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的屋子住了下来,瞧这屋里的摆设,也知不是一般闲置的屋子,若她所料不错,该是南宫御风的屋子。33yq.me 书架上放着许多书籍,种类繁多,经史子集,武功心法,兵书集成,五音六律……甚至诗经,阎锦随意翻了翻,便放回原位,目光不经意间一瞥,瞥见书架顶上露出一抹白来,阎锦心里好奇,便拖过椅子,站上去将那物件拿了出来。 那是一副画,画里没有风花雪月,绿树成荫,没有小桥流水,蓝天白云,画上只有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大红嫁衣,直直望着阎锦,或者说,那作画之人,女子脸上没有笑容,有着的,是满满的愧疚,满满的歉意,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女子算不得多美,却也气质婉约,浑然天成,相貌隐隐与百里墨有些相似,阎锦目光下移,停在落款处,飘逸如风般的字体,书着‘三月,燕阳大婚,南宫御风笔’几字。 “燕阳……燕山……竟是如此么?”阎锦呢喃,“表哥表妹,青梅竹马,怪不得他这般神色……如此便好说了……” * “南宫公子。” 断崖边,南宫御风听见女子的轻唤,回过身来,浅笑盈盈,“姑娘唤在下何事?” 面前的男子迎风而笑,温柔内敛,仿若之前那般失态都似不存在一般。 阎锦走上前,停在离他三步开外的地方,顺着他眺望的方向看去,“那方是京城,公子可是在想念故人?” 南宫御风颦眉,眼神一闪而过一抹凌厉,转瞬无痕,“姑娘说笑了,在下一介布衣,哪来的故人?” “燕山这名字真好,可是公子取的?”漫不经心的语调,仿若未曾发现男子的异常。 “正是在下所取。”南宫御风摸不准她的心思,自幼养成的教养使得他做不到无视别人的话,只得顺着她的话答。 阎锦收回视线,转身面向他,牵起嘴角,“公子这名儿,倒是与大梁皇后闺名有些相似呢。” 大梁皇后,闺名燕阳。 男子目光一厉,身形微动,温柔的风染了那厉,铺天盖地的压向阎锦,阎锦不自觉后退一步,却忘了因着她转身面对南宫御风之故,已是立在了崖边,这一退,顿时退到了边上,身子不受控制一斜,便倒向了断崖。 一袭白衣的男子在视线里越来越远,阎锦此时心里却十分平静,呼呼的狂风刮在耳畔,不仅没有干扰她,反倒是越发清明。 听说,人临死前眼前会浮现自己最难忘,最珍惜的东西,此时她的心里,却没有一点一滴关于往事的回忆,关于前半生的回忆,一丁点都没有,反倒有些轻松,嘴角不禁扬起,静静闭上眼睛。 南宫御风静静看着她,当见到她笑着闭眼时,脸上有了裂痕,渐成慌张,身形一动,便向崖边掠去,一人却比他更快。 一道紫影从一旁掠出,直直飞向阎锦,手臂轻轻一揽,抱住了她,脚尖在一旁凸起的石块上一点,借力飞上断崖。 阎锦睁开眼,有些遗憾。 南宫御风垂眸站在一旁,表情失魂落魄,哀伤蔓延,淹没了他,分明人还在这里,却仿佛隔绝在尘世之外,见得到,摸不着。 “师父!”贺渊皱眉,一把握住他的手,大声唤他,“师父!你醒醒!她不在了!早已不在了!你这幅模样,没人看得见!” 南宫御风目无交点,并未将他的话听在心里,却下意识地跟着他喃喃,“她不在了,早已不在了……” ------题外话------ 错了错了,改的是四十九,五十章,予初记性不好,弄错啦,~\(≧▽≦)/~另外,今明两天予初要培训,更的时间也许不能固定,但都会更的,后天恢复八点更新,么么哒~ ☆、第五十四章 收他为徒 “你对他说了什么!”贺渊转向阎锦,眸里添了火光,颇是气愤的模样。 阎锦垂眸不语。 “渊儿,你先走开。”南宫御风低吟,神色平静,眼神仍含着哀伤,那伤,不见消退,倒是越发浓了。 “师父!”贺渊皱眉,满眼的不情愿,此时的他有些后悔了,他如此做,本是为了好玩,也是想让师傅好受些,结果却超出了他的预料,反倒是不好了。 “你走吧。”南宫御风道。 贺渊狠狠瞪了阎锦一眼,他虽狂傲不羁,对南宫御风这师父倒是尊敬得紧,平常虽爱胡闹了些,却也十分听他的话,当即转身离开,却未走远,只在树林边上站着,虽听不见他们说话,也能安心些。 崖边,两人并排而立,一人缥缈如仙,一人平常如尘,如此天差地别,却未损半分颜色,他自沉思,她自神游。 “她,是我的表妹。”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轻声开口,声音低沉,含着刻意的压抑,几多心酸。 “我俩青梅竹马,我……爱慕她。” 男子仰头,闭上眼,似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来,嘴角渐扬,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眉宇间哀伤淡去,眉眼越显精致,恍不似真人。 他爱慕她,她爱慕他,他,却不是他。 他自幼父母双亡,寄于燕府,与她一同长大,依稀记得,幼童时他伴在她身旁,小心呵护,小心珍藏,那时虽天真,虽少不更事,他们却能时时在一起,不必顾及男女之防,他如今仍记得,他每次见到她时兴奋开心的模样。 少年时,他再不能见她,只有偶尔间匆匆一瞥,她在他不经意间,早已长成端庄美丽的姑娘,只因她说,儿郎当顶天立地,报效国家,他便弃了他爱的武,转而习文。 呵!读书,当真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只因她喜欢,他便成了她喜欢的模样,然而,她却爱上了另一个模样。 现今的永兴帝,曾经的皇子百里樾,他威武不凡,勇猛果敢,曾带领一千将士奇袭敌营,一举攻破敌军十万兵力,在当年传为一段佳话,他亦十分佩服,故有意相交,那段日子,他俩倒是交情甚笃。 怎料,一次的偶遇,让他与她自此天长地远,成为陌路,她,爱上了勇猛俊朗的百里樾,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对他,却唯有愧疚。 承德三十五年,皇子大婚,传言百里樾夫妻二人夫妻情深,为世人艳羡。 承德四十年,百里樾登基,号永兴。 永兴二年,永兴帝广选妃嫔,充盈后宫,佳话渐消。 永兴五年,陈贵妃进宫,帝心甚悦,一时间宠冠后宫,无可匹敌。 永兴十年,传言说,燕家大逆不道,意图谋逆,白纸黑字含冤莫白,全家上下被关进大牢,秋后问斩,燕皇后夜见帝君,含泪诉冤,帝不顾,遂自尽于宫门前,帝愧,遂下旨重审燕府谋逆案。 永兴十一年,冤平,后,已不在。 南宫御风深吸口气,缓缓睁开眼,眸里现出自责,当年若不是他不能接受所爱嫁与他人,独身离开,她怎会…… “你,有何目的?”男子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似刚经历了一场厮杀,心神皆疲。 阎锦目光沉静,半点感受不到他的感受,一言一语皆有目的,声音冷漠,无情至极,“百里墨虽为皇子,然自个儿半点能耐也无,在那个地方,他如何自保?” “你与他血脉相连,亦算是至亲,想必不愿见他被困愁城罢?” “便是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她,你舍得她的孩子沦为人之鱼肉么?” 南宫御风身子一颤,痛苦至极,“好,我教他。” 他怎会不明白?他怎会舍得? 阎锦目光一柔,扬起嘴角,目的达成,她亦不再多待,告辞一声便欲走,却被南宫御风唤住。 “等等!” 阎锦顿住脚,偏头瞧他,“有事?” “你,怎知我与她……”他的目光带着打量,显然对她不放心,这一段秘史,外人不得知,人人只道他失了踪迹,燕府失了一个外侄罢了。 “你不必担心我对他有什么目的,之所以知道,只因看了你的手札。” 那书架上,除了各类书籍,还有一排手札,那人虽告知她他们的关系,却并未明说,她知道,不过是南宫御风留了手札,她恰巧看见了罢了。 男子怔在原地,阎锦知他此时心里正乱着,故不再久留,直接往树林走。 走至树林边上,贺渊拦住了她,明显敌视,“你,马上离开!” “你放心,我会走。”阎锦不知怎的,忽生愧疚,是她亲手挖开了南宫御风心里的疤,那掩埋多年,不见天日的伤痛,终究还是显露出来,却是更疼,更痛。 “嗯?”见她如此干脆,他反倒有些不解。 “令师已同意教导二皇子,恭喜你,多了一个师弟。” 贺渊愣住。 阎锦越过他,继续往树林走,精致的木屋已近在眼前,不过一会儿时间,已到了院门外。 “你不怕死吗?” 声落,阎锦顿住,身旁走过一人,一袭黑衣,眉目如画。 阎锦一笑,揶揄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付平生皱眉,别扭的偏过头去。 “怕,是人都会怕的,越是不在乎命的人,越是惜命。” 阎锦敛了笑,此次已是他第二次问她‘怕不怕’,她是人,亦会怕。 此次掉崖纯属意外,她并未料到南宫御风会有这般强大的气势,才会失策,掉崖之前,她便看见了付平生,他在断崖的另一边,隐于树后。她之所以淡定,一是她认定他会出手相救,二则是,她上山之时便观察过这里的地形,看着险峻,崖底却布满树枝荒草,看着极高,下面却有一个坡,虽不宽,容纳三人足以,便是掉下去,掉在坡上的几率极大,便是不幸掉下崖去,亦死不了人,她很惜命,轻易不会去赌。 “明日我们便下山去吧。” 付平生深深望她一眼,眸色复杂。 院门被打开,百里墨走出来,看见他们一愣,不解道:“青玉,你们在干嘛?” 阎锦走过去,笑着摸摸他的头,“明日我们便下山去了。” “真的?”百里墨一喜,他并不喜欢这里,自是想早早离开,若不是因着她之故,他早便走了。 “嗯,我们明天走,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不走。” ------题外话------ 考试已过,明天恢复更新,么么哒~冒泡冒泡,明日编推,冒泡的亲们回答对予初的问题奖励五十币币,回答错误则奖励爱的亲亲一枚,哈哈哈,希望看见有亲冒泡哦~ ☆、第五十五章 十里红妆 “为何?”百里墨瞪大眼,不可置信。 阎锦不言,仅是伸手拉住他,将他拉进院里,进了院后,顺着扶梯上了楼。 付平生脚步一转,走向林中。 屋内,阎锦关上房门,将他拉至榻前坐下,方道:“南宫公子已同意教导你,你便留在燕山罢。” “不要!”百里墨一听便不依了,“他一介白衣,又那般讨厌,我为何要他教?” “贺渊便是他教出来的,你觉得他教不好你?”阎锦反问,她虽没见过南宫御风出手,单凭贺渊那一身功夫,便可见一斑。 “那人最讨厌!功夫好又如何?我乃皇子,何须学他的!”百里墨哼哼,南宫御风虽不讨厌,那贺渊他却十分不喜欢,他才不要他教呢,况且,若他做了南宫御风的弟子,岂不是要唤贺渊师兄?他是皇族子弟,那贺渊不过一介江湖人士,唤他师兄,他岂不是吃亏得紧? 阎锦皱眉,双手按上百里墨的肩,双目直视他,眸里不见他如今熟悉的笑意,倒添了一抹冷漠,这冷漠,刺痛了他的眼。 “百里墨,你太没用了,不仅保护不了自己,亦保护不了别人,更是别人的累赘!” 女子不仅眼神冷漠,连话也冷,‘没用’、‘累赘’二字直直砸入他心里,疼得厉害,亦酸得厉害,他是皇子,自小锦衣玉食,没有其他皇子会来招惹他,他从来不知愁,从来不懂勾心斗角,第一次感觉难受,是因为母后,第二次难受,则是因为她。 眼里不禁泛起泪花,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百里墨扁嘴,呐呐唤她,“青玉……” 阎锦可不心软,百里墨毕竟从未被人引导过,虽对他人有着防备,心智终究差了些,无关紧要之人对他的影响太小,使得他毫无上进心,毫无积极性,她要做的,是引导他方向。 “你虽贵为皇子,若没有能力护着自己,早晚会如玉才人一般,若没有能力护着别人,早晚你会后悔,你可愿再蹈覆辙?” 杨盛、玉才人,他们虽不是他所珍视的,却也不是能视若无睹的人,如今只是他们,以后还会有别人。 你,可愿再蹈覆辙? 百里墨摇头,他不愿。 “百里墨,相信我,他会教好你,他也会比任何人更对你好,你可以信赖他。” 她不想告诉他,南宫御风与他母亲的关系,今日之事已是她多事,若南宫御风愿意告知他,他自会知晓。 “好。”百里墨低头应了,神情低迷。 阎锦见此,心不由得软了软,手指一伸,已是将他抱在了怀中。 百里墨一怔,缓缓伸手抱住了她,头埋在她胸前,闷声道:“明日我们一起回去可好?我会跟他来燕山,只是,明日一起回去,可好?” “好。” * 竖日,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驶离燕山,驶往京城方向,经过一夜赶路后,到了京城。 马车进了城门,意外的堵在了路上,往常便分外拥挤的街道更是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