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此时脑袋里多么纷乱,可是,依然力持冷静地跟着她走过去, 冒冒脚轻轻拨开另一扇包房的门——小周抬眼一看! 无论如何, 小周还是愣住了! 里面,大大的圆桌旁,围坐着几个人,没坐满,还有几个空位置。 每个人神色各异,可是,都保持这良好的教养, 有些人不认得 可是,有几个是知道的, 许杭, 叶行远,—— 还有两个女人, 如果小周没有判断错误,这些是——许家的孩子们,许冒冒的家人—— 就见,屋子里的人看见许冒冒进来,又看见吴小周,—— 或许,就是一场对峙, 或许,就是一次顶级的碰撞, 各个保持实力,不动声色, 主角, 只有他们共同“认识”的人物, 许冒冒。 许文正。 文正开口了,她看了眼吴小周, “我不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他们跟我共有一个爸爸。” “许杭,我大哥,你上次见过。” “许趣,我大姐,叶行远的老婆。”女人很漂亮,仙子般的漂亮。吴小周望向她,她望着他,不为所动,不过,眼里绝对有打量。 旁边是叶行远,叶行远微笑着朝吴小周点点头。 “许味,我二姐,”当然还是漂亮,不过,漂亮的很大气,很贵气,她大方地朝吴小周点点头, 看到许味身旁的人时——冒冒似乎一挑眉, 许味开口了,“这位是苏蒋阗,我丈夫。毛毛的二姐夫。” 冒冒这时候无声一嗤笑。许味看了一眼冒冒,又淡然回过头。 这位苏蒋阗呢, 很朴素, 这时候他带着金丝眼镜儿,斯斯文文,有点遮住那双干净的神佛吃鱼的眼睛。 冒冒冷淡看他一眼,又转过眼,淡淡看着那几个空位, “这里本该还坐着几个人,一个,是我的父亲,可惜,他们把他藏了起来,决计不会把他带来;还有一个,许涙,我三哥,咳,这个不晓得藏哪犊子里想着如何害我呢,再就是,我二哥,许魇,死了,骨头都找不到,做鬼都是冤鬼,还有——”冒冒西西咬唇,眼睛有点湿润,“我妈妈——”这一说“妈妈”,冒冒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手里还拿着东西,就抬起来还勒着网兜儿的手背抹了抹眼睛, 这时候,别说,最以为不会开口的,却,说话了, 是许趣, “冒冒。还有你大妈呢,你大妈死了把什么都只留给你,骨灰都不告诉我们在哪儿,你不想她,你大妈还不是要哭。” 冒冒哭的更厉害了, “就不告诉你们,就不告诉你们,气死你们,气死你们——” 这场面相当诡异, 冒冒站那里哭, 他的兄弟姐妹们望着她哭, 还有,小周 还有, 仿佛置身事外的,远远站在角落的藏福,—— 这时候,还真只有这个叫藏福的同志来掌控场面了, 就见她走过去,帮冒冒把东西都拿下来,推了推他的身子, “别哭了,做正事,说人话,都来了,想说什么快说。” 冒冒抽涕着,果然慢慢好了。! 74 冒冒弯腰把尼龙网兜儿里的一包包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又对藏福说,“你去帮我把炉子搬过来。” 藏福出去了,一会儿吃力地把那个小炉子提了进来,放在她旁边。又退在了角落里,安静地站着,安静地注视。 就见冒冒把一包包药打开, “这是肉苡蓉,这是阳起石,这是淫羊藿————”又一个个介绍了一遍, 然后双手垂立在身两侧,很规矩,像个小学生, “看,我最讨厌中药的,可我弄了这些中药来,我想害你们谁,能用它们吧,可我没用,”她还摇摇头,然后包一包放在许趣和叶行远跟前,又包一包还放他们中间,最后全堆在他们中间, “我诚心诚意送给大姐和大姐夫,祝你们早生贵子。” 靠! 不得不说她的这些哥哥姐姐们有点傻眼,不过,又一想,这是许冒冒啊!————她啥事做不出来! 许杭微抬起一只手抵着鼻子,想笑。 接着, 她又把那个炉子点燃, 然后,就站在炉子旁边抬起一只手几郑重地把刚才撕在烟缸里的纸屑往炉子里撒,望着那边苏蒋阗, “二姐夫,你也说红炉一点雪,人的生命,不论长短,都像这片雪花。它自天上洒下来,历程千万里,可以称为‘长’。但飘落堆积姿态快速,不可能回头,也没有时间仔细思考,便已经消失,故而亦可以视为‘短’————” 一字不差!! 冒冒确实是个天才,她记得的她觉得有意义的话,就算当时啥意义不懂,也会深刻印在脑海里! 无疑, 一直淡漠的苏蒋阗眼中绝对滑过一丝惊奇,他知道许家这个小疯子不得了,只是,没想,这么不得了! 咳,不得了的还在后面。 纸屑纷纷扬扬在炉火里都“枯萎”了,冒冒语重心长,手上就剩那把刀, “得饶人处且饶人。哥哥姐姐们,我是个俗人,我离佛千万里,我立下的大志就是:如果不影响他人,小处过不去,就不强迫自己过去。大通达、小拧巴、事儿糙地过余生。 哥哥姐姐们,我又怀孕了。 我曾经以为我真的会断子绝孙,可是,好像我还没坏到那种程度。 现在回头是岸,我想给自己的小毛毛积点德,我不跟你们斗了, 哥哥姐姐们,咱们一笑泯恩仇吧。 刚才,我送了大姐大姐夫中药,你们知道,我最讨厌中药,这是我的一片诚心,我又演绎了一遍二姐夫当年的名句,重在提醒二姐二姐夫,你们曾经也如此的美好,现在,我手里一把割太监的刀,说实话,你们曾经这样害我,害我的妈妈,我恨死你们, 我真想用手里这样的刀,男的割了你们的小鸡鸡,女的,割了你们的双眼, 可是, 为了我的小毛毛,算了,算了—— 哥哥姐姐们,你们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唯一一些和我骨血相连的人, 我有了孩子,我想亲自告诉你们, 我想过好日子,我想亲自告诉你们, 如果,你们愿意和我和解,我们就把这流着的同样的血融在一起,喝下去, 天上, 大妈看着呢, 我妈妈也看着呢。” 如此真纯的冒冒! 她说的话很坦白,很直接,像个孩子在求和, 她提的要求又是如此怪异孩子气,电视剧里才搞“歃血泯恩仇”这一套———— 许家的孩子都很镇定, 好像冒冒会这样又不惊奇了, 许味甚至一笑,伸出手腕,放在桌子上,先看了看自己的兄妹, “配合点儿吧,今天不给她点儿血,她这求和又显得不完美,她又纠结不晓得要整什么幺蛾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