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依

张老太:不仅要养娃,还得小心翼翼维护婆媳关系!难难难! 周老太:不想带娃,我只想要风生水起的事业和美美的第二春! 贺老太:咦,娃好像提升了我的家庭地位?好事儿啊! 国家放开三胎政策,鼓励生育,有人谈“生”色变,有人三年抱俩,带娃是摆在眼前的第一座大山。大多数家庭,还是依托老人来帮忙。有些老人,身有病痛,不得不勉强上阵;有些老人,进城带孙,不得不与老伴长期分离。 柴米油盐酱醋茶,都躲不开一个“家”字

第二十章 美人迟暮
即使年过花甲之后,周岚还是爱照镜子。她从小就爱美,随身带一个小镜子,捋捋刘海儿,掸掸衣服,看看脸上有没有灰,再对着镜子笑一笑。周岚额骨饱满,下颌线流畅,英气十足,是标准的骨相美人,两个酒窝又平添几分甜美,骨相美不显老,六十多岁的人了,除了眼角有些皱纹,皮肤光滑白皙,比那些被称为社畜的年轻人还要好。每天晚上,她有一整套完整的护肤流程,洁面,去角质,补水,涂保湿 乳液,隔两三天还会敷个面膜。大孙女童童特别喜欢奶奶去接她放学,倍有面子。
这天晚上,周岚正在敷面膜,听到童童问妈妈一道题:“花甲是什么意思?”
儿媳妇卢映雪不知是没听明白,还是不懂装懂,煞有介事地解释:“花甲,是一种海鲜啊!你想吃啊!我明天下班买点。”
“不是吧?是这个连线题,花甲之年,是多少岁?”
卢映雪正在陪小宝玩,瞥了一眼题,诡笑了一下,看看婆婆,说:“这个啊!你去问奶奶。”
周岚走过来,看了看童童的作业,看出儿媳那点小心思了,无非是又借此提醒她——你不年轻了,你是花甲老太了。她揭下面膜,认真地说:“花甲啊,指六十岁。中国古代纪年历法,以六十年为一循环,一循环称为一甲子,又因干支名号繁多且相互交错,又称花甲。花甲就是指六十岁。奶奶现在就是花甲之年。”
卢映雪冷眼旁观着,发现婆婆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她好像并不忌讳提起年龄。
童童惊呼:“奶奶是花甲之年吗?不会吧!”
孩子又拿着那道题对照了一番,说:“我看你最多不惑之年吧!”
卢映雪看到孩子跟奶奶亲,总有些不自在,又想找找存在感,忍不住问:“那你看妈妈的年龄,是用什么词形容的?”
童童煞有介事地看看题,又打量了妈妈一番,迟疑道:“半老徐娘?”说罢!又觉得不对劲,悄悄吐了吐舌头。
卢映雪以为孩子故意促狭讽刺她,气不打一出来,脸马上拉下来,气呼呼地训斥:“赶紧回屋写作业去,看看几点了?”
童童委屈地撅着嘴,求助地看看奶奶,又看看题目,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小声嘀咕:“我说的没错嘛!三十多岁,这上面就是写的半老徐娘啊!干嘛那么凶?”
周岚拍拍孩子的肩,示意她赶紧回屋写作业,笑而不语。
儿媳妇儿在社区工作,脾气开朗外向,开口说话就带着笑意,待人接物没得挑,是个人人称赞的好妻子,好妈妈,好同事,也,是个好儿媳吧?映雪张口闭口“妈妈”叫得甜,逢年过节也知道买礼物,按摩仪泡脚盆围巾营养品都没拉下,周岚挑不出理,但总觉得哪里别扭不对劲。
两年前,周岚排练合唱从台子上摔下来,脚踝骨折,当时儿子在西藏为戍边官兵义诊赶不回来,是儿媳妇儿照顾的她,明里暗里,给她了不少苦头吃,她不吃葱花,儿媳总会“忘”了,每次端来的汤里满满一层葱花;在医院还好,回到家里,儿媳添了耳背的毛病,总是叫好多遍才应声,拆了石膏后,她第一次洗澡,洗好后发现放在浴室外的浴巾和换洗衣服都不见了,叫了儿媳半天也没人应声,在浴室晾了半天,最后无奈光着身子一瘸一拐地挪出来,找了别的衣服胡乱套上,羞耻又憋屈,过了一会儿映雪从外面买菜回来,解释说以为放在浴室外的衣服是脏的,就塞洗衣机里洗了。借口天衣无缝,挑不出理,周岚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后来还是她有一次玩儿子的笔记本电脑,映雪在外面用手机和自己表姐聊天,电脑上的聊天框没有退出,她才知道其中原委。映雪说“月子之仇,不共戴天,看我怎么报仇。”周岚看得心惊肉跳,细想一下,儿媳妇坐月子的时候,她不在身边啊,哪来的月子之仇?再往上翻翻聊天记录,她恍然大悟,仇就仇在她没有伺候月子。记得儿媳坐月子时,周岚和几个老闺蜜正在泰国旅游呢!天地良心,她也不是故意躲开,那次旅行,是几位同好很久之前约定的,她提前给儿媳定了月子中心,才放心去的,没想到还是落下抱怨。儿媳妇对表姐说:“她没伺候月子,也不帮我带孩子,将来老了病了,也别指望我伺候她。”周岚一惊,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那次之后,她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老了,五十岁之后,岁月在身体上如摧枯拉朽般肆虐,自己心里很清楚,“看着年轻”和“真的年轻”是两码事,她跑步,做瑜伽,不敢生病,怕生病了倒下了,另一只脚也就完完全全地跨入了衰老的大门,她意识到,在儿媳这里没有付出和情感存储,深恐以后积怨更深,她将来老了病了,儿媳若是再次“复仇”,她将晚景凄凉。
放开二胎后,儿媳生了小宝。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周岚这次学了乖,放下了自己的合唱团,在儿媳临产前一个月就来坐镇,产后伺候月子亲力亲为,百天后儿媳去上班,她主动请缨接过带小宝的使命,住进儿子家里,每天兴兴头头地带孙子。周岚乐于接受新事物,带孩子科学喂养,比年轻人还讲究,儿媳妇挑不出毛病,她做事又利索,每天把自己和小宝收拾得齐齐整整,走在小区里,有些臃肿邋遢的小媳妇就相形见绌了,常常被人误会,上来搭讪:“这是你的老大还是老二?你产后咋减肥的?身材保持这么好?”搞得她哭笑不得。
手机响了,是佳音合唱团李老师打来的。她接起来,李老师寒暄了几句,步入正题:“这次可以去日本演出,到时顺道去逛逛北海道,你真不来?玲姐最近病了,高音部缺个人,快来,只有你能扛大旗。”
周岚沉吟不语,看了看儿媳的房间,叹了口气,说:“走不开啊!我给清让带孩子呢!没时间参加训练。”
“这可不像你啊!你就算上班还应该有双休日吧!周末,周末你来,我让大家都调整一下时间,行不行?”李老师极力劝说。
“这样不好吧?”周岚面露难色。以前在学校,她组织了一个中学生合唱团,年年出去拿奖杯,退休后,自己参加了音乐家协会的一个中老年合唱团,做领唱或主唱,参加过几次演出,很叫好,一群同好心里热热的,可半道上周岚撂了挑子,来带孙了,现在有这样的演出机会,周岚又心痒难耐了,她迟疑了一下:“那,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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