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光隐藏的秘密

大学毕业那年,郭楠立志要去北京闯出一番事业。 毕业旅行时,她在丽江邂逅博士、大学老师沈阔,两人一见如故,相约一同到北京发展。 郭楠到北京之后去见暗恋三年的师兄王梓健,受到巨大打击。 伤心之余,沈阔对她关怀备至,鼓励她,扶持她,让她重新找回奋斗的信心。 郭楠意外发现沈阔并不单纯是“博士”“老师”,他事实上是一位年轻企业家。她对他的“瞒骗”行为颇感不满。 相处增多,郭、沈二人终于建立了牢固的信任,收获甜蜜爱情。郭 楠无意当中发现了一本女知青的日记,那是沈阔母亲的。 可是日记只有一半,后面的故事究竟是怎样的,沈阔有怎样一段离奇的经历······

不曾说出的秘密
郭楠在南柯一梦中迅速清醒,集中精力想工作的事。赵骁介绍她到自己公司做平面设计师。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郭楠的求职之路还算顺利。
这几年,中国的本土广告虽然有了比较大的发展,但是像样的大公司却不多。像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有实力的基本上是外资企业占主导,抢占绝大部分市场份额,它们就是很多设计专业的人才向往的4A。以郭楠的资历,对4A是望尘莫及的,赵骁给她介绍的这家“钟声广告”虽是民营,平均每年却也有几千万的营业额,非常了不起了。老板还是个女的,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郭楠连连咋舌:“强将手下无弱兵,赵骁我们要向她学做女强人啊!”
赵骁比她老练透彻,回味无穷地说了一句:“一个女人想做成点事情,难哦!”
赵骁把郭楠的简历递到自己上司、设计部平面制作组主管周锦若的案头。郭楠很快就接到了通知面试的电话。周锦若随同设计部门的总监屈明伟一同面试了她,隔天人事部门就通知郭楠尽快入职。
广告公司里,影视广告是赢利主体。尤其是网络兴起之后,原本走向没落的平面广告份额就变得越发微不足道。凭郭楠肚子里的知识和阅历,很难拿到太高的薪水。赵骁提醒她:“权当做跳板吧,你先做做看,骑驴找马,再找更好的。”
郭楠说:“师姐,实在感谢你。”
沈阔发来很多短信,诚恳,体贴。郭楠不回复。他打来电话,郭楠推说太忙,忘了回短信。他问她很多问题,住哪里,跟什么人同住,找了什么工作,待遇怎么样,等等。郭楠如实回答。听到郭楠说出广告公司的名字,沈阔犹豫了一下:“怎么是那一家……”
“这家不好吗?”
“还可以,你先做做看吧,我再帮你留意更好的职位。”答得有些勉强。
沈阔约郭楠见面。她说要准备入职事宜,改天再约。她在躲他。何尝不想见他,却没有勇气见他。她像惊弓之鸟,对身边的一切人和事都有了怀疑的态度。她信赖了三年的王梓健让她大失所望。这样的讽刺使她再不敢盲目地相信谁。她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迷失了。
王梓健没有再打电话来。
郭楠改用北京的手机号码,群发的时候,没有通知王梓健,和沈阔。她也不再用原来的电子邮箱。她狠下一条心告诫自己:“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都忘了吧,过去的都会过去,要面对现实。她刚刚闯进这个环环相绕巨大无边的城市,需要清醒,需要冷静,不要去玩什么暧昧,不要去留恋昙花一现的旅途邂逅。她让自己集中精力去做工作、搞设计,努力挣钱,以后自己开家大公司。
新人入职有很多事情要重新学起。郭楠所学的平面设计与广告设计还是有所区别的。她入职做的第一个平面广告小样并没有换来上司周锦若的笑脸。她觉得不能让介绍她进来的赵骁丢了面子,自己必须勤奋努力,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她找来很多广告设计的专业书籍来看,又把公司历年积累的优秀作品认真分析、对比、学习。她让自己累到几乎要晕过去,没有力气去想王梓健,或者沈阔。
忙碌是最好的疗伤药。她一直这样认为。
奇怪的是,没过几天,沈阔的电话又打过来。
“和梦中情人在一起,不理我啦?”
“你怎么找到我的?”
“如果一个男人想找你,就是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也会找到你。”
“快说,不要故弄玄虚!”
“嘿嘿,”他诡笑一声,“很简单嘛,问沈叮咚就知道了。”
郭楠恨恨地说:“这个小奸细!你们不会真的是一家吧?”
沈阔笑,问她新工作怎么样,适应不。她支吾说,还好。
确实“还好”。郭楠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有信心,工作技能上的事她很快会有突破。她只是不太善于跟上司打交道,尤其是,咸湿型上司。
那个总监屈明伟不太招人喜欢。身为总监,应该有很多事要忙,他却动不动就跑到格子间来回逡巡。据说他已经兼任业务部和设计部两个部门总监很长时间,却很“闲”。
郭楠的直属上级理应是设计部平面制作组的主管周锦若才对。周锦若人不错,设计方面的专业功底扎实,资历颇深,敢想敢干的“御姐”一位。郭楠原本心情愉悦的,被屈明伟这样“特殊关照”一下,反倒紧张了。郭楠私底下问赵骁:“屈明伟不懂美术不懂设计,干吗占着设计部的总监位置,应该让给周锦若。”
赵骁说:“这两个人的斗争不是一天两天了,屈明伟是公司的顶梁柱,没他不行;周锦若虽然能干,却终究是女流,老板当然是丢卒保车。再者说,设计部门需要跟客户多沟通,而客户都是业务部找来的,屈明伟一人兼顾两头,是有原因的。”
赵骁又叮嘱郭楠:“屈明伟是跑业务出身的,人油滑得很,不能得罪他。当然,你也不能让自己吃亏。郭楠你要机灵点儿。”
郭楠小心点头称是,心想这职场还真是复杂。
通电话的时候,郭楠不会跟沈阔说这些,尽量拣好消息说。她说工作并不太难,部门人际关系也还简单。沈阔却一语道破:“我知道你是报喜不报忧,刚进职场肯定不容易,我从大一开始就去做兼职打工,经常被人骂个狗血喷头灰头土脸。有些事不用太在意,脸皮厚一点儿。”
“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郭楠,要有信心,有我在,什么事都不用害怕。”
郭楠把手机贴在耳朵上,虽然电池发烫烧得耳朵难受,心里却是熨帖而舒服的。她真希望这个电话永远不挂断,沈阔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她不知道他在哪里,甚至不问。那个说话的人也许很远,也许很近,这都无关紧要,因为他的温度就在身边。他的红色冲锋衣一直在她的背囊里,随身携带。
在公司,郭楠是忙碌充实的。也是快乐的。只是,她害怕夜晚到来。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赵骁小夫妻愉快的笑声,郭楠无比羡慕,进而为自己的形单影只心酸。
幸好,沈阔的电话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打过来。连赵骁都发现了其中的奥秘,追问:“小妞,跟什么神秘人物通电话,老实交代。”
郭楠愤愤:“还不许我百姓打call啊。”
赵骁就红着脸敲她脑袋:“小妞,跟我还嘴硬起来了。三更半夜电话一打就是几个小时,你到底打的是什么call啊!”
仔细回想,郭楠也记不清那些一煲就是几个小时的电话粥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好像总是那几句。沈阔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我。”
郭楠说:“这样听到你的声音就很好。”沈阔说:“我们见面吧。”郭楠说:“不。”他仿佛洞悉一切,不多问,电话还是打过来。那些日子,打电话打得她睡眠不足、黑眼圈严重,精神却无比亢奋,丝毫不觉得困。
真邪门。
很多年后,郭楠依旧清晰记得那些电话传情的时光。沈阔的声音总是召唤着她,陪伴着她。每每遇到坎坷的日子,艰难的日子,痛苦抉择的日子,彷徨无助的日子,他的声音就清晰地传来:“郭楠,要有信心,有我在,什么事都不用害怕。”
这天晚上,赵骁和庞翔宇庆祝相恋七周年,在家玩烛光晚餐。郭楠不想在这样特殊的日子充当大瓦数电灯泡,借故躲了出去。
赵骁家不在市区,地段偏僻,没什么可逛的地方。郭楠沿街来回走了两圈,想去网吧坐一会儿,又不喜欢在里面吸二手烟。
手机短信声响起,是总监屈明伟。郭楠还以为有什么图稿要修改,或者临时有什么紧急的工作要做,竟然有一种变态的喜悦,很快打开短信。
屈明伟说:“美女,一起吃晚饭吧,我请。”
郭楠假装没看到短信,关掉手机。
对于无处可去的人来说,肯德基的白胡子爷爷变得格外亲善友爱起来。郭楠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夜、黑乎乎的街,很想念昆明的学校,想念丽江,想念沈阔。她摸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犹豫半天,终于放弃。
巨大的液晶电视上滚动播放着肯德基的广告,亲密的恋人一起啃鸡腿。郭楠咕咚咚喝下第三杯冰镇可乐,去买第四杯。看来孤独的不止她一个,收银台前还要排长长的队。
没想到,她转身回到座位的时候,沈阔竟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看着她。他瘦了,气色不好,目光却灼人。他说:“郭楠,你让我一通好找。”
她险些打翻手中的可乐,结巴着问:“你该不会把赵骁也收买了吧?”
“哦,你提醒我了,明天去收买她。我最喜欢间谍了。”他笑嘻嘻。
“你到底怎么找来的?!”
“笨蛋,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犯起傻来比谁都傻。你忘啦,前段时间打电话我不是问过你住哪里。我晚上打你电话,关机。这边太偏,人杂,我担心你出事,打车沿街一路找过来。刚好看见你坐这里。
要不然,我就要找警察叔叔用手机GPS定位你了。”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害得郭楠鼻子发酸。郭楠有个生理性的毛病,只要一难过,不管哭不哭出来,鼻子就会变红,像脸上种了个草莓似的。所以她的情绪特别容易暴露。她坐下,吸着鼻子闻了闻,发现他身上竟然没了香烟味,取而代之的好像是医院来苏水的味道。她对这个味道一贯敏感,就问:“你身体怎么样,你是不是生病住院了?”
“没有啊,我怕你骂我大烟枪,临来之前给自己消消毒。”
“算你识相。”
他勾起她冰凉的小手指,说:“记不记得在‘溢璨’旁边我们说过什么?我做你的No.2,我们拉过钩的。现在,你该履行诺言了,对不对?”
他在她红彤彤的鼻子上轻轻亲了一下,把她拉进怀里。郭楠满心满腹的委屈撞上沈阔结实的胸膛,顷刻间碎了个满地满天。她缩进他的怀抱再也不想离开,他却像是被弄疼了似的,“嘶”了一声轻轻吸气,略微往后躲了躲。
“你怎么了?”
“没事,遭遇美女投怀送抱,小激动。”然后就小心翼翼抱着她,“郭楠,你还没发现,我们十年前就见过面。”
“啊?你说什么?”
他嘴角挂上一丝笑,像皎洁的月光。
那年夏天,沈阔拿到北京Q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学校报到。他站在校门前,细细打量那扇向往已久的大门。这扇门和丽江木氏土司府的大门一样,被摧残得面目全非。他难以想象它以前的样子,就像他看不清自己身世的真相。
他的外祖父,他的舅舅,都与这所学校有牵牵绊绊的关系。他的母亲也曾经无限向往它,渴望迈进这扇大门,却终究没能在去世之前看它一眼。这是他一家人的痛,是常家三代人无法释怀的心结。他无法做到阔、宽、达。
为了回到这个城市,为了进这扇门,他告别了丽江古城,告别了从小相伴左右的和熙。他尚不知自己的选择对错,只是执意这样选择。
就在他思绪蹁跹的时候,一个穿白衬衣戴红领巾的小女孩站到他眼前。她扎着马尾辫,黑白分明的大眼盛满向往和憧憬,稚气的小脸儿因为激动微微泛着红。她递给他一个傻瓜相机说:“你能帮我拍张照吗,要照到学校的名字。”
谁能想到,十年后,他又见到她。她在石牌坊前拍照,穿白T恤,扎马尾辫,朝气蓬勃的样子并不输给彼时。他想,真巧。
郭楠一双大眼盯住沈阔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在石牌坊时你帮我拍照,我只觉得你面善,不太敢确定,毕竟你从一个小姑娘变成窈窕淑女。后来我们在四方街喝酒,你掏出钱包说要付账,我看到那张照片,才认定就是你。”
她当然记得那个夏天,她和众多小伙伴到北京参加一个美术夏令营。老师带他们参观几个著名的美术院校,大家都说以后考大学要考到北京。郭楠莫名就爱上了Q大那扇刚刚按原样修建不久的大门。于是,她叫住沈阔,请他帮忙拍照。
那张照片一直被她带在身边。北京,是她没能圆满的梦想。她想着,总有一天,她会理直气壮地向那个城市讨个说法,要像帮她照相的那个大学生一样,成为诸多竞争者中的胜利者。只是,十年后,她没有认出石牌坊前的他。一个神情忧郁的大一新生和一个英气逼人的老博差别太大了。
原来有这样一段缘分。能够在丽江重逢,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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