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她不喜欢他’吗?柳婧其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意那句话。89kanshu.com 他是何等的身份地位,不是柳婧枉自菲薄,这世间芸芸众生,他是站在最巅峰的那少数之人,而对他那样的人来说,美人财富,那是应有尽有。甚至,不需要他开口,不需要他有表示,便有无数的绝色佳人前仆后继朝他涌来。而这种现象,会一直延续到他白发苍苍,会一直伴随在他的人生中。 这样的人,也许有真心,可他的真心,敌不过岁月的流逝,敌不过前仆后继的美人的勾引。更何况,以她的家世地位,他对她最喜欢,能给的也不过是一个‘妾’位罢了。 正如父亲所说那样,这一点,他甚至比不上顾呈。至少顾呈一直许给她的,都是正妻之位。 垂着眸,柳婧冷静地寻思了一会,便轻轻回道:“那话,是真的……我有婚约在身,不会允许自己欢喜上郎君。”所以,她是真的不喜欢他,她也不能让自己喜欢他。 在柳婧轻轻吐出这句话后,书房中,空气再次变得凝滞起来。 直过了一会,邓九郎才轻轻说道:“是么?” 柳婧不敢直视他的眼,吐出的话,却是轻而清晰,“不敢有瞒郎君。” 邓九郎闭上了眼。 直过了一会,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眸光已是冷静无bo,他静静地看着她,语气温和地问道:“与你有婚约之人,便是顾呈?” 他果然早就猜到了。 柳婧低着头,轻轻说道:“是。” 岂料,她这个字一吐,邓九郎却是低笑出声。 他冰冷地笑道:“你那一日如此对他,他还愿意娶你?这倒是稀罕了。” 柳婧脸一白,过了一会,她才应道:“婚书还在,便无法否认。”这件事上,她其实也一直没有弄懂顾呈的想法。不过他的想法也不重要了,回到汝南后,她父亲再次把王叔派去了洛阳,说是去确定婚约解除一事。 就在柳婧暗暗寻思之时,一阵脚步轻响传来。 却是邓九郎绕过案几,走到了她身前。 他的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令得她不得不直视于他。 四目相对,邓九郎的脸上,闪过一抹说不出是怜惜还是叹息的表情。食指抚过她的唇,他低低地说道:“柳氏阿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轻轻说道:“你那么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你的未婚夫婿,转过头来,又拒绝我的好意……阿婧,你真想伴着你那一妻三妾,过那虚凤假凰的日子?然后此生此世,便这般虚度了?” 他微微低头,双手同时捧着她的脸,眸光dàng漾着温柔和怜惜,“你这人啊,明明心有河川之险,却把自己压制成温润有德之人……柳氏阿婧,你真不想来到我身边?真的不想与我一道看这世间风起云涌,体会这世间种种风光艰险” 他的眼神是如此温柔,他的语话,也是如此的魅huo。 这是一个内心强大的男人,明明自己刚才的话伤了他,可他却还是坚持着他想坚持的。他还是这么坚持的魅huo她,想把她控制在他身边…… 柳婧抬眸看向他。 四目相对中,他深邃的眼中,有她的倒影,她潭水般的眸中,也有他的倒影。 直是对视了好一会,柳婧才轻轻的,艰难地吐出那一句,曾在她心中想过无数遍,却一直觉得,彼此心知肚明,无需说出来,更无需要求对方回答的那句话,“邓郎……”她的声音有点哑,有点轻,它是那么那么的轻,几乎含着一种极度艰难的涩滞,“邓郎邀请我站在你的身侧,却不知给我什么名份?” 邓九郎蹙了蹙眸。 他扬唇笑道:“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 歪着头寻思了一会,他瞅着柳婧,“你想要什么名份?”他笑道:“正妻?”他上下打量着她,低低说道:“现在的你,还不够格。” 是啊,她就是知道她还不够格。 柳婧垂着眸,她轻轻扯开他的手指,轻轻地说道:“可是顾呈能娶我为妻……”她哑然一笑,苍白着脸慢慢说道:“连他我都拒了,何况是你?” 柳婧缓缓向后退去,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退到门口时,她慢慢朝着他跪下,轻轻地说道:“在吴郡时,受君多次相助之恩,柳婧一直无以为报,唯能一礼而已。”深吸了一口气,柳婧朝他磕了一个头。 在无比的安静中,她再次用额头抵着地面,继续轻声说道:“七年前,柳婧任xing胡闹,曾经伤害了郎君,请郎君再次受柳婧一礼。” “砰”的一声,她又磕了一个头。 第三次,她依然额头点地,还在轻轻地说道:“吴郡时,柳婧依然言语不当,以至令得郎君不喜,请再次受柳婧一礼……” 她还在那里说着,站在书房中的邓九郎,已赫然黑了脸,他衣袖一甩暴怒地喝道:“闭嘴——” 一句炸雷般的喝声,令得柳婧的磕头声和话语声戛然而止后,邓九郎大步走上前来。 他猛然揪着柳婧的衣襟,把她重重一扯,把她强行提到自己面前后,他红着眼睛冷冰冰地哧笑道:“你以为你就这么磕几个头,便能把一切一笔勾销了?我,我……”他喘息了一会后,紧紧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眼时,他眼角依然有点红,不过那眼中的暴怒和戾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凝视着她,他慢慢松开她的衣襟,慢慢把柳婧在地上放稳,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慢慢地说道:“柳婧,我们之间的帐,不是你磕几个头便能了清的。” 他缓缓退后,衣袖一甩走到了几案旁。低头掏出几个卷册,他低着头拿起毛笔,一言不发地写了几行字后,再吐出声音时,已恢复了他一惯的清彻温柔,“柳文景,吴郡一别后,我花了七个月才找到你……” 这句话,他说得很慢,很慢。 可他把话一说出,柳婧便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却浪费七个月的时间就为找到她。那她想朝他磕几个头,便了结他们之间的一切,确实是想得太简单了些。 见到柳婧重又白着一张脸,邓九郎似笑非笑地扬起唇,吐出的字,却格外的轻细冰冷,“我这次前来汝南,也是因你而来……还有一事你可能不知,你的另外几个伯父不是马上要到汝南吗?他们,是我找来的。”他放轻声音,极温柔极温柔地说道:“我就是想着,柳文景,这一次你柳氏一族都扎根到了汝南,以后你还凭什么能在招惹我后,又一走了之?”他深恶痛绝地说道:“两次,柳文景,你逃了我两次!七年前,你戏我之言犹在耳边,我去寻你之时,你却举家搬走……倒是走得真快!八个月前,你又故伎重施,逼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这种事,我不会允许还有第三次!” 说出这句话后,他重重喘出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淡淡,“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柳婧呆楞楞地看了他一会,半晌才低头一揖,提步退下。 望着柳婧步履蹒跚的身影,做普通护卫打扮的乾三从侧门走了进来。他目送着柳婧离去一会后,转向邓九郎低声说道:“郎君,她不过是一个妇人,你这般纠着不放……”才说到这里,他乾三也叹息起来,“不过郎君的婚配,从来都是一族大事,虽然拖延至今,却断断不可能允许娶回她这种身份的。她偏又不愿为妾……” 邓九郎垂下眸来,他一笔一画,缓缓地书写着一个‘静’字,嘴里则淡淡地说道:“我也不知我因何执着……自七年前与她相遇后,我这些年总是念着她,直至今日,我也不知对她是爱是恨……我只知道,我不愿意放过她!” 第八十三章 后续 柳婧走到院落时,脸色已恢复正常。她闲胜步地走着,一袭雪白狐裘映衬下,整个人显得袼外修长俊美。 出梅园时,常风和另外两个儒生正大步而来,看到是柳婧,他们同时眉头一扬围上了她。 堵着柳婧,常风含笑道:‘好你个柳文景,大半个月没有去过书院,没有与我等见过面,这一找我,便弄这么一曲。”说到这里,他凑近柳婧耳朵,轻轻问道:“怎么样,哥哥昨天帮到你没有? 常风长相也挺俊秀,这般含笑说话时,有种坏坏味道。他凑近柳婧时,那唇仿佛沾到了她白皙透明耳朵,那亲昵真是不言而喻。 柳婧腰肢挺得笔直地站那里,举止娴静眉目温雅,任由常风与她这般亲昵逾越地说了几句话,她却安然不动。等他把话说完后,她才脚步一提,一边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一边含着笑说道:“帮了很大忙呢。”走出几步后,她朝着常风等人回眸一笑,黑白分明眸子,那夕阳下有一种惊心动魄清艳,“改天宴请诸君。” 说罢,她静静地走出了几人视野。一一一一常风回头盯柳婧了会,才狠狠地嘀咕一“这厮…一长成这样,真是勾人。”回过头来看到几个好友无奈表情,他脸一红,嚅嚅地说道:“这个,这个,我其实就是见他长得俊,逗逗他…另外一个儒生无奈又斯文地说道:“柳文景不仅俊,还实有才学,山长都赞过他。” 几个儒生这边说着话,便没有注意到,那边书院门外,正黑着一张脸朝着这边看来邓九郎…柳婧走出了梅园。 她马车就停外面,早就知道自己不会这里过夜柳婧,一直吩咐他们侯着。此刻看到柳婧出来,两个护卫大步迎上。 柳婧一边朝着马车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对着两个护卫低声说道:“那些浪荡子和乞丐,还控制手中?” 两护卫低头应道:“是。” 柳婧轻声道:“恩,传令下去,让一首童谣传遍豫州,童谣内容是,‘邓氏子,邓氏郎,人倜傥,世无双,除阉贼,称阎王,铁血汉臣谁足论,洛阳子弟卫仲卿。,” 柳婧这话一出,两个护卫一怔,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后,一人—前问郎君这是你邓郎商量好要这样他名铺路一还把他比作卫青呢。想西汉大司马大将军卫青,虽是外戚,却一生赤胆忠心,为了汉武帝江山,立下战功无数。后要不是卫青死了,皇后卫子夫也就不至于失势…同样是外戚是权臣,这童谣把邓九郎比作卫青,不是替邓九郎铺路扬名还是什么? 这时人,上至权贵下至浪荡子,都讲究一诺千金,眼前这制造童谣一事,别看柳婧顺手拈来,可当世之中,如她这样做这种‘没底线,事人,那是非常之少,人人心中都有一种风骨撑着呢所以刚才邓九郎说柳婧‘心有山川之险,,着实不是虚言。 听到两个护卫问话,深知这样制造谣言,一旦泄露,便再无名声可讲柳婧,垂了垂眸。 她扶着车辕,回头看向两人,温文尔雅地说道:.,是我自作主张…她回过头来,静静地说道:“我欠他情,想一一还清,我想等我再也不欠他了,也许他面前,就不会进退失据了。” 她就不明白,自己做了那么多心里建议,自己平素明明心定得很,怎么见到那厮,永远都先输三分底气? 原来是想还人情啊?可什么样人情,值得这样倾力偿还?两个护卫相互看了一眼,心中虽有不解和些微不满,却也没有吭声,只是低下头应是。 柳婧上了马车,一坐好,她便清声说道:“行了,启动吧。 “是。” 不一会,马车便到了柳府。 柳父正书房中读书,听到外面袼支袼支,永远不疾不缓脚步声,便知道是女儿来了。当下连忙唤道:“大郎,走一点。” 柳婧脚步稍,推门而入 随着她把房门一推,一阵寒风扑簌簌地卷入温热书房中,令彳得柳父打了一个哆嗦。 柳婧连忙把房门掩上。 柳父这时已放下书,正抬头关切地看着她,.孩子,听你伯父说,你今天给那洛阳来大人物大大露了一次脸,已得了那人信任,只怕以后会跟到洛阳就职?” 柳婧闻言,却只是静静地走到柳父身前,她弯腰火盘上暖了暖手后,半晌才轻轻说道:“那人,是邓九郎…一句话吐出,柳父也僵了。 过了一会,他问道:“那你刚才,是去了他那里?” 柳婧还暖着手,也没有抬头,便这样斯文地应道:“是。 “那他认出你来了?” 这句就是废话了,柳婧苦笑道:.错。”一一一一柳父了几步,转过向她“邓九郎现怎说?一柳婧依然弯着腰火盘前凑,火焰照耀下,她俊美精致脸,开始红朴朴,鼻尖也有了点红色。看着那火,柳婧声音斯文清彻,“他对昔日之事耿耿于怀,对我底细也一清二楚…`过,对我倒不曾特别厌恶,我应对妥当话,不会祸及家族。” 柳父看了她一会,突然长叹一声,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了,这事为父也帮不到你,由着你去折腾吧。” 顿了顿,柳父又道:“对了,你三伯父让你去一趟他那里。 柳婧这个三伯父,其实正如邓九郎只凭着资料,便一口料定那样,是个‘才学浅薄却又野心勃勃,四处伸手却又手尾不清,人,去年他送信给柳婧一家,让他们过来豫州时,是运气来了,恰好是两大派系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