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萧寂当时也算当断则断,一直摘了收着。虽然是收着,但也基本上是束之高阁,再也没碰过。 没想到在对方手上,却是依旧视若珍宝。 "玉还留着,人为什么要走?" "我以为你会先嘲笑一番。"楚长安说着将手上的玉珏转弄了一圈儿,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这么多年,我过得挺好。跟小时候遇见你之前的生活差不多,仔细想想,也许这个才是真正的命吧。" "不过相比谎言之下,真实的世界再残酷我也喜欢。" 萧寂没接话,只是一把将楚长安揽了过来,抱在怀里死死的不肯松开。 以前这么抱的时候,也是这般,相顾无言。但是能感觉到出楚长安应是紧张或者兴奋的,而不是像今日这般,宛若一潭死水。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就这么任他抱着。 楚长安越是没反应,萧寂的手扣的便越死,恨不得把人勒的喘不过气来才算。 "我们回去吧,一起回去。"萧寂不断地念叨着。如今既然是找到了,若再松开,萧寂觉得自己这脑子估计也就够当个亡国之君。 "回去被你当成废人一样,怜悯后半生吗。"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萧寂忽然有些意识到楚长安这些年为何过成了这幅模样。 指不定不是楚家不管他,只不过是碍于心底最后一点儿骨气,自己不肯罢了。毕竟算起来他跟楚老爷无冤无仇的,只是占用了人家儿子的一副皮囊而已。 有些地方的固执,时间过得越久,就越能看得出来。 "怎么会?照着你之前那么多功劳,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也是你应得的,何来怜悯一说。"萧寂说着自己先笑了出来,然而虽然是笑,眼眶却是不争气的红了大半。 只要这玉留着,就是有戏。多半只是心里没过欺骗的那道坎儿,又或者是身子残了一半儿,自尊过不去。 萧寂依旧是耐心,见着他不躲,便松了些力道,但还是把人圈在怀里,似乎要把这么久的全部给补回来。 "一个人在宫里这么些年,当真是寂寥。从一哪怕是回来闲暇之余陪我说说话也好啊。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不对,只是一直没办法跟你开这个口,怕的就是你一气之下一走了之。没想到后来还是没逃脱这个宿命。" "以前的那些事情不求你原谅和一时间全部接受。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与真心,不求你能回应珍惜,哪怕是看一眼也好。" 话没说完便转了调,紧接着楚长安便觉得肩头似乎湿了一块儿,拥着自己的躯体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从开始不大的起伏,到后来哭声已经不是咬着牙能忍得住的。但即便是忍不住,也要往死里忍。 楚长安是人。有七情六欲的那种。 这么多年来……心中总归是住着些往事。 萧寂算是比重最大的那个。 其实时间过得久了,也说不上恨,因为一回想起来,永远是对方的好。只是当时走了,便无颜再回去。而且一身残,已经失去了保护别人的能力,撑死当个拖油瓶。 "跟我回去吧,不求你能够原谅,只当前尘往事不算数,我们重新开始,来日方长可好?" 过了大半晌,萧寂哭的也累,只是这泪水还是没有流尽一般。 上次这种情况,是在多年前国丧的那日。 正当萧寂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附上了一双手,将他也拥入了怀中。而且右手的力道明显要弱上好些,即便是这样,还是死死的抱着不肯松手。 "好。" 不计前尘往事,只求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萧寂:玛德早知道哭有用早几年朕为啥不哭。 番外有甜饼。 ☆、番外:年少不知情,只知君 chun寒未退, 这是萧寂来到戍陵的第二个年头。 最刚开始,还抱着那么一点点希望,希望父皇和母后不过是一时生气,或者是碍于种种才把他扔在这个不毛之地。等风头过去了, 又能回到京城,和以前一样。 不过现实摆在面前, 萧寂年纪虽小, 但也不傻,总归是能看得清的。 他就是王权争斗之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虽然是被扔在这种地方, 但京中天子到底还是念着这个儿子,启蒙的文武导师该请还是请了,只不过不太负责就是了。 不过好在萧寂自己肯上进, 脑子也算得上好使,哪怕讲的不详细, 自己也能领悟的到。 京城那边的消息,萧寂一直关注着。前些日子听闻,京中最大的那个世家,出了事儿, 具体是什么没传出来,但总归是不怎么光彩。萧寂听了只当是耳旁风,毕竟素不相识。 但虽说是耳旁风, 萧寂还是留意了几分,有市井传闻,说是他家的长子流落在外, 而且还傻了。也有说是死了,被哪个恶毒的妾侍杀死的。总之是大过年的出了这档子事儿,太不吉利。 明明入chun了,昨夜却又是满城飞雪,已经脱下的斗篷,今日又得裹上了。 一大早,戍陵街头的酒馆才刚刚打烊,萧寂就趁着这片刻的寂静,出来走走。平日里安德王府就那么大,待得也闷,外面又吵,萧寂喜静。 戍陵虽然是个通商要塞,但也不少打小生在这儿的。有些家中穷困的,生下来也养不起,gān脆直接放他们自生自灭。 这些孩童打小就是流làng在街边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很难活过冬天。即便活过了,还有下一个冬天,总归没多少能够长大成人的。 今日萧寂在街口遇见了一个。 身上裹着不知从哪儿来的旧被褥歪在街边,身形瘦削,面色惨白,但从骨骼体型上看的出,在这些流làng的孩童之中已经算的上年纪大的了。 毕竟大多数活不到这个年纪,就已经死了。 萧寂难得好奇,走上前去想看的仔细一些。 还没碰到他,侠士在他手边发现了一块儿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儿的玉佩。 萧寂拿到手里摸索了一番,马上反应过来了什么,又悄悄的把东西搁了回去。 大抵是闹出来的动静大,地上倚着的这个艰难的睁开眼睛,瞧着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小公子,第一反应就是跑。 毕竟能活这么大,偷盗为生免不了的,下意识以为是有人找他算账,自然是要跑。 不过已经病了一个冬天了,哪儿还有力气跑,没走两步就栽倒在地上。 萧寂只是慢悠悠的把他掉在地上的玉捡了起来,再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就是提醒你,东西掉了。" "谢谢……" 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萧寂见了心中忽然诞生起来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与其说是荒谬,不如说早就打过这个算盘,但自己也觉得不大现实。然而如今或许是天助,就这么歪打正着的让他给遇见了。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萧寂说着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连同玉佩一并丢给了他。 "忘了。" 这声忘了估摸着是不假,毕竟瞧着这空dong的眼神,也不像是记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