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昀之淡淡开口,“曲解元客气了,后天方丈大师开坛布道,曲解元无事,不妨留下听听”。dingdiankanshu.com 这是给自己一行留下搭台阶了,曲少徵还未应话,温漱流便朗声笑道,“那倒是不能错过了”。 几人用过膳一起往回走,舒莫辞觑了个空低声开口道,“听说上午十三哥去寻了方丈大师论道?” 如果舒莫辞没说过“青灯古佛”那番话,温漱流肯定巴不得借机会亲近她,可现在他满心不愿看到她对什么佛啊道的表现出过多的兴趣,因此虽听到了她在马车中说要借他的光听方丈大师讲道的话,却装作没听到,不想她竟当面提了出来,温漱流只好郁闷的应了一声。 “不知,下次十三哥与方丈大师论道,能否让莫辞在一边伺候茶水?” 温漱流只好应了下来,舒莫辞冷淡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来,真心实意道了声谢,温漱流心头一跳,勉强装出来的守礼君子模样就开始脱线了,脱口道,“舒妹妹,我知道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我领你去看看”。 舒莫辞还没反应过来,曲少微已冷声开口道,“舒妹妹身子不适,不宜多走动,少徵,送舒妹妹回房休息”。 曲少徵挑眉看了温漱流一眼,舒莫辞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朝几人行了一礼,随着曲少徵走了。 曲少微冷冷盯着温漱流,“十三郎说的风景绝佳的地方在哪?舒妹妹身子不适,我倒是想去瞧瞧”。 温漱流虽洒脱不羁,可这种**被家长抓包的即视感还是让他头皮发麻,正要开口拉游昀之一起,游昀之已含笑开口道,“游某有些累了,就不去了,告辞”。 温漱流,“……” 傍晚温漱流回客房时精神相当之萎靡,游昀之问道,“曲七姑奶奶怎么折腾你了?” 温漱流苦笑摆手,显然不愿深谈,“舒姑娘呢?” 温汤诡秘靠近,压低声音,“十三爷,舒姑娘在和寺中师父们一起做晚课,奴才躲在旁边听了很久,舒姑娘经念的比那些和尚还好!”十三爷您不是最喜欢跟和尚道士论道吗,娶个会念经的娘子真是再划算不过了! 温漱流黑了脸,不满瞪了游昀之一眼,都是你多事,不然舒妹妹早下山了,哪里会去念什么经! 游昀之被他瞪的莫名其妙,温漱流抖抖衣摆,问,“你刚刚躲在哪里偷听的?有没有被人发现?” 温汤,“……” 十三爷,您这也是去偷听了?曲七姑奶奶的厉害,您还没领教够吗? 103 温老太君 舒莫辞一直呆到太子侧妃寿宴的前一天才下了山,在此期间温漱流表现都非常好,没有再给曲少微变脸收拾他的机会,倒是分别之前,舒莫辞颇有深意的问了一句,“不知十三哥明天去不去太子侧妃的寿宴?” 太子侧妃的寿宴,还请不动他,可舒莫辞这句话—— 温漱流瞬间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脑袋的感觉,这一得意反应就未免有点慢,还没来得及回答佳人已然远去,游昀之不动声色问道,“你明天准备去东宫?” 温漱流收回眼神,点头,游昀之看了一眼游枫,游枫秒懂,点了点头。 车厢中曲少微问道,“舒妹妹,你邀十三郎去太子侧妃的寿宴做什么?” 舒莫辞云淡风轻,“自然是利用他送钟家一份大礼”。 曲少微默了默,半晌方开口道,“十三郎虽有些放诞不羁,在京城却是数一数二的,错过了——” 错过了他,她定然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夫婿,舒莫辞默默将她未尽的话补全,微微勾起的嘴角更加凉薄,“七姐姐,我知道”。 曲少微看了她一眼,不再开口,有些事总是要自己去经历,才能体会。 太子年过二十,却只纳了个侧妃,只这侧妃出身次辅文家,身份尊贵,如今东宫又无太子妃,身份自然也就基本等同太子妃,寿宴上往来者都是皇亲贵戚贵女命妇,舒莫辞举目看了看,倒也认识几个,一一见礼过后来到了钟氏姐妹身边,钟竟手中权力虽大,官位却不高,钟氏姐妹又初来乍到,颇有些格格不入,见到舒莫辞倒有些欢喜,三人说了几句,就见温丛薇和宛阳郡主双双到了跟前,舒莫辞几人连忙见礼,温丛薇笑着扶起她,“舒妹妹还是这么客气,走,我领你去见我祖母”。 这是温老夫人要见她了,舒莫辞迟疑,她之所以让温漱流暂时保密两人订亲的事就是料着今天自己拿他做筏子算计钟竟的事后,他定会后悔,到时事情也不至于闹的满城风雨,她已经被人退过一次亲,实在不想再让自己的名声坏上一层,如此,她倒是不太合适去见温漱流的祖母了—— 孟玄琬见她迟疑就是一阵刺眼,她还不知道两家的庚帖已经交换过了,只知道温家已经提过亲,现在温老夫人又巴巴的要见人,不想舒莫辞竟还拿着乔,更是刺眼,冷冷道,“怎么?丛薇还请不动舒姑娘了?” 舒莫辞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后退两步屈膝行礼,“一时没听清温姐姐的话,叫郡主和温姐姐见笑了,能去拜见老太君是莫辞的福分”。 温丛薇虽因孟玄琬那席话对舒莫辞颇有芥蒂,但她性子温和大方,倒是觉得冷不丁要去见未来夫婿的长辈,一时心怯才是正常的,遂笑着挽住了舒莫辞的胳膊,“舒妹妹不必害怕,祖母是顶顶和善的,我们走吧”。 东宫后宫的正殿中济济一堂,处处花团锦簇衣香鬓影,气氛活跃却不显嘈杂,舒莫辞敛目静气随着温丛薇二人一一行礼,便听一个和蔼不失利落爽朗的声音笑道,“这就是文昌侯府上的大丫头了?快过来让老婆子好好瞧瞧”。 舒莫辞不紧不慢靠近,又行了一礼这才抬起头来,入目是一张精干慈祥的笑脸,满头银发只简单插了一对赤金对簪,围着秋香色绣五福捧寿花纹的抹额,不似诗书世家的老太君,反倒更像是将军府上的当家主母,她身边温漱流正含笑望着她,温雅潇洒,她却无端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柔和鼓励,脸顿时一热,垂下头去。 温老太君眼角余光扫了自家孙子一眼,仔细看向舒莫辞,见她含羞之下神色依旧大方端庄,隐隐可见平日冷淡矜持之态,心里先就存了两分好感,再一看舒莫辞容色殊绝,虽还略嫌稚嫩,却已有倾城之色,心中更是满意,她家孙子高士之风,不是游山玩水吟诗作画就是跟和尚道士讲经论道,她一直担心自家孙子不开窍,她抱不着重孙,没想到却在这里等着,感情之前不开窍是没遇到绝色啊! 子孙中她最疼的就是次子,次子走后她所有的心都放在了温漱流身上,别的她也不想,只求温漱流能平安顺遂,再让她早日抱上重孙子就够了,如今多个漂亮他自己又中意的媳妇绑着他当然更好,有了心上人,他就算要学他那不孝的老子,往外跑时心中也有个挂牵。 温老夫人想着,脸上的笑又慈祥了几分,褪下腕上用红绳编成的手串,手串上光秃秃的只有一颗红的如能滴出血的琉璃珠,舒莫辞知道她下一个动作肯定就是往自己手上套,下意识后倾身子,是个拒绝的姿势。 温老太君却没注意,握着舒莫辞的手将手串套上她手腕,笑道,“好孩子,老婆子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珠子跟了老婆子一辈子就送给你做个见面礼,千万别嫌简薄啊”。 能让温家的族长夫人戴一辈子的东西怎么可能简薄?舒莫辞感觉整个大殿中的人都看向了自己腕上那一颗看起来与上品红宝石并无多大区别的珠子,一边的温大夫人脸上控制不住的浮出嫉妒之色,甚至连温漱流也目露诧异,慌忙往下拿,温老太君握住她的手,笑容慈爱却带了些许感叹之意,“老婆子老了,这东西不管用了,只有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戴着才不算辱没了”。 舒莫辞头皮一阵发麻,她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温漱流退亲的,这颗珠子虽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肯定贵重无比,收下了他们的婚事更是板上钉钉。 太子侧妃文氏正是文家孙辈中的嫡长女,早因文五姑娘与乌怀信一事对舒莫辞怀恨在心,此时又见她如此风光,忍不住刺道,“温老太君贴身戴的东西自然不俗,只本宫眼拙,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靖王妃笑道,“可驻容美肤的血玉豆蔻,娘娘肯定是听说过的,舒姑娘好福气”。 在座大多是女人,靖王妃话音一落全场哗然,是女人就抵挡不住驻容美肤的诱惑,只血玉豆蔻名声虽大,却只存在在传说中,想不到竟出现在此处,再一看温老太君年过六十,看着也不过五十许人,肌肤更是白里透红,连皱纹都很少见,以前只当是老太君保养得当,现在得知真相,人人心头都火热起来。 104 孟玄琢 温老太君比温首辅大三岁,这么多年与温首辅相互扶持着走到今天,性子直率刚强,岂是易与之辈,冷笑道,“三人成虎怀璧其罪,真有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我老婆子倒是要好生找靖王爷说道说道”。 萧氏正要再打圆场,孟玄瑢皱眉看向大殿众人,肃容道,“老太君放心,这里都不是多嘴之人,真走漏了风声,我靖王府第一个彻查清楚”。 能在殿中有一席之位的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虽抵挡不住血玉豆蔻一类的养颜圣品的诱惑,却也自负不会没品到用下三滥的手段夺取,更何况温府温漱流未来夫人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好夺的?孟玄瑢话音一落,众人心头皆都不悦,靖王世子这话是二话不说就将屎盆子往她们头上扣,可碍于靖王府的权势,却没一个人敢吭声,连文氏都不敢说话。 温老太君神色微缓,舒莫辞已从血玉豆蔻出现的惊喜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要将手串往下拿,温老太君按住她的动作,“好生戴着,有靖王世子作保,哪怕是金山银山你也戴得,更何况这不值钱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