
街道办事处、消防、工商,进进出出,来来回回。
周岚在微信里问张仙女:“等映雪的托幼养老机构办好了,咱俩去当共享奶奶吧!”
自从老马走后,张仙女觉得自己老得很快,近来觉得自己更疲倦了一些,登登会走路以后,追孩子是个体力活儿,加上晓苒和马骋最近都比较忙,她时不时下午还要去接萱萱放学,她已觉得力不从心,共享奶奶?她哪有余力?
“到底是托儿所,还是养老院?我想直接住进去养老算了,干不动了。”是疲倦的语气。
“好啊!咱近水楼台,让映雪先给你预约一个床位。映雪说,到时还有共享儿子,共享女儿呢!自己儿子女儿没时间来照顾自己,共享儿子来照顾你。”
“呵!自己孩子都不照顾自己,别人儿子来照顾你?想什么好事。”张仙女像听到天方夜谭。
“也不是白照顾的,是一种互助模式,志愿者来机构里提供里服务后,公益时间被存入时间银行,未来为自己或者亲人兑换相同时常的服务。比如,晓苒在这个机构里做了两个小时共享妈妈,就能为登登兑换两个小时的免费托儿服务。懂了吗?”
“好像懂了,那还挺好的。”张仙女一知半解。
有一天,工人来给机构安装门头的招牌,两个工人因为“养老”和“托幼”的前后顺序争论起来,甲说“老为尊”,“养老”两个字应该在前面,乙说“幼儿是祖国的花朵”,“托幼”应该放在前面。映雪来了,也没解决这个难题,在她心里,爱是向下的,她当然觉得孩子更重要,但她知道,在她婆婆眼里,孙子固然重要,但自己的生活更重要,她办这个机构的初衷,就是想孩子们应该健康安全地长大,老人也可以轻松从容地老去,年轻人不必疲于奔命,顾头不顾锭,老人也不必忍辱负重,勉为其难。什么是底层逻辑,这就是她的底层逻辑啊!
这两个词地先后顺序一时成为难题,映雪让两个工人石头剪刀布决定胜负,最终“托幼”胜出。工人乙说:“我说得没错吧!祖国的花朵,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必须捧在手心的。”
工人甲说:“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映雪的工程前前后后做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每个人都发生着变化,映雪瘦了十斤,琪琪长高了两厘米,晓苒的新校区开业,萱萱的画获奖了,而张仙女和玉琴始终没有说话。
有一次,在小区与玉琴思瑶母女俩迎面碰上,思瑶热情地和张仙女打招呼:“阿姨好!遛弯儿回来了。”
张仙女忙堆笑回应,玉琴却低头帮米粒儿整理衣服,连张仙女正眼都没瞧一眼,米粒儿调皮,挣脱跑出去,她又急急忙忙去追。思瑶没有多想,和张仙女互相点点头,也紧走几步追上去。
一缕尴尬的笑僵在张仙女的脸上,心里堵了一块棉花一样憋屈,她知道玉琴是故意的,她气性大,嘴硬,和自己女儿吵完架,都从来不会说一句软话,从来不会先低头认错的,何况张仙女这个外人;张仙女也气性大,她认为这件事错不在自己,虽然当日吵架话赶话,说话比较难听,但都有错,先低头的那个人不应该是自己。
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她想起刚进城时在小区里听到的两个老汉的聊天,一个老汉说“这里的人没有感情”,现在想想就是这个理。她站在稠密的楼群中,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想起村头的麦田,天净得像人心,成熟的麦子像金子一样闪着光,像金子一样碰撞,发出脆响。这节气,麦子该成熟了吧?
想到这里,她给大儿子马驰打了个电话,说:“麦熟了吧?”
马驰早想到了这个问题,叫母亲放心:“我让老石叔叔顺便收了,你不用管了。”
“你爸的那些果树呢?”
“承包给别人了,我也没时间管。”马驰好像还有工作在忙,旁边有人喊“马科长”,他匆匆嘱咐道:“妈,你照顾好自己,家里不用操心。”
她还有家吗?她问自己。
刚挂了电话,村里一位相好的妇女打电话进来,问:“仙女儿,老贾给孙子过满月,给你通知了吧?你回来不?”
并没有给她通知,但她好面子,只能说:“通知了,当然通知了,我实在是回不去,我让马驰回去一趟,把礼上上。”
主家没给她通知,她也不怪罪,或者对方考虑她人在城里回不来,或者人事繁杂遗漏了她,但是这些年两家有人情往来,老马家有红白喜事,老贾家人到礼到,这个礼,她得还。于是又给马驰打电话过去,让他记得给人家随礼。一聊才知道,老贾的儿子给马驰已经通知过了,小辈自己操办,把张仙女这些老一辈遗忘了,或者选择性地忽略了。
“哦!那就行。你看看礼单,你爸不在时,我记得老贾随礼是二百,现在人家好不容易生了个孙子,是喜事,你看着添点。妈给你转个红包吧!”
马驰有点不耐烦:“妈,这些事你就别管了,我知道该给多少。你别瞎操心了。”
“瞎操心”?对,她是瞎操心。她挂了电话,哑然失笑。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棵老树,被连根拔起,连一点故土的泥都不带,移栽在这片盐碱地,全身都是排异反应,根须正在枯萎,她正肉眼可见地衰老着,再也回不去了。
“嘿!想啥呢?”白月娣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她回过神来。
“想着,老家的麦熟了,果树也该打药了。”她叹气。
“别想了,走,去前面凉亭坐坐。”
过了几天,区公安分局打来电话,说理疗馆携款潜逃的案子破了。接电话的时候,张仙女正在扫地,一手抓着电话,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她在电话里“嗯嗯啊啊”,一不小心说漏嘴:“啥?公安局?”
马骋在旁边听见了,马上戒备心起,狐疑道:“又是骗子电话吧?赶紧挂了。”
她慌乱地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她去阳台收衣服,那个电话又打进来,她悄悄拉了阳台门,接起电话,这一次,她听明白了,说理疗馆的两个主要负责人抓到了,赃款追回了,现在要把钱退还给受害人们。
失而复得,张仙女激动得心脏快要跳出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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