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处小宅中。 “我当是谁呢,我这是应该叫你明公子,还是明大姑娘呢?”白三禾目光又重重落到跟着的谢瓷兰,“谢大公子,又见面了。” 他笑笑,“深更半夜打上门,二位是要讨教什么?” 明朝清装作听不懂话里浓浓的火药味,颔首浅笑,“这不是晓得白东家府邸,到底日后也是有来有往的朋友,自然要来登门拜访,就这时候有空,白东家见谅。” “能找到此处的宅子来,你们也算能耐。”白三禾提壶沏茶,将两盏茶给二人递过去,“就是不知有何贵干?” 得茶落座,白三禾目光落到谢瓷兰脸上,抿着茶慢慢问他,“我的东西,谢大公子依旧咬死说没瞧着?” 谢瓷兰耸肩摊手,浅浅笑,“有时候并非不招供,而是可能真不知。” “白东家的物件好说,我们今日来,是想同白东家在做个买卖。”明朝清指腹轻划茶盏边缘,幽幽开口,“不知道您在大宜赚的金山银山,是如何运会程国的?” 白三禾眼中顷刻凌厉,边上的两个侍卫拔刀欲起,杀意浓烈的盯着明朝清。 明朝清捏着茶盏似笑非笑,“白东家,你可别吓我们两个,我们胆子小,回头是要哭着回去给家里大人告状的。” 一个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即将过门的襄王府世子妃,一个是首辅嫡长孙,的确是不能轻易弄死的存在。 白三禾抬手让两个侍卫收起刀,“言重了,怎么连找爹娘告状都说出来,我怎么敢同二位动手。” 他坐直两份,问其来意,“不知二位要与我做什么生意。” 明朝清就说:“这次的去前线的押粮官,可是要帮你运送一批银子?” 白三禾捏着手中的杯盏叮的一声落在桌案上,突然笑了一声,目光佩服的望着跟前给命不要的人。 明朝清两手撑着桌案,站了起来,附身看他,“用我大宜的官道给你做押送私财的安全捷径,白东家艺高人胆大啊!” 白三禾毫不惧怕的对上她的目光,说:“用管道夹私物运输不止我一家,也非我听方楼开的先河,怎么朝廷要严此举,是要用我开先头了?” 明朝清笑意更深,“承认的如此洒脱。” “又不是什么抄家灭族的大事,为何不敢认?”白三禾笑笑。 “怕是抄家灭族你也不惧的。”明朝浅切齿,“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问一句,原定送往前线的粮食又去了何处?” 她就百思不得其解了,押粮官和他们明家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咬死说前线通敌叛国? 那么,很有可能就是粮食出了问题,要么前线的明家要弄死他们,要么就是他们先下手为强。 明朝澜说押粮官提前出发已是奇怪,她昨日从听方楼离开时,又听着什么运送银子,再被谢瓷兰那个金元宝一激。 一条清晰明了的发展线就彻底勾勒出来。 押粮官牟利接下听方楼运送银子的差事,将原定的军粮舍弃送达前线时,定以路上损耗为由敷衍,偏偏明家人察觉了什么,押粮官战战兢兢之下抖出了实话暂时保命,紧跟着前线出事…… 这些腌臜货为了一己私欲将运往前线的军粮丢弃,不,怕是直接易手装到手里,明暗通吃! 白三禾见明朝清狠厉的目光,露出不解的眼神,“明大姑娘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去前线的粮食去了何处,与我何干,我如今就是个买卖人,只在乎我这一亩三分地。” 他顿了顿,抖了抖衣袖,“明大姑娘查到我这里来,大约也知道我是谁了,这钱的运输走向,你觉得我一人能左右?” “我听不懂,也不想在听你的话,你要做买卖,我已与你做了,若是在想些其他的,那么,可就是犯我的忌讳了。” 谢瓷兰听的云里雾里,到底是被押粮官和运送银子两个关键字眼撞入了脑,失声说:“不对,前线正是关键,运送粮食、辎重的官道是专门安排的,如何能给你夹带私银!” 白三禾似笑了下。 谢瓷兰声音冰凉,“白三禾,这钱是你自己运会程国的私库吧,否则你如何会铤而走险和押粮官狼狈为奸!” 转瞬间谢瓷兰掌握了主导权,再无半点素日调侃风|流姿态,他目光沉沉,“正因为听方楼银子运输走向你无法左右,你才只能够走前线运输的道路玩这出偷天换日。” 明朝浅跟着紧逼,“押粮官心腹提前离京我已知晓,就是去给你装银子的吧,你的银子先走漕运去雍州,那处是运河枢纽……” 她话语停顿,笑意更深,“白东家,雍州漕运背后的祖宗是谁,你可知道?” 白三禾脸上毫无慌乱,到底话里没有适才的嚣张,缓了片刻,露出个客气的笑,“二位,我只是个商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应该去找他们的麻烦。” “那就是了?”谢瓷兰拍桌,“粮食是你买走了,还是他们拿去易手了?前线无粮将士们怎么打仗!” 白三禾着实笑了,“你们前线将士无粮和我无关,这官道上夹杂运送私货的不止我一家——” “回我的话!”谢瓷兰附身,目光凛冽,“穆睨!” 穆睨二字一出,边上两个侍卫彻底拔刀而出。 谢瓷兰毫无畏惧,压低声气,“若我大宜的陛下知道程国三皇子暗自入京,想来厉王殿下那些银子,也是手段赚,没有小命花。” “你的那枚白玉蝉若是出现在这次押送的粮食中,你觉得,你还能在摔得起一跤吗?” 听着白玉蝉,白三禾,不,穆睨站了起来,摊手,说:“东西给我,你们要什么都成。” “回我的话。” 穆睨神色不变,“军粮会在雍州卸下,在分批次运往大同府,前线军粮不够,明家的只能自掏腰包咬牙高价求购,如今你们大胜在即,若因为小小军粮颓了军心,岂不是因小失大。” 所以,这就是前世前线明家人隐忍不发的根本原因。 穆睨看明朝清,说:“你要钱不就是因为这个吗?我用你家的路,也算给了过路费了,不亏了你。” 谢瓷兰听着这话才收敛起来,穆睨看他,“谢大公子不会是想去内阁告我个黑状吧,装孙子不是君子所为。” 明朝清顿时觉得手里钱不够用了,她要借着押粮官做掩护,让明朝澜去前线送那封至关重要的信函,还要混淆李澹薇可能安排过去的眼线,已是成熟布局。 又是一笔极大的开销赫然压在她肩头。 穆睨摊手,“我的东西,二位,可物归原主了。” 谢瓷兰瞬间笑笑,抬起一只手晃了晃,“我表妹说了,五百万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