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若不是好人,云灵哪里敢。159txt.com”尉大娘拍拍于华的手,然后又说道:“大姑娘吩咐你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不过你要是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就只管开口就是。” 于华忙点点头,“说不定到时候还真要请您老人家出面,您知道我这太年轻,压不住,有些时候还是您有分量。” 这马屁拍的,尉大娘就笑了,“行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于华起身告辞,尉大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面上的笑意慢慢地收拢起来,重重的叹口气,眼前这么多事儿,可真是够烦人的。偏偏周沉毅那厮又到了平夷关,连带着汗王都不敢轻忽大意,这下子大姑娘这边的事情汗王也不是很能顾的上,自己可不能让大姑娘觉得汗王是生疏了她呢。 看来,她这把老骨头,这个时候倒是还有几分用处了。 第二日一早,瑞祎起身梳洗完毕,尉大娘已经在门外笑着候着了。 “大娘你来了进来就是,在外面做什么。”瑞祎笑着请尉大娘进来。 尉大娘笑着走了进来,就道:“我也是刚到,再者说了这是规矩,大姑娘也说了咱们马场将来会越做越大,得言出令行,我是要给大家做个表率呢。” 瑞祎抿着唇笑了,尉大娘是真的待她好,她是知道的。 请了尉大娘坐下,瑞祎就说道:“大娘,这么早过来,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尉大娘就笑着道:“是有件事情,听说大姑娘今儿个要去拜见皋夫人。” “是有这个打算,追风马场那边的事情大娘也知道了,这事儿不能耽搁了。”瑞祎叹口气,若没有这件事情,她大可以吊着皋家等人,但是现在情势突变,她就不能再那样做了。 “是这样的,老奴也许就没有出去走走了,要不我跟您也出去溜溜腿?” 瑞祎闻言就看着尉大娘,这是要给她掠阵去?唇角微弯,看着她就说道:“大娘想要给我助威,我这是求之不得呢。只是我也知道这些年你不太愿意出去应付这些琐事儿,之前也就没有打扰你。” “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以前我是懒了,不爱出去瞧人的脸色。这不在家憋得久了,也还是愿意出去透透气的。” “有大娘在,那就更好了。”瑞祎自然是答应下来,尉大娘是呼赤炎落难时就在身边服侍的忠仆,也因此尉大娘的分量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有她在,她自然要比一个人时更重要几分。想来尉大娘已经明白眼前的形势不等人,这是主动给自己分忧呢,心里真是感激的很。 瑞祎留了尉大娘一起用早饭,又吩咐下去让人备车,吃饭时瑞祎就跟尉大娘讲了绰吉跟追风马场的事情,“……这事儿等不得,若是等他们路线商议好了,人马都上路,咱们这边还没筹谋好,可就什么都晚了。” 尉大娘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就道:“大姑娘想的很是周到,难怪汗王这么放心把马场交给您。”时时刻刻要替他们汗王刷存在感。 瑞祎轻咳一声,略有些不自在,又把于华的事情说了说,“大娘觉得这样做如何?” “死马当活马医吧,那些绿林人也只看银子的分量。”尉大娘言语中颇有几分不屑。 官匪素来不相容,瑞祎也明白。 刚用完早饭,瑞祎还未起身,松烟就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大姑娘,奇家二公子求见。” 奇勋?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还没等她开口,后头玉墨也急急的到了,“大姑娘,淳于公子来了。” 淳于恒? 今儿个是个什么日子,怎么这两个人一起到了? 关于淳于恒跟奇勋这里头还有点陈年公案,毕竟这两人都是几位聪明的人,早些年也没少被人拿来比较,也曾做过那么几桩热血小青年才会做的事情。虽然现在大家都已经成熟了,也时过境迁,但是那种聪明人之间相互排斥的气场却一直没变。至少瑞祎进了戎都之后,就没听说过奇勋跟淳于恒见过面。 不要说瑞祎吃惊,就连尉大娘都有些惊讶,笑着说道:“这可真是难得,这两尊大佛怎么一起到了,可不要拆了咱们的马场才好。” “自然是不能的。”瑞祎抿唇浅笑,看着两个丫头说道:“请人去大厅奉茶待客,我立刻就过去。” 两人齐声应了,转身去了。 瑞祎进了内室更衣,尉大娘进来服侍,瑞祎挑了一件碧色衫群,窄袖束腰,头发梳成单刀髻,颇有几分凌厉的气势。浅画黛眉,轻抹胭脂,樱唇微抿,红唇嫣然。 “大姑娘不打扮就已经够美丽了,微微装扮下,可真是让人挪不开眼睛,就是这发髻太犀利些,不过今儿个对上他们俩,梳这个正合适。”尉大娘笑着给瑞祎插上一根赤金累丝嵌各色宝石的金凤步摇,当真是金光灿灿,耀花人眼。不管是淳于恒还是奇勋,这俩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正该这样才能压住他们的气场。 瑞祎倒是没有一定要把二人压下去的心思,只是想着这两人万一真的斗起来,自己别做了那么毫不起眼的炮灰才是,这才郑重的打扮起来。 瑞祎一路到了议事厅,远远地就看到二人一黑一白相对而坐。这么望去,再想起来外间对两人的传言,可就跟黑白双煞一样杵在那里。这衣裳一黑一白,这二人也真够默契的。 瑞祎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很是有几分好笑的味道。 议事厅里,淳于恒跟奇勋两人一句话都没讲,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两人目光错开,室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瑞祎一进来,这才打破这股沉默诡异又带着几分尴尬的气息,笑着跟两人打过招呼,瑞祎毕竟跟淳于恒更熟悉一些,更不要说这位先先后后弹劾了戎都诸多的勋贵朝臣,那名声如雷贯耳啊。 “淳于大人好久不见,今儿个怎么到我这里来了,真是稀客贵客。”瑞祎笑着坐下说道。 奇勋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扫过一眼,他自然是知道这两人是一起寻找过纯血马的。但是没想到听他们谈话好像关系挺和谐的,要知道淳于恒这个人可是目下无尘,只看这戎都整日有人哀嚎骂他就知道了。 “是有件事情。”淳于恒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个什么心理,大约是虚荣心作祟,总之他知道瑞祎跟奇勋的关系很奇妙,这会儿跟瑞祎对话真是从两人认识以来最温柔的一次。 瑞祎就知道淳于恒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样的人时间都是金贵的人,可不会凭白的浪费掉,“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你看看这个。”淳于恒起身递了一张纸过去,“本来想让珊珊送过来,你也知道这丫头现在满心里只有一个班高格,使唤不动了。她不见人影,我只好亲自过来一趟。” 瑞祎低头打开纸,垂目望去一时有些呆愣,看完后就看着淳于恒问道:“这上面的都是真的?” “当然。”淳于恒道,说完这句还似笑非笑的看了奇勋一样。 奇勋被淳于恒这眼神一扫,心里就知道只怕这纸上有些事情是跟自己有关的。这淳于恒真是个小人,居然爱高密!越是这样,他越表现出一股子不在乎的潇洒之意,回了淳于恒一个散漫的笑容。 淳于恒白了他一眼,转头又看向瑞祎。 瑞祎心中真是……奇家的戒指居然是奇勋自己放的,她虽然是有这个怀疑,但是真的确定了,到底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除此之外,上面还说了一件事情,呼赤炎留给她了一个人,还有一支规模不大的队伍,士飞光领头听命于她。想来呼赤炎是想到了,自己可能会对付成安王父子,手里无人施展不开。他现在要跟周沉毅打擂台,还要顾着她的事儿,瑞祎心里暖暖的。士飞光可是班高格手下的大将,把他给她调遣,由此可想到班高格那边只会更繁忙,难怪方才淳于恒说淳于珊不见踪影,肯定是被班高格拐走帮忙去了。 “多谢你跑这一趟,当真是解了我燃眉之急了。”瑞祎将纸折好收起来,“正好我这里还有件事情要请淳于大人帮个小忙,不知道你可方便。” “对别人不方便,对你方便得很。” 瑞祎:…… 这么大方的淳于恒真是让瑞祎震惊不已,轻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惊愕,就说道:“那我这先谢过了,回头我请了人去找你就是。” “恭候大驾。”淳于恒笑米米的说道。 他们的事情说完了,淳于恒却不走,而是继续坐在那里。 瑞祎头皮微麻,自然明白他这是做什么。他交代事情都没有避讳着奇勋,这会让要是她跟奇勋说话赶他走,这可真是不厚道了。瑞祎压下心里的诡异感觉,转过头跟奇勋说话,“二公子这次过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昨晚上裴姑娘请人搁置在我案头的信而来。”奇勋慢条斯理的就扔下一块巨石,荡起满湖涟漪。 瑞祎:…… 这个奇勋胸有成竹,想来第一时间就想到是自己所为,瑞祎倒也没太大吃惊。毕竟她已经料到以奇勋的智慧,会想到她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那封信里瑞祎也没有特别费心思的掩饰身份,但是这厮当着淳于恒的面故意把话说的这样*,简直是令人暴怒的想要揍他一顿。 瑞祎告诉自己忍住,看着他慢声细气的说道:“我只是给二公子送个信,只是万万想不到还劳烦二公子亲自上门,真是失敬了。” “瞧你跟我生分的,不用送信,你让人送个口信过去,我就过来了。而且以后也不要半夜三更的,被人看到了总归是不好,又不是见不得人。” 瑞祎:…… 她不是想着祸水东引,让奇勋去挖掘追风马场的秘密吗?要说起来昨晚上的事情也算是错有错着,想到这里,瑞祎一下子明白过来,只怕奇勋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昨晚上绰吉汗王那些人来的。 抬头看着他,瑞祎就十分认真地说道:“二公子可是为了昨晚上偶遇的那些人来的?” 淳于恒问到了一个大秘密的味道,竖起耳朵旁听,昨晚上发生什么了?他可是没听到什么消息啊。 题外话: 更新送上,亲们阅读愉快(*^__^*) 嘻嘻…… 第一百四十章 :昔日落花逐水流15 纵然心里好奇之极,但是淳于恒却依旧身如青松,端坐如山,不肯坠了一丝威风去。 瑞祎的眼角扫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好笑,这些所谓的世家高门,就是有这么一股子从骨头里头沁浸出来,打小金遵玉贵堆砌起来的傲气,就算是死也得挺着胸膛,昂着头颅,万不可被人看了笑话去。 反正淳于恒跟奇勋之间的恩怨瑞祎不想掺和,这两人怎么闹腾是他们的事情,她今儿个还有别的事情,可不会管这个闲事儿。此时,就不再看淳于恒,全心全意的盯着奇勋,想要看他怎么说。 奇勋的修长白希,因为身体消瘦导致骨节分明的长指正握着天青色茶盏,一白一青,错落分明,凑在一起竟是分外的好看。好半响,这才开口说道:“明确来说,并不是。” 这个回答让瑞祎既不感到意外又有些意外,不意外的是奇勋不会主动趟这趟浑水,意外的是没想到他就这样讲了出来。她早就知道这些人很难缠,果然是如此。 “既是这样,那恐怕我跟二公子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瑞祎道。 既然道不相同,那么也就没意思硬绑在一起。不管是狄戎还是大燕都是一样的,遇到危险这些人都是避之不及,有了好处个个都想着冲上去瓜分一口。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的事情,不出力就能吃肉的? 不过,瑞祎现在心里也觉得奇勋这样说未必就是真的撒手不管,恐怕也有几分试探自己的意思。这就跟谈生意一个道理,你来我往,互相试探才是做买卖的手段。所以,这会儿瑞祎就知道自己的态度一定要强硬,不然只怕会被这些人吞得渣也不剩。 就算是装,她也得装出一副天下没她做不来的事儿的狂妄样儿。 哎,天知道这有多困难。想当初也只是脂米分堆里逞英雄,现如今竟是跟这些狼一般的男人斗心眼。真真是进也难退也难,前门狼后门虎,只恨苍天不长眼啊。 许是奇勋也没想到瑞祎的态度会这么的坚决,一时有些惊讶的扫了她一眼,然手收敛了眼神半垂着头轻声一笑,“裴姑娘可真是够气魄。” 这话是讥讽她太冲动?瑞祎心里哼了一声,嘴上却说道:“承蒙二公子夸奖,小女真是愧不敢当。不过这世上就算是亲生的爹娘,伸出五根手指来,还有长有短 ,更不要说外姓人了。哪有这么多的义无反顾,大仁大义,不求回报的,可不是笑话吗?” 真真是一针见血,这话讲得毫不留情,就连最外头那层光线的外表都一下子给扯了下来。 淳于恒迅速的抬头看着瑞祎,就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夹着浓浓的讥讽,偏偏嘴角扬着大大的笑容,就好像是再说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一点都没觉得她这话让人有多难看。不过,难看的是奇勋,他倒是乐得看热闹,反正裴瑞祎这人吃什么都不吃亏的,死鸭子嘴硬的很。 “二姑娘说的真是有道理,令人佩服。” 瑞祎:…… 这个的脸皮只怕是也厚到一定程度了,不由有些汗颜,真是低估了别人的承受能力。 其实现在的局势大家都是一目了然,不管是皋雁凌被袖箭所伤,然后导致其余世家被拖下水的事情,还是追风马场跟绰吉汗王交易的事情,归根结底来看,这是有人对着他们使坏,一方面是牵制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在世家犹豫不决的时候,做成幕后之人想要做的事情。 其实瑞祎已经隐隐感觉到皋雁凌的事情出现的这样的突然,正好跟追风马场的生意碰在一起,很有可能就是追风马场使得一手好计谋,就是转移大家的视线,把自己立为靶子,坐看他们鹤蚌相争,正好能掩盖自己的目的。 计划弄得不错,但是他们低估了瑞祎,没想到瑞祎当初打制袖箭的时候,就是设了一个局,因而这件事情本该是个死扣,现在却有了地覆天翻的变化。 唯一令人头疼的是,这些世家们既不想出力又想拿好处,这样的好事儿瑞祎可不会惯着他们! 所以现在最困难的地方就是如何说动这些世家出手抵抗成安王,但是方才听着奇勋的话意,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不要说奇勋,就是淳于恒也不会贸然表态的,这就是现实。 “既然二公子与我相谋不同,只怕你我无法相谈甚欢了,我这里还有要事要忙,还请二公子回去吧。淳于大人也请回吧,这次有劳你亲自跑一趟,改日再谢。”瑞祎说者就起身送客,丝毫没给奇勋再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淳于恒跟奇勋这会儿都有些傻眼了,谁都没想到瑞祎居然气性这么大,说走就走了。 说好的做生意还得几次三番谈价钱呢,怎么就走了,她压根就不按照这个套路走。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两人对视一眼,毕竟吃别的是奇勋,淳于恒心情颇好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奇勋,“没想到啊,素来只会令别人吃苦头的二公子,也会有今儿个的下场,真是开了眼界,不虚此行啊。” 奇勋心里气闷之极,嘴上却是不肯服输,慢慢悠悠的说道:“也总比有些人背弃家族,卑躬屈膝独自入京的好。” 就差没骂淳于恒软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