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安推测，女子是屈洁师妹南门月。

    上次屈洁与李世安相处不到七天就离开了，他要去见的人，也正是南门月。却在清水亭未曾碰面。

    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可未见到人勇气消失了。他知道南门月所住，因失手杀了她的母亲。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姿态与其见面。这一犹豫，就是六年。

    得知南门月会来风云第一客栈。深藏多年情感，促使脚步前来这里。

    但李世安不太明白南门月为何会来到这里。她早已嫁到东方家族，而且所用马车却是百里家族的。

    南门月与百里家族又是什么关系？

    李世安想不明白。再看向桌边，只见屈洁独自为自己倒了一杯。

    “那年春天，我在门前种了两棵树。”他轻声细语，语气里沾些酒意，“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说完后，他胳膊一抬。竟一口干了整杯酒，“因为有人和我说过她喜欢吃红枣。”

    南门月听后，身子微摆。风吹一般，差点倒下去。

    她站立半天，终算开口了：“树砍了吧。和你说吃红枣的人，不会回去了。”

    屈洁拿着杯子的手，不停抖动。下一刻杯子跌落桌上，酒水洒出。他笑了一声，似在掩盖自己的失误。

    南门月却紧盯着桌子上翻倒的酒杯。有意要放大屈洁的错误。

    看到这一切的李世安心里难受极了。他感觉到自己屈叔叔的无助。很想上前拉着屈洁离开这里。

    “这个南门月太绝情了，屈叔叔这么爱他。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李世安心中想着，不禁握紧拳头用力按在门框上。

    正这时，只听母亲两个字传开。喊这两个字的是百里龙，他脸上带着笑容从楼上跑下，来到南门月跟前。

    “母亲。”他说。

    百里龙竟是南门月的儿子。此处除了屈洁和李世安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其余的人都太清楚了。

    百里龙正是南门月与百里第一的儿子。

    “你喊她什么？”屈洁神情呆滞。

    “呦。”百里龙大声道：“这不是百里家族的叛徒吗。”

    “龙儿，不许和你屈叔叔这么说话。”

    “不能吗？”百里龙带着微笑，“你们同时出现在这里，要是让我父亲知道。你猜他会做什么？”

    南门月眉头一沉。同时间松开眉头，连忙摇头，“不要告诉第一，娘求你了。”

    百里龙挥手，“我才不管你们这些破事。”

    他说完看向屈洁。李世安也看过去。只见屈洁，憋红了脸，连眼睛也是红的。

    看到这样的屈洁，李世安心口一痛，想到：“屈叔叔现在一定心痛的要命。”

    李世安欲要张口喊一声屈叔叔。

    百里龙抢先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真是私会？”

    “我来帮你把把关。”南门月神色恢复如常，“那姑娘人呢？”

    “鬼知道。”

    “你是不是把人家气走了？”

    “我连面都没见，怎么气。”百里龙再摆手，“算了，你爱信不信。”

    百里福接话，“夫人，人先前是在的。中间我去接公子，再到这里人就不在了。”

    “怎么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呢？”

    “你别管了行不行。”百里龙说：“阿福还愣着干什么，快些把夫人送回去。”

    “是。”

    他们有要离去的意思。

    这时屈洁轻道：“慢着。”

    他站了起来，对着南门月道：“师妹，你得跟我走。”

    百里福转过身，走到屈洁面前。不等别人开口，说道：“我早看你不顺眼了，上次在清水亭的人是不是你。别以为学了些本事就能想做什么做什么。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他抓起椅子砸向屈洁，哗得一声响，椅子被屈洁一掌击碎。瞬间连出两脚，踢在百里福膝盖上。膝盖处传来碎裂声，百里福双腿一软倒下去。疼得哇哇大叫，不一会气若游丝。

    “屈叔叔的伤像是好了，刚才的动作气息连贯。”李世安高兴极了。

    他觉得屈洁早就应该动手。

    百里龙道：“随意伤我的人，是不是该问我一声呢屈叔叔？”

    “看在你娘有面子上，今天不伤你。”

    他漫不经心，真的像是醉了。这让李世安为其担心，这里除了百里龙还有一位杀手。

    江别离要是趁着屈洁酒意时动手，屈洁就危险了。

    百里龙大笑，目光看向江别离。其意是说江别离可以动手了。他悄悄扶着母亲，走向一边，自己坐了下去。准备观战。

    江别离双手抱怀，走出两步。却没有要立即拔刀的意思，“上次你就败在我的手里，六年过去了，你有多少把握是我的对手？”

    不等屈洁回答。

    他接着说：“那个孩子呢？”

    屈洁道：“我很好奇，无人能使唤的江别离。为何甘愿为百里家族办事。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早在六年前你就应该知道，我们迟早会有一战。包括那个孩子，最终也会死在我的手上。”

    他说这句话时，本侧着头。突然神色如醒，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抬起头来，“你的伤好了？”

    “好了。”

    “很好。”江别离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屋里太小，我们到外面。”

    屈洁没有选择余地。他要带南门月一起走。须过江别离和百里龙这一关。这一场对决，非战不可。

    他很有信心，战胜江别离。若没有变故。

    他不急不慢，为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喝完。

    “师哥。”南门月突然开口。

    这是多年后，屈洁再次听到师哥这两个字。整个人呆立原地，恍若回到过去。他憋住一口气，没让眼泪流出。

    最后滚动喉咙，憋住的劲才得以释放。

    他知道，就算今晚一死。也是值了。事实上那两棵枣树还在。枣树边是一条长年不息的河流。对面青山，山下一所房子。

    但他没有说出来。这对他来说还很遥远，还差一个遥远的人。

    南门月缓步走向屈洁，无人阻拦，无人敢拦。这一刻，她气势拉满。再寻年轻时候的风气。

    “陪师妹喝一杯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屈洁已好多年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若不是岁月如情，命运多变。此刻的他们，已是风云大陆中一对侠侣。

    笑声充满豪情。听者无不动容。门外的李世安，简直想立即冲到屋里与屈洁喝上一杯。

    但李世安还不能出现。此次杀百里龙绝不能失误，一定要等个时机。

    只看屈洁拿起酒壶摇摇，空酒壶，“没有酒啦。”

    “好办。”南门月认为，这是与师哥最后一次喝酒。除这一次，往后不会再有。

    也无论生死，两人心知肚明今晚释怀。是否别离，也是酒后得知。

    “掌柜的，上酒。”她说。

    阿海前往酒房拿酒。李世安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