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瞻从便利店把人接出来的时候,柳姒琬已经睡死过去了。 任由他抱着,走了一段路,人也没有醒。 这得喝了多少酒啊,真是防备性太差了。 把人抱着放进车里,以这样的俯视姿态,霍瞻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她泛红的脸庞上。 贴着两条创可贴的脸上,仍然能轻易看到被刮破的血痕。 那道依旧在往外渗着血丝的痕迹,像是被什么尖锐器皿划伤的。 应该很疼,不知道她怎么忍的。 不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却要跑到这里来喝酒。 已经很晚了,不好打扰别人,把她这个酒鬼扔在酒店,他还不放心。 犹豫了一会,就干脆把人带回了家。 霍瞻抱着柳姒琬,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又转身下楼去拿医疗箱。 给她重新处理过伤口后,又用手拿着冰袋敷在她的脸上帮她消肿。 霍瞻坐在床边,垂眼看着此刻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女人。 房间内没有开灯,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进来,银光洒在她平静地眸子上。 听见她微弱且平缓的呼吸声,这人现在与平时相比较,倒是安静的很。 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见她很舒服地睡下了,也并没有要吐的征兆。 霍瞻就关上房间门,退出去,继而进了书房。 他还有工作需要处理。 当他大概在书房待了半个多小时,正在浏览各个部门经理给他上报的计划书时,隐约听见楼下客厅有动静。 他开门走出去看,卧室里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 迈下一半楼梯,就看见沙发前站着一个人影。 正背对着他,头发乱糟糟的,刚才套在身上的外套也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件贴身吊带,好歹裤子还穿着。 背薄颈长,惹眼的腰线清晰可见。 霍瞻定了定神,向那道背影走过去, “你要喝水吗?” 他以为柳姒琬是喝那么多酒觉得渴了,才醒过来找水喝。 他正要走到她身前的吧台给她倒水,经过柳姒琬身边时, 只听身侧传来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霍瞻停住脚步,疑惑地看向在他身旁直立不动的人,“你说什么?” 他实在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话,声调还带着拐弯的。 见人不说话,还眯缝着眼睛。 霍瞻感觉不太对,就转到柳姒琬身前,俯下身看她,微微蹙眉, 刚要开口,就被她突然睁大的眼睛吓得不由得后退几步。 柳姒琬突然眼神涣散地傻笑着, 手掌攥成拳头,抵在嘴边充当话筒, 撕破嗓地扬起脖子,冲天花板大嚎了几声,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霍瞻:“……” 这是,酒还没醒。 盯着正在发疯的女人,他的瞳仁浑黑在颤动,霍瞻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人耍酒疯会这么陶醉地唱歌。 而且,字字不在调上。 也是挺难办到的。 唱歌还不算,她还四肢来回扭动,舞步像是在跳大神。 霍瞻实在控制不住,捂着脸背过身笑起来。 唱着唱着突然没声音了,柳姒琬闭上眼睛,像是突然失去重心似地往后仰,霍瞻忙着上前几步,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扶正。 后知后觉,霍瞻觉得自己的手触碰上的地方又软又温热。 揽住她的动作太急,使得人整个都向他怀里扑过来。 勾人的花香气也随着空气突然流动萦绕在霍瞻的鼻尖,柳姒琬散落下来的几缕发丝搭在了霍瞻的锁骨上,隔着轻薄地衣料, 扎得他痒痒。 胸膛前突如其来的两处柔软的浑圆触感,让他身体一僵。 “柳姒琬?” “柳姒琬-” 睡着了? 连着轻唤了几声,确认身前的人又睡过去了之后,他兀自叹了一口气,又把人送回屋,并接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临走时,他又确定了一遍卧室内的窗户是锁着的,才彻底放心。 柳姒琬每天都有准时早起的习惯,就算是醉酒,她的生物钟也不容许自己耽误一刻。 躺在床上,睁开眼,意识开始回笼,像针扎似的头痛感令她觉得头晕眼花。 她口干舌燥,如常望着天花板,却发现, 这天花板她不认识啊—— 起猛了?? 再揉揉眼细看,确实不认识。 她的天花板上有自己画的花朵,而此刻她看见的,只是刷白的墙。 垂下头,这才发觉身上盖着的被子和床单,以及卧室内的所有装饰格调,都是以灰白为主的简约风。 这什么鬼? 她忙着坐起来,掀开被子,还好身上的衣服还在。 砸着脑袋想昨晚发生的事,却只能回忆到自己进便利店喝酒。 再往后发生的事,她就全然不知道了。 柳姒琬急忙摸起床头的手机,翻来翻去,看见电话记录里,十点多有一通打给霍瞻的电话。 可那时候的她早就没意识了。 她恍然大悟, 难道这是, 霍瞻的家? 看这屋里的面积,以及完套的家居设备,应该是主卧。 那霍瞻呢? 他人呢? 柳姒琬快速挪下床,穿好扔在地上的衬衫,还好卧室的门开着,她能直接出去。 她拎着包蹑手蹑脚地经过书房时,听紧关着的门里面似乎还有敲键盘的声音。 喔—— 这人不会整宿没睡,都在忙工作吧? 真乃神人也! 看来公司的老总也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 柳姒琬怕就怕在自己昨晚喝醉酒耍酒疯了,之前王怡然就告诉她千万不要在外面喝醉, 否则,脸面不保。 她心里打鼓,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不是安分。 要是让还不怎么熟的霍瞻看见她喝醉酒的模样,得多丢人啊。 她越想越烦,就干脆从包里掏出便利贴,给霍瞻留了个字条,轻轻贴在书房门上。 后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她自己编织而成的扭扭棒向日葵花的摆件。 是作为她弄坏霍瞻办公室混沌摆的补偿的。 飞快做好这一切,她就以最快速度冲出了霍瞻的家。 等霍瞻处理好所有工作,准备回客房休息的时候,打开门的瞬间, 就看见了立在门柱边的向日葵花。 颜色分明,做工精致,颇还原真实生机。 他弯腰将那朵花拾起,转眼又看见门上贴着的便利贴。 “霍总,真是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您收留我。我工坊有急事,就不能当面跟您道谢了。 那朵向日葵花是赔给您的办公室摆件,希望您喜欢。 ——柳姒琬” 睨着这几行写得匆忙,龙飞凤舞的字,霍瞻掂量着手中的花朵。 倒是编的挺好看。 就是字里行间的那个特别显得生疏的‘您’,有些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