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刀飘浮在屈洁手掌上。 在他的周身，流动着一股似是而非的暗劲，像风。李世安感觉到可怕，力量上的可怕。 接着安河桥里的水，变成了暗流。河面上虽平静，但只要沉眼去看，就能注意到河底的水涌淌着。 令人奇怪的是，屈洁所使这一招。看着像春风刀意，但此刀式又给人一种与春风刀意不同的感觉。 “这不是春风刀意了。”李世安带着疑惑喊了出来。 “没错，它不完全属于春风刀意。”屈洁手掌缓抬，“这是春风刀意的反刀式，名残月谱。” “残月谱？” “没错。你可得看仔细了。”屈洁转头，“另一半的残月谱，就在百里家族的地下宝库。” 听到这句话，聪明的李世安一下子就红了眼睛。 他明白，屈洁这么做是在说明着，他有可能不再回来。那个时候，就算李世安得到残月谱，也无法交到屈洁手中。 而屈洁，也确实是想凭借造化，让李世安学会春风刀意的反刀式残月谱。 “孩子，看好了。” 屈洁立即把托着刀的手掌往下一沉，柳叶刀像惊到的飞鸟，跃上头顶。铮得一声响，化为两把。急转，如针下垂。 再挥指一去，如箭。却又停悬半空，兀自抖动。 屈洁皱着眉头，大声：“刀非刀，是为刀。刀可刀，下等刀。刀是人，所以人既是刀。人非人，哪来的刀！刀意——赴会！” 屈洁喊到这里，闭上了眼睛。 那悬在空中的两把柳叶，颤抖的更加厉害。随着屈洁把眼睛睁开，两把刀如射出的目光。嗖得一声，远去。 李世安能感觉到，河面的水像是被刀气所斩开。 这不是壮观，也不是豪情。或许是凉风，或许是夜深的原因。李世安竟在其刀意中，感受到了一抹难过。那不是悲伤，只是难过。 于是李世安不得不抬起头看向屈洁。暗自说道：“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是你要去见的那个人吗？” 这么说着，李世安看到屈洁把手一伸。柳叶刀再回到他的手中，他收刀，“有缘再见！” 李世安正要开口。屈洁身子一转，迎风远去。恍若能听到风吹衣袍的声音，也好像能感受到，手摸长发的感觉。 李世安往前快走两步，伸出手。想要叫住这个远去的人，但人已远。 此地，只留下李世安一人。 明月大地宽阔，他感觉到自己很渺小。河水不再有声音，安静的叫人窒息。 他站了一会，默默走回家中。 一回到家，看到棺材。整个昏暗的小屋里头，就透露出一个人的孤独。 他现在竟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安葬的时候，也是一样。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邻居，什么都没有。 李世安用了好大的力气，好长的时间，才把棺材运到挖好的坑旁。 他一瞬间就红了眼睛。手往棺材上一放，立即流下眼泪。无法呼吸的抽泣，感动了老天爷。 使这个没有多少感情的家伙，也跟着流下了眼泪。 他不想再忍了，猛然大喊：“爷爷——啊——” 雨如盆沷，哗啦啦往下。如一块块小小的石子，击打着李世安的脸。 很快，地面湿了，衣服也湿了。污泥顺着地面，形成一条条小溪。青草们被淋的站不起身子。 这个时候，李世安蹲在地上。以肩头抵着棺材下面，并使劲往前顶。棺材受力，与下面的圆木棍发出可怕的刺耳声。 砰得一声，棺材落了下去。 这声音如惊雷一样，吓得李世安哭声更大了。他抓起第一抹土，沷撒下去。 一半的时候，雨势更大。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悲伤的李世安，身上更没了半点力气。 突然一声惊响，一棵小树竟被吹断。直接倒了下去，李世安也就跟着倒下去。面朝下，身子贴在棺材上，脸上满是污泥。 他在雨地里，在大坑里，陪了爷爷一夜。 天明时候他醒过来，弱小的身体不停得颤抖。他又忙活了一阵子，悲伤转化为气力。情绪上明显平缓了很多。 他知道家的方向，也知道为自己烧点热水。他当然知道，他得烧好水，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吃点馒头。 他要装束整洁，前去应征巨匠助手。寻找机会，杀掉百里龙。 看他那忙活的劲头，表情沉稳，动作有力。就能知道，他的决心是任何人所阻拦不了的。他甚至不想让百里龙死的太容易。 而百里龙呢，肯定是想不到。现在正有一个人，准备去杀他。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并且，这是一个不是用糖果，就能糊弄过去的孩子。 热水烧好了，李世安把水倒进桶里。再一件件解开自己的衣裳。 他很瘦，但不代表没有劲。 因长年打铁的原故，他身上的劲，要比同龄人还要大些。更可怕的是，他内心坚定。 他解着衣裳，就注意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小葫芦。 这个小葫芦，仍是他的爷爷在李世安第一次打铁的时候，送给他的。 记忆深刻： “对，就是这么拿。”爷爷抓住李世安的手，把李世安的手，放在锤柄上合适的位置。 “那另一只手呢？”爷爷说。 李世安握锤子的时候，只用了一只手。他爷爷就问他，另一只手应该做什么？ 李世安抬头睁大眼睛看着爷爷，声音有力，说道：“另一只手——”他很疑惑。 “当然是用来拿钳子了。”爷爷说。 李世安试了，用钳子夹住铁块。再用锤子击打铁块，可是那个锤子没能举起来。 他把爷爷逗笑了，爷爷就抱起他。摸着李世安的脸，说道：“安子，记住了。打铁不能拿不起锤子，落锤的时候，也一定要快，要准。偏一点都不可以。” 这是爷爷的声音。 看着葫芦，李世安又想起了爷爷。正当他要哭的时候，他看到葫芦上有一样东西。他立即擦了擦眼睛，仔细看去。 那不是东西。 而是一道裂纹。 “裂了。”李世安说着，回想着怎么裂开的。他想起昨晚，自己倒下去，落在棺材上。 “压破了。” 他想把葫芦给修复好。正当仔细看裂纹时，注意到小葫芦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