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上限,没有极限,永无尽头。 横线,竖线,斜线,全部都是那么单调至极的直线,但只要满腔激情,排上成百上千近万道直线,铺出的就已是波澜壮阔的雄心,没有概念的灵魂被点燃,没有温度的,被烙印在了纸张上。 一个点连成的是线,线组成的是面,面搭建起的是体积。 这是“绘”。 但在有些人看来。 这是“创世”。 它本来朴素平常,简单到一片虚无,直到一个“创世者”带着他的笔墨,也就是“权柄与权能”而来时,几毫米细薄的平面世界就开始天地变换,创世者说要喜,世界就开始多了欢腾飒爽的线条,织出青山绿水,要愁,就是阴郁之线积成潭潭死水,要怒,笔锋凛冽,像是要割开纸一样疯狂倾泻,亡者的旋涡就轰然降临! 一个三岁的孩子,就在夏日的午后,惊喜莫名的抚摸白纸,体会这个等待被他赋予一切的新世界,他微小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找到了世上最值得探寻的宝藏。 不需要年岁,不苛刻知识,不强迫过程。 任何人都可以化身成无所不能的存在。 有比这更浪漫,更让人感恩的,神的恩赐之物吗? 小孩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他无意间仿佛和神灵会面了。 藤海凛诚坐在矮凳上,柚葵和心叶,两名十岁的小女孩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手中捧着速写板,板上便是洁净无垢的纸张,他的右手已不知何时接过了小女孩递过来的墨绿色铅笔,三菱品牌的6b型号铅笔,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工具,用过无数次的众多“权柄”之一。 硬实的木质触感久违的传来,他下意识的就以绘画的姿势,而不是书写的姿势握笔。 一瞬间,他有些茫然。 应该做什么? 对……是素描,人物图。 是单色的训练,是绘画的基础,是绘画的骨骼,也是最节制、最需要理智来协助的艺术。 理论的知识匆匆的闪过他的脑海,这些基础知识几乎都刻在脑子里,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从繁多的脑细胞里翻出来。 不过他没有动,握笔的手没有动,被削的尖锐的笔尖停留在纸上两厘米外,犹豫不决。 常常是心驱使笔,但他以往却都是笔先落,心后到。 那宛若自己肢体的延伸般的自在感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像是被斩断了第三只手般的空虚,凛诚怔怔的,忍不住想。 我,几年没有再摸过画笔了? 他脸上如沐春风的邻家笑容逐渐退去,变成一阵迷茫。 “老师?” 柚葵怯生生的开口。 “怎,怎么了?”凛诚像是条件反射的挂上和煦的笑容。 “不能是罐子哦。”小萝莉又可爱的撅起嘴。 “是的,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到底是画柚葵呢,还是心叶。”凛诚低低的说。 “心叶吧,她比我要小几天,妈妈说成熟的人要懂得谦让呢。”柚葵用小大人的口气说,哼了一声。 凛诚朝心叶看去,留着短短双马尾的孩子羞涩的稚嫩一笑,好看的纯真瞳孔里闪烁着更多的期待眼神。 非常小巧玲珑的孩子,本来稚童的面目特征就是圆溜溜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娇小的鼻子和细嘴唇,脸部的轮廓线还没有长开,是可爱的鹅蛋形状,这也是为何大部分人的相貌在小孩时期都很讨人喜的原因。 心叶的眼距不宽,鼻头不大,脸部肌肉也很饱满,尤其是颧骨较窄,她长大后也会很漂亮,是小女生那样的可爱类型。 凛诚默默的直视着她,这让小姑娘更有点害羞,但是她并不知道,面前的老师关注的只是她的面部肌肉分布和更内一层的骨骼状。 有两种领域的人需要知道人体构造,医生和画师。 凛诚说得出面颅骨上每一块的骨名,构造也记得清清楚楚,他默画过太多的骷髅骨了。 是的,明明脑海里所必要的知识都清晰无比,绘画过程都历历在目。 凛诚死死的看向自己右手。 为何,不下笔? 手应该早疾驰了,根本不需要他思考才对。 握笔的右手,在微微,止不住的颤抖。 你为什么,不挥下? 他竟然无意间在质问根本没有思想和意识的,握画笔的手。 心中那失去了什么的空虚感越来越浓郁,像是阴云般盘旋在心头。 “老师……?”期待着的小姑娘看着凛诚那有些吓人的眼神,缩了缩肩膀,“不,不行吗?” 听到这话时凛诚的身体一震。 “可以,可以的……”他的嘴角又朝女孩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 “要多久,我听说画别人都要很长时间的。” 不过是周末班糊弄初学者,只需要几笔准确勾勒出五官,神似就足够了,无需画得多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