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河滩不大,走了莫约两刻钟便走到了头。最后楚长安是在草丛之中发现这位大仙的。 面色红润,睡的安稳。 "起来了。"楚长安说着俯下身,推了推他。 "什么时辰了就起来起来,昨天晚上还那么温柔,本少爷会少了你那几两银子?" 楚长安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话,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站起来给了他一脚,"起不起来?" 苏言明吃了痛,才算是睁开眼睛。本来一脸大爷样,见了楚长安算是彻底给他根治了,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坐端,"楚……楚兄……" "你倒是挺本事的,怎么出来的?他们人呢?"虽然方才已然见到了尸首,但是楚长安还是希望是自己看走眼了。 苏言明忽然回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流露出一副十分惊恐的样子,瞪大了眼睛望着楚长安,半晌也没说出来话。 "问你话呢,他们人去哪儿了,需不需要回去找苏大人再去营救?"楚长安见着他没回答,又问了一遍。 "死……死了……"过了好一会儿苏言明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说道,神色之中尽是恐惧,紧接着整个人完全崩溃,躺在地上张着嘴,却是只能发出几个单调的音节。又过了不到一刻,眼角才缓缓流下了两行晶莹。 楚长安见此也只好柔下声音,俯下身来劝了两句,等过了一会儿见着他情绪稳定了些,才继续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可否与我细说?"刚说完楚长安见着他表情不对,连忙补充道,"咱俩一道长大了,我你还能不信?不用着急,想到哪儿就说。" 苏言明见着楚长安也没了以往待自己那般凌厉,稳了稳情绪,才缓缓开口道,"虽然他们大多会水,但是遇见这种情况还是怕。楚兄当时说要从暗河里出来的时候,其实不止那一个人动过那种心思。" "那你为何不和我讲?" "我……我打不过他们。" 想来也是。这一行人唯一不会武艺的就是苏言明了,但也是除了楚长安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楚长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见你跳下去的时候他们说你想死,可别拉着他们一起死之类的。然后便去试图撬开来时的暗门。结果这么一窍,浓烟顺着暗道进来了……"苏言明说到这儿忽然停了。 "那你倒是聪明。" "没……我本也是不敢的。但最后慌乱之中想着横竖都是死,死在外面也比死在里头qiáng。后来记得在水里遇见了一个人,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心善,把我捞了上来。一醒来就看见你在我身边站着。" 楚长安安静静的听他说完,伸出手来摸了一把他的头,仿佛真的像儿时的好兄弟一般,"都过去了,既然已经活下来了,说明你命不该绝。现下先去找苏大人会和,往后的事情还多着呢。" 两个人一路并肩走着,路过那片废墟的时候楚长安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得。 暗道修建在地下,塌方的几率并不大。而且即便是塌了,应是离暗河还有一段距离。 他方才看见河道里漂出来的那些将士,理应是好好的躺在暗道之中的,除非是人为…… 楚长安想到这儿,悄悄瞥了一眼跟自己并肩站着的苏言明。 只见苏言明依旧是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满脸不解的问了楚长安一声,"楚兄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提示是修错字。 ☆、第四十一章 "没怎么。"哪怕是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 楚长安也不会明面上表现出来。毕竟往后还有些日子要在一处,要是现在应是要说破,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被动,"只是那王大人没能带出来, 而且所有人都没了,如何向苏大人jiāo代。" "楚兄放心, 父亲肯定不会责怪你的。" 这点楚长安也知道, 苏渊至少表面上不会对他出言不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是萧寂亲自举荐来的, 但表面上和善可不代表别后不会捅几刀,所以这日子依旧是过得提心吊胆。 天黑的时候两个人总算是回到了来时的船上,听驻守的将士说, 苏大人一早也出去了,现下还未回来。 楚长安没再去追问, 只是回到船舱里头自己找了些伤药,简单的处理过后便倚着物资箱小憩。到底楚长安也是常人,经历了这么一圈儿受惊吓虽然不至于,但该累还是会累, 该困还是会困。 然而睡了不一会儿,楚长安就被外面的嘈杂声给吵醒了,本来楚长安还想着无视过去睡自己的, 然而这其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稳重低沉的声音,整个人都清醒了好些。毕竟要是让苏渊看见他在这儿睡觉,还指不定心里头怎么想的。 楚长安从船舱里出来的路上赶忙理了理衣冠, 见着苏渊这幅样子,一时间也没敢认,苏大人三个字又是硬生生咽回去了。 只见着苏渊一只耳朵拉耸下来,上面尽是gān涸的血迹。发冠也散落在一旁,满身泥泞的坐在地上任由身边的人帮他处理。不过一日,哪儿还有以往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气势,根本比那流làng街头的还不堪入目。 "苏大人您……"楚长安还算机灵,没敢站着说闲话,赶忙去端来伤药和清水,帮着来时带的郎中一道处理。 "失算了。"苏渊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们这边的事情言明和我说过了,他们猖狂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想象。" 能看得出来苏渊这边也是损失惨重,船上的人远远比从京城来的时候少了好些。回来的也大多身负重伤,伤不致命,但是断胳膊断腿的不少。 "那苏大人下一步打算如何,下官也好有个准备。" "不能再拖了,越拖下去我们的局势越糟糕。宁可殊死一战,也不能这么等下去。"苏渊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如果能平定这法外之地,哪怕在这种关头上为国捐躯,也是值了。" 楚长安下意识想附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苏渊可不是这么冲动的的人,哪怕今日真的是受了什么刺激,也不可能会如此意气用事。而且即便是他真的想为国捐躯,楚长安可不想,明明有可以扭转局面的办法为什么要白白送死。 "下官以为这儿离京城不算远,若是现在请求陛下增援最快不出三日应是就能到达。" 苏渊摇了摇头,"这一片鸽子根本飞不过去就被截走了,信使也是,根本出不去。第一日来的时候我就想过,结果昨夜见着有什么东西撞到船上了,捞上来一看,可不就是那信鸽和那信使么,身上还有箭伤。" "苏大人可否让下官一试?下官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几分信心,活到京城给陛下报信肯定是没问题。" "入朝为官这么多年,陛下待苏家不薄,怎敢再多做要求。"苏渊到底是在京城待得久了,要么是拉不下脸,要么真的不知道那些武官是怎么再奏折里头哭兵力不够的。楚长安觉得可能是前者居多,毕竟苏家的势力如日中天,什么时候拉下来过脸去求别人,从来都只有别人求他们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