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期间，和王怡然逛商场一直逛到晚上，柳姒琬接到了柳珩的电话。 哥哥约她见面，她本不想去的，但耐不住电话那头命令的语气。 见面的地点是在一家茶社，柳姒琬推门走进去，就看见柳珩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 他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穿着一身藏蓝色西服，正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 面容严肃，这副鬼样子，竟然和今天那精神病的男人有的一拼。 难道搞事业的男人都是这副鬼样子？ 柳姒琬掐着背包挎带，鼓起勇气走过去，坐到了他的对面。 她装傻似地笑着：“哥，你这大忙人，找我什么事啊？” 柳珩见人来了，就把电脑合上放在一边，瞧见自己妹妹这满脸自信的模样， 长舒一口气，手指按压着眼眶，“听说你今天在聚餐上大闹了一场？” 本来自己哥哥突然说要见面，柳姒琬就已经料到他要拿这件事教训自己了。 来这之前是做好心理准备的，可是这教训人的口气，听得她实在是心里不舒服。 她轻哼一声，翘起二郎腿，背靠在沙发靠背上，“是刘思齐先挑事的，你不是也知道嘛，我们家里那些亲戚，甚至爸妈，不都以你为荣？” “他们从小看不起我是个女孩就罢了，长大了，但凡找个机会都要嘲讽我一番。” “我可不是受人欺负的性格，更何况她都那么赤裸裸地看不起我了，难道我还要受着吗？” 当时在餐桌上，她自己要是不强硬一点，根本没人会护着她。 柳珩也说不过自己这个伶牙俐齿的妹妹，他找她来也不是要跟她掰扯这件事的。 “我还听咱妈说，你把霍瞻骂了？” 提到霍瞻，柳珩神情严肃，特意压低声音，“你骂他精神病？” 柳姒琬听到霍瞻的名字，眸子一滞，不屑地吐了口浊气，“怎么了，他就该骂！” “还什么商圈大佬，长相模样倒是不错，就不是好人！” 在他们后排的桌位上，服务员端着盘子走到近前给顾客上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男人不紧不慢地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拿起杯子，品了一口。 随后继续饶有兴致地听着前面那位姑娘说的话。 柳姒琬说话音量越来越大，把柳珩吓得赶紧凑上前捂住她的嘴， “祖宗啊，你能小点声吗？” 他怎么这么害怕让别人听见自己说霍瞻的坏话，柳姒琬盯着他异常紧张地脸，眼睛溜溜转地思考着， 随后她把声音调小， 不明所以地一本正经蹙眉问：“哥，你还怕他？你那公司也不差啊——” “况且，你不是互联网公司吗，跟他也不搭边，谈不上合作。” 柳珩见她消停了，才放开手，整理着自己的西服袖口， “虽然目前来看是没什么关联，但是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万一把人家给得罪了，到了需要谈合作的时候，会很棘手。” 随后他越想越气，又揪上柳姒琬的耳垂，“你也是，别动不动就在外面发疯，你别仗着自己会两下子就以为谁也不敢动你，要是真碰上狠的，你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这话里透着的深层含义，柳姒琬有点听出来了。 “不是吧，哥，你知道今天我打人的事了？” “打人？你还打人了？打谁了？”柳珩又迷糊又很着急。 看样子他不知道这事，是自己多嘴了。 柳姒琬不敢多说，耍着小聪明搪塞过去。 柳珩连叹了好几声，平淡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在诗苑街上躺下讹人的事啊。” “是出租车师傅先讹我的。”柳姒琬不服气应道。 她很有理。 盯着她沉默半天，柳珩道：“我觉得你选择去市郊经营你那个小工坊是对的，最起码不会在外面闯祸。” 柳姒琬呡着茶水，低声念叨着：“你懂什么，那是我的梦想。” 柳珩轻哼：“你的梦想就是种点地，养点鸡鸭，然后再在那个木屋子里对着一堆铁器敲敲打打？” “早知道你大学毕业那年我就不带着你去逛手工展会了，要不然你也不会被姓郑的那老头拐走，去跟他学什么非遗手工发簪技艺。” “出于尊重，你应该管我师父叫郑老。”柳姒琬趴在桌面上，下巴抵在手背上，插话纠正他。 “你难道想在那地方待一辈子吗？” “待一辈子？”柳姒琬眼里冒光，“能待一辈子是最好！” 柳珩被她这副态度气得说不出来话，他曲起手指敲打着桌面，“那片都是老年人，你也接触不到同你年龄相仿的人，你已经二十七了，男朋友也不谈一个，难道不用结婚？” 说到不用结婚，柳姒琬眼神就亮得射人了，她从桌上立起胳膊，支着脑袋，很认真地盯着柳珩问：“不用结婚更好呀！” “我自己一个人现在生活得自由自在，不愁吃穿，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每一天都高兴极了。 我为什么要凭白往自己生活里塞进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扰乱我的生活秩序？” “你——” 柳珩要开口要继续教育她的时候，听见后座冷不丁地推开椅子的声音。 身穿着西服的板正男人站起来，柳姒琬察觉到一丝凉意，抬眼看过去。 等那人转过身来，看清面目，柳姒琬石化住了。 心虚地看着男人绷紧的脸庞，吞吐磕巴道：“霍…瞻？” 完了完了，她刚才可是说了霍瞻好多坏话，这男人怕不是都听见了吧？ 以前骂人她也没打心底这么慌啊，果然不能在人背后说坏话，会遭报应的。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 与聚餐上那时候略有不同，现在霍瞻的眼底像是结了一层冰。 浑身上下染着冷气，好像刚从冰箱里出来似的。 柳姒琬愣住神，柳珩站起来，忙着伸出手：“霍总，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霍瞻礼貌地回应柳珩，然后就迈着大步，沉稳地走出了茶社大门。 自始至终，好像都没在意刚刚在这里骂了他老半天的人。 李志开着库里南等在门口，霍瞻抬腿坐上车。 他刚要启动动油门，就听见后座上自带冷气的男人沉沉开口， “把这个扔掉。” 没等转头，他就看见老板从后座撇到副驾驶座位上的一个钥匙链。 黄白相间，胖虎戴着翅膀，肥乎乎地很可爱。 当了老板这么多年助理，都没见他身边有过这种东西。 难道是刚才在店里喝茶赠的礼品？ “扔掉？还怪可爱的——” 李志话一出，就感觉到脊椎骨被人盯得透凉， 赶紧跑下车去找垃圾桶：“行行行，我去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