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身形纤瘦,身量不高,但为人忠恳心善,做事要踏踏实实的,这样的徒弟堪称完美。原先李大夫说是要把自家孙儿给陆菀当徒弟,可那孩子对学医根本就没什么兴趣,反倒是把李大夫气得不轻。陆菀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怎么?不愿意?”“不,不是……您,您是要”小武磕磕绊绊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是。”陆菀直接点了下头,“以后只需要跟在我身边就好,我会教你学医,教你识字。”小武意识到陆菀是说真的,“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师父。”“别这样,我受不起这么大的拜师礼。”仔细算来小武只不过是比她小五六岁而已,而且陆菀最烦的就是动不动就下跪,在她心里,人不分三六九等。小武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受得起,受得起,拜师礼就要这样,您还得喝我的拜师茶呢!”“好孩子。”陆菀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先把药给我熬好,以后济世堂跑腿这种活就交给别人去做,你只需要规规矩矩的待在我身边就好。”小武:“是。”其实陆菀不是一时兴起想要收徒,一方面是觉得自己的医术有必要传承下去,另一方面她是真的挺喜欢小武这孩子。半个时辰后,陆菀端着汤药进屋时,陆铜已经离开,杨芳脸色明显比刚才好看许多。陆菀轻叹了口气,看来心病果然是占很大一部分的。“三嫂,喝药。”陆菀拿着小汤匙轻轻搅了搅,等热气散开,才将碗递给杨芳。杨芳闻着这股浓烈的味道,最先皱了皱眉头,“这药好像跟昨天的有点儿不一样。”“嗯换药了。”陆菀又像是变戏法一般掏出几颗酸梅子给杨芳,“快喝药吧!”杨芳捏住鼻子,仰头一口气全喝下。强忍住胸口涌上来的恶心感,赶紧含了几颗酸梅子在嘴里。“以后每天一碗,不许不喝。”陆菀满意的拿着空碗放在一旁,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杨芳嘴角,说道。杨芳苦的眼角都有泪意流出,“菀菀,我这病到底传不传染?如果不传染的话,能不能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一眼,就算是远远的看一眼都好。”“不传染。”陆菀帮着杨芳掖了掖被角,“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医术呢?我说你会治好,那就一定会治好。”“小顺现在太小,根本就不能受风,要是真在来的路上发生点小感冒怎么办?更何况如今县里到处都是患病的人,只有家里最安全。”“咳咳……”杨芳抬手捂住嘴唇忍不住的轻咳出声,拍着胸口,等咳意慢慢变得平缓下来,这才说道:“三嫂相信你。”“三嫂,其实到现在为止,你都没告诉过我,为什么会突然患病?”陆菀在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眉头轻微蹙了起来,“虽然你还在坐月子期间,但要是好好护着不受风,好好调养身体,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我哥说你回了趟娘家,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我的确是挺好奇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听着陆菀说的这些话,杨芳眸色微暗,“没什么,都是小事。”“小事?那在你看来什么才是大事?”陆菀继续问道。“连你自己都觉得得了这种病,只有死路一条,到如今你还有所隐瞒,我都搞不清楚,你到底是心软还是心硬。”“菀菀,这件事情我不想跟你说,能不能不要再问了。”杨芳脸色痛苦的闭了闭眸子,压抑的说道。“你想见小顺,担心小顺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这说明你心软。”“你随口把后事都交代好,可你怎么就不想想,这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会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对待?这说明你心硬。”宁愿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生没亲娘照顾,都不愿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这不是心硬是什么?杨芳略微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怪只能怪我命苦,摊上了这样的父母亲,我又有什么办法?”“果然是跟他们有关。”陆菀猜的没错,事情的根源就在于杨家父母的重男轻女,即使在女儿嫁人后,照样不放过她,每次都逼着她拿钱出来供养娘家五口人的生活。杨芳无奈的轻叹口气,抓着陆菀的手腕微紧,“菀菀,你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保密,千万别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你三哥,我不想让他担心。”“你是担心我三哥会找杨家人算账吧!”陆菀不用多想便知道,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们自家的事情,别人又怎么插手。陆菀垂了垂眼眸,闭上眼睛缓缓的喘了口气,等情绪慢慢变得稳定下来之后,这才说道:“三嫂,那你现在有没有想出个合理的办法来解决此事?”“怎么解决?我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更何况他们无论如何都是我父母。”杨芳说话的嗓音淡淡响起,抬手用力的搓了下脸颊,强制着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如果真的要这样处理的话,那他们只会愈发过分。”陆菀道。杨芳:“……”“算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自个儿的身子养好,先把别的事情往旁边放放。”陆菀说完,不想在打扰杨芳休息,直接出屋。然而,陆菀不知道的是,此事的杨家人已经是穷的揭不开锅。杨母看着罐中见底的大米,愁得是不知道今天终于吃什么。“娘,今天中午能做大米饭不?丫丫想吃。”杨磊吊儿郎当的抬脚走进灶房,看着没什么可吃的东西,吧唧两下嘴巴。杨母正为粮食的事情心烦,听儿子又提起那个整天只知道好吃懒做的儿媳妇,心里是积压了一肚子的火气。“吃什么吃,今天中午没饭吃!”“娘,你这是干什么,谁又招你惹你了。”杨磊语气不悦的瞧着杨母,“对了,丫丫又怀了,这些日子记得做点好的。”“又怀了?”别人家添孩子那都是高高兴兴的,唯独杨母,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生生生,自从嫁到咱们家来后,这肚皮就没闲着过,怎么这么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