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时区

当真相失重、规则失衡,面对艰难的选择,犯罪现场痕迹勘察专家左晗和她的伙伴们在经历质疑、考验、危险和痛苦后,是否能坚守住最初对阳光的信仰?人性的裂痕里,你感受到的,是爱的耀眼,还是恨的刺骨?

第九十二章 可疑的受害人
当天晚上十一点,左晗和池逸晙视频。屏幕一点亮,池逸晙就看出她心事重重,兴致不高。
“怎么了,累了?”池逸晙以为是自己坚持要每天视频,让左晗心生厌倦,转念一想,今天收到寄件查收包裹,左晗理应高兴才对。
“还行吧。”左晗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想到还没有告诉他收到了快递,“礼物很用心,谢谢你。”
之前他准备了看似俗套的礼物,是因为他遍读了左晗在对密友开放的日志之后,看到左晗提及里提及自己从小到大,收到过情书收到过花,却从来没有收到巧克力。“或许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你应该有,所以从没有人好好问你,到底是不是曾经拥有过。这是一段空白的体验。”看来他的选择没错,池逸晙放心下来。
“又来高难度任务了?”左晗似乎只有睡眠不足和工作遇上难题,才会有不开心的时候。
“猜对了。”左晗歪起头,皱着眉头问,“根据你的判断,什么情况下,会让一个遭到抢劫的人,没有在第一时间来报案?”
“你是说,在排除他受伤的确行动不便的情况下?”
“没错,有没有其他的可能呢?”
池逸晙笑:“不是最推崇科学证据吗,怎么现在反而不根据证据直接做结论了?”
“复杂情况下,不得不大胆推测。有时候小心求证,会更接近真相。”
“我没办法给出一个答案,怕误导你的思路。毕竟你给我的信息太有限。而且,即使同一个案子,每个人的思维方式也大相径庭,看到的物证不同,随意切换容易出差错。”
左晗感叹:“好,你说得都对,如果你在这里就好了。我总觉得很多问题使不上劲。”
“不还有老曾他们嘛,遇到问题,多探讨。”
左晗听他的口气,知道他不愿意再谈工作了。是自己犯忌了,这一点两人原先是有共识的,感情和工作分开,互不干涉,互不影响。无奈左晗满脑子都是案子,一天中有很多次想到池逸晙,但也远远不及嫌疑人在思维里盘踞时间的一个零头,让她自己都有点哑然失笑。
“怎么样,我订的生日聚会餐厅还满意吗?”
左晗有些为难,又怕挫伤他的积极性,尽力委婉地说:“这,叫我爸妈一起来,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
“你不会还没和他们提起过我吧?”
“那必须的。”
“这还能有什么不合适,迟早要见的,再说你是独生女儿,生日把你从他们身边抢走,这才不合适。”池逸晙兴奋地摇摇手里的一张机票,“我票都买好了,就等回来了。说真的,要不要给伯父伯母准备什么见面礼?”
左晗莫名:“这到底是我生日,还是见家长……”
池逸晙完全不理会她的惊诧:“穿西装正式点好,还是穿休闲服,显得平和亲近点好?听你的。”
左晗希望自己的疑问只是空穴来风。
在给受害人李洋的妻子尹丘兰做了笔录之后,左晗和仲凌就带着装备来到了他们家中。
尹丘兰说,她是在午休回家途中被跟踪的,开门准备上锁时受到了袭击。歹徒直接从她背后抢走了刚从银行取来的五千元现金,她的抵抗受到了报复,一把匕首次在了她的右小腿上,顿时鲜血直流。
“最近真是不够顺的。”左晗对着曾大方说,视线不经意地瞟过尹丘兰。
她注意到左晗的眼光,马上接口:“是啊,是啊。你说我就ATM取个钱,怎么就被卯上了呢?”
左晗看了眼仲凌,转过头来又问:“那你有没有看清凶手的正面长相?”
“当时我就觉得腿上一阵剧痛,他拿了钱就跑了,我回头看的时候,只看到他的背影了。”她比划着,“大概一米七的个子,不胖不瘦。”
左晗问:“这种体态的人太多了,有没有其他特征,让你印象比较深刻的?”
尹丘兰捂住伤口,惊魂未定地摇摇头:“我当时想看清他的样子,但太痛了,所以只能坚持着爬到门口,完全站不起来。”
“能让我看下你的伤口吗?”左晗虽然见过病历记录,还是想亲眼看一下,自己做判断。
对方毫不犹豫地撩开裤腿,伸出白皙结实的小腿,左晗蹲下身,尹丘兰的腿上是一处横形创口,缝合的针口还未结痂呢。
左晗检查了她的腿部后,又查看起地上的血迹:“当时你是叫了救护车吗?”
尹丘兰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依然不假思索点了点头。
曾大方看左晗深锁的眉毛,明白若是医务人员抢救时进入过现场,不管是否踩到血迹,无关的脚印都会把痕迹破坏殆尽。尽管如此,左晗并未放弃搜寻工作。她请曾大方把尹丘兰请到别处仔细询问案发时的细节,自己重新到案发现场查看。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左晗问和她同时取样的仲凌。
“不就是持刀抢劫现场嘛,这是一处新落成的别墅小区,尹丘兰的家位于底楼,保安设施又跟不上,旁边就是城乡结合部,治安一向不怎么样,只能说她运气不好,哪里奇怪了?”
左晗一脸困惑,“你说她到底想隐瞒什么呢?”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们刚开始干这行,尤其是头几年,一下子接触太多人性黑暗面,难免会负能量饱和,习惯性地看谁都像犯罪嫌疑人的面孔。”仲凌轻描淡写地测量着其中一处血迹,“慢慢习惯就好了,你要学会的是校正自己的思维模式,否则职业病可是要影响你的个人生活的。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我觉得是——她没说真话。”左晗提醒道,“你记得吗?她刚才说自己痛到站不起来,爬到门口。”
“那又怎么样?很正常啊。”
“先不说她是不是伤得那么重,你看这里哪儿有符合她行为特征的血迹。”左晗指着一处,“除了这处点片状血迹,不排除是被人无意踩到留下鞋跟印的,哪里有擦拭状的血迹?”
仲凌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的确没有找到:“会不会事后打扫,已经被去掉了呢?”
“假设是这样,我们都看过她的病历,右小腿胫侧距足底17厘米处有一长1.2厘米的横形创口,这个创口下方有一处长1。5厘米的斜形创口,缝合两针……”
“和她伤口的外形完全相符啊。”
左晗压低了声音:“但是,创口边缘都没有挫伤和拖痕,该怎么解释?而且,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被刺中以后,条件反射地就会扭头看,她为什么要等一段时间,嫌疑人都拿了钱跑出去了,才想到去看?”
仲凌翻出她伤口病例的影印本端详了会儿,说:“倒也不排除一种可能。”
“嗯,说说看?”左晗隐约觉得她猜中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就诊时没有报警,也不愿意说自己怎么受伤的,医生对她的创口聚体深度没有进行观察,不过按照我对她受伤愈合速度的推测,他的伤口应该只是达到了肌肉层,并没有伤到深层肌肉……”
“更不会伤到大血管和神经。”左晗找到共鸣,兴奋附和道。
“不对,还是有点矛盾,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不至于痛到没法走路,只能爬行。但是如果伤到的话,地上的血迹形态又不会是现在这样边缘整齐光滑得一点毛刺都没有。”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刚才我故意提及‘最近很不顺’?”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是一般人,马上会联想到学校的突发事件,肯定会接着话,毕竟还在她老公的单位里发生,这是身边很少出现的大事,但她却完全不搭腔。也不知道是故意回避,还是没想到接口。”
左晗肯定地说:“她当时有那么一秒钟的紧张,我看得很明白。”
“即使我们这些推测都正确,她又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呢?”仲凌突然大吃一惊,到左晗耳边悄声说,“难道她真的就是凶手?”
左晗说:“倒也不一定。毕竟我们手里没有直接联系她和死者的证据。不过我好奇的是,她到底是夸张了伤势,还是压根就是伪装的抢劫案。”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伪装的可能性比较大。”
左晗轻轻一击手掌:“是吧?她刚刚给我看伤口的那坦然和干脆,倒是让我怀疑自己的猜疑是不是多心了。但是看到伤口以后,我倒更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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