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样,看来自从跟了羞花先生之后你大有长进。151txt.com别的事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以后你尽管和公主去交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帮了你大忙了。” 萧折靡皱了皱眉,她抵触带着目的去和人交好,可事实上她又不得不这样做。尽管交好是出于真心,可因为身在这盘根错节的局中,她永远是不能纯粹的,没有那层意思,有时候也会被冠以那层意思。 “五妹妹,我敬你一杯。” 萧沉鸾端着一杯色泽澄明的果酒邀她一起,萧折靡无所谓地笑笑,也端起身前的酒杯朝堂姐举了举,正要饮下去。忽然萧沉鸾按住了她的手腕,淡淡地笑着说:“慢着。五妹妹,你低头,在这酒中看到了什么?” 她眯起眼来,低头扫了一眼,摇晃的酒面微波荡漾,她的倒影也跟着隐约起伏。 “看到了……我的倒影,三姐姐想说什么?” 萧沉鸾点头,轻声说道:“不错,既然五妹妹看见了自己的模样,那么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有些东西,你不应该去奢望得到,因为那注定不会是你的,又何必非要掺合进来呢。” 萧折靡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这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容貌平平,不堪高配呢。她似笑非笑地掰开堂姐按住自己手腕的手指,痛快地仰头将果酒一饮而尽,随后放下酒杯,转头看了王座那个方向一眼,正好朝阳在对她挤眉弄眼,她笑了一下又转过来望定萧沉鸾开始阴沉的脸。 此时后宫诸妃包括夏侯贵妃,二皇子萧文月几人也都陆续到场了。 她开口:“你怎知注定不会是我的?不到最后一刻,结果谁也不知道。三姐姐,我劝你不要对自己的容貌太过自信,也不是没有人比你更美更有才华的。” “至少,那不会是你。”萧沉鸾嗤笑了一声,显然并不很放在心上。她知道有人比她更有才华,比如羞花先生。可既比她美又比她有才华的,她还真没有听说过。即便是夏侯栖眉与叶蝉,那也不过是与她不分伯仲罢了,要胜过她,很难。 宾客已经尽数入席,然而皇后脸色开始泛起丝丝冷意,并没有宣布宫宴开场。 还有人没到?皇后在等谁? 在众人纷纷猜测时,楼外一声高喝传遍大堂:“圣上驾到——蕉宁夫人到——” “轰!”地一声,堂中所有宾客尽数跪倒山呼万岁,总算明白皇后要等的是何许人也了。 太子姬坞冰寒的眼神刹那有火星跳跃飞溅,随后又归于浩瀚的无边寂静,只余深邃的黑暗。他起身垂首,目不斜视,仪态高华泠泠清冷,在岑寂的空气中出声:“恭迎父皇圣驾。” “免礼。” 众人这才起身坐回自己的位子,顺便偷偷仰视并排行走的两人。 皇帝姬玄策仍旧穿着那身金边黑冕服,足蹬银龙腾云鹿皮靴,头戴鎏金流苏十二旒王冠,广袖博然,帝王高冠。而他身侧那名女子一袭如火的红衣飞扬,墨色长发披散,眉目慵懒邪气,却一颦一笑可斗转星移,艳压群芳。在她面前,任何女人都要生出自卑的感觉来,她脚下未着寸缕,仅一条红绸交叠缠绕在脚腕,端得是妖娆至极。 像是风景一样的两人站在一起,并肩而行,更是绚丽无匹。使人想来这样威武霸气的王者,就该有这样惊心动魄的美人相伴。 “这位就是蕉宁夫人了吗?难怪……天下间竟有如此绝色……” 堂中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夹杂着类似的称赞低声响起,皇帝姬玄策一掀衣袍坐在王座上,左边是蕉宁夫人,右边便是皇后。他语气平淡,不带丝毫亲昵,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皇后,开始吧。” 朝阳嘟着嘴狠狠地瞪了一眼笑得邪气的蕉宁夫人,又转头跟皇后瘪嘴,皇后无声安慰了一下,眼神担忧地看了一眼太子姬坞。却发现他神态自若坐在一旁,目光停留在眼前那盏好看的果盘上,瞳孔里的情绪由于太过复杂,而难分悲喜,只是玉色唇边带起的清浅笑意,透出一股冷月般淡雅的无奈。 于是宫宴正式开始。 身着轻纱彩衣的宫女鱼贯而入,手中皆托着一只银盘,其上用银钵盖住的便是宫廷御膳,一道一道被摆放在众宾客桌上。等到食物上齐,清脆空灵的编钟声和着古琴响起,立刻有一队舞姿曼妙的舞姬舒展水袖碎步进来。 一时间轻歌曼舞,丝竹不绝,夫人姑娘们都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萧折靡看了一眼蕉宁夫人,又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太子姬坞,心底无端端茫然而堵得慌,对着香气扑鼻的御膳竟没有半点胃口。 这是怎么了呢? 从蕉宁夫人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注意到腰间的那只荷包,后面不需要多说,熟悉的杜蘅清香相重叠,想来没那么巧合不是吗?再联想皇后的言行……不行,不能再想了,这只是自己的猜测。 “儿臣听说蕉宁夫人入宫前曾是一名舞姬,犹善《满庭芳》,不知今日寿宴可有幸一观?”朝阳公主此时突然扭头冲着皇帝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来,眼角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样的宫宴上,让蕉宁夫人当众起舞,她岂非与现在大堂里表演的低贱舞姬没有差别了吗? 果然皇帝姬玄策眼神凌厉地看了一眼朝阳,然而透过她却又看到太子姬坞淡淡地拧着两道好看的眉,低眼沉吟不语。 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声音沉稳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对蕉宁夫人道:“蕉宁,既然今天是朝阳的寿宴,你便应了朝阳的意舞一曲吧。” 他虽然好似目光柔和地笑着在跟她商量一样,可语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 蕉宁夫人邪邪一笑,起身挥退了舞姬,一步一步迈下台阶,不经意斜了一眼太子姬坞,在他眼中看见了阴骜和恐怖的杀机,与他素来清冷尊贵且华雅皎洁的眸光气度迥然不同。 她怔了一怔,随即浑身都疼痛起来,心口一抽一抽的,像是无数只蛊虫在啃咬她腐朽苍老的心脏一般,她衣袖一扬,眉飞色舞时,心中更加恨起那人来。 眼前神态各异的皇家子弟好似慢慢淡去,浮光掠影一般逐渐清晰的是那个场景。 大雨簌簌地下着,已不知下了多少天,这草木茂盛的院子里竟连一丝虫鸣鸟叫也无。 他眼神眺望着轩窗外被雨洗得发亮的芭蕉叶,皱眉不语。 “在想什么?” 她穿着竹叶青的及地长裙笑得温软动人,而他也回头看着她明亮纯良的眼睛叹息道:“芭蕉不得宁,误我琴瑟声。绣浓,这雨下了半个月了吧。” 绣浓歪头,剥了一颗荔枝送到他嘴里,满不在乎地点头:“快停了,快停了。雨停了记得来娶我。” 他一笑恍如神袛谪仙,揉了揉绣浓绾好的发,和她一起出门去:“我当然娶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送你过去。” 绣浓拍开他的手,皱眉嘟囔道:“你又把我的头发弄散了……” 那人是谁? 蕉宁夫人茫然地想着,那个叫绣浓的人为什么还不开心,雨停了她的确嫁出去了啊…… …… “啊——夫人!蕉宁夫人您怎么了?!” “来人!给朕传太医!” 望着轰然倒地昏厥的蕉宁夫人,四周宫女宾客都纷纷惊叫起来,惶恐至极。皇帝姬玄策快步冲到蕉宁夫人身边,面色焦虑地大喝了一声,一把将她拦腰打横抱起,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朝阳和太子姬坞便转身出了大鹏楼。 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圣上对于蕉宁夫人的宠爱简直举世难寻,竟连皇后和公主的面子也不给,直接便离开了。 第16章 一门三郡主 片刻后,宾客献礼的声音还未念完,太子姬坞便也起身告辞,出了大鹏楼。 他这一走,堂中气氛顿时沉寂下来。 萧折靡觉得那个猜测似乎无限接近真相了,不由兴致缺缺,朝阳耷拉着小脑袋,皇后面带忧色,二皇子姬华云尴尬万分,却同样有些担心的神色。 而其余的贵女们就更加失望了,按理说接下来京中贵女们行酒令比诗赛文才是整场宫宴的□□,而此前她们也牟足了劲儿打算在圣上和太子面前一展风采。可惜蕉宁夫人一出场,那艳绝的姿态便已经打消了贵女们想进后宫做宠妃的美梦。可是不要紧,还有太子殿下,若跟了那等画中仙人,可比做后妃来得兴奋。 然而现在,太子殿下也走了,那她们争给谁看?给已有正妃的二皇子看吗? 还是给十岁的朝阳公主看? 于是这直接导致接下来的行酒令平淡无奇,连夏侯栖眉都没有刻意来找萧折靡的麻烦,而萧沉鸾自蕉宁夫人出场开始便已经低头不语,眼神复杂起来,想必她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应该是大受打击。 而朝阳公主也没有在意,她早已心思不在此处,既担心蕉宁夫人真出了什么事那父皇必不肯轻饶了她,又担心太子哥哥一时冲动发生什么。 真是左右为难。 最让人意料不到峰回路转的是,宫宴即将结束之前,皇帝姬玄策抱着蕉宁夫人又出现在大鹏楼,神态沉凝地坐在王座上。 朝阳怯怯地叫了一声:“父皇……” “这一次不关你的事,你不必担心。”皇帝眼中似乎有些纠结和困扰,最后都化为狠辣的果断。随即瞟了她一眼,语气虽然平淡,却仍然让朝阳公主大松一口气。 皇后也露出了些许笑容问道:“蕉宁夫人既然身体不适就该回寝殿休养,圣上如何又……” 皇帝面色冷了冷,搂紧怀中虚弱的美人,目光犀利注视下方,回答道:“蕉宁执意想要参加完朝阳的寿宴。” 皇后看了刚刚转醒的蕉宁夫人一眼,也收回目光不再多话。 当下贵女们心思又活络起来,蠢蠢欲动。 然而还不等贵女们掀起落幕前的□□,蕉宁夫人转头露出苍白的脸色,眼神在大堂中诸位贵女们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萧折靡的脸上。顿了顿,她又移了开去,落在萧沉鸾的脸上,一出声就仿佛琳琅珠帘落银盘般惊艳耳畔:“你可是萧沉鸾?” 萧沉鸾万万想不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蕉宁夫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她极力做出淡然的姿态盈盈起身,风华万千:“臣女正是。” 蕉宁夫人又问:“羞花先生收你为弟子了吗?” 萧沉鸾想了想,其实并未正式拜师,因为每次羞花先生见她都要带上萧折靡一起。但此时此刻…… “侥幸蒙先生错爱。” 皇帝姬玄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一眼萧沉鸾。只见蕉宁夫人笑了笑,说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是吗……其实我也是羞花先生的弟子。” 什么?! 安国公府的老太太魏夫人和萧折靡萧沉鸾全都露出惊容,十分不敢相信。 蕉宁夫人竟然是羞花先生的弟子! 堂中也有许多人露出惊骇的神色,显然都知道这一层意思意味着什么。 不等萧沉鸾作答,蕉宁夫人又说道:“算起来,你倒应该叫我一声师姐。” “这……臣女身份低微,不敢无礼冒犯夫人。”萧沉鸾当然也想直接叫一声师姐,这样无疑她的身份就要水涨船高,毕竟她现在的声势都是靠着她的才华和美貌赢得的,除开这些,她的身份也就是个安国公府嫡孙而已。 甚至她的爹娘都籍籍无名,不敢提出来,怕丢人现眼。 可是人家夫人只是随口一说,她还真就上赶着叫师姐的话,让人笑掉大牙不说,就怕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轻看了她。 “这样吗……”蕉宁夫人笑得高深莫测,凑在皇帝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皇帝姬玄策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小庄子,说道:“传朕旨意,安国公嫡孙萧沉鸾,庆承华族,端庄稳重,德才兼备,容耀三秋。现特钦封含玉郡主,十日后进宫小伴蕉宁夫人,钦此。” 饶是以萧沉鸾的定力也不由激动得语无伦次起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和老太太魏夫人三人一起跪倒在堂中,高呼:“谢主隆恩!” 还不等皇帝叫她们起来,朝阳公主冷哼了一声,竟然也凑到皇帝耳边去嘀咕了几句。 随后在朝阳看向蕉宁夫人那得意的眼神中,皇帝姬玄策又开口追加了一道旨意:“同嫡孙萧折靡,年少多才,心智沉肃,践修德范,与朝阳公主情如姐妹,交尾甚笃。念及‘阳春白雪’一语,现特钦封折雪郡主,其母南阳郡主晋封一品诰命,钦此。” 大堂中依稀可以听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以及火热的灼灼目光。 连番天恩砸下来,一门双郡主,加上魏夫人可就是三位郡主了,满门荣耀,这一趟来得不冤。老太太和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