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样拘着婧儿了。lanlanguoji.com” “不拘着?”柳母不明白了,“那还由着婧儿胡闹?” 柳父轻叹道:“我就怕她困于深闺,无事时便不停地回想往事,念着那邓九郎。现她还只是一时心动,念久了,就怕会情根深种了。”柳父也是过来人,他深知,很多闺阁女子陷入情障,除了女子本身比男子痴情外,还因为心眼太小,想事太少,容易纠着往事不放。这老纠着纠着,那故人一个优点也会变成十个,何况南阳邓九那样人品相貌,本是世间罕有?要真到了那地步,他们一家也就白跑了。 柳母也没主意,只是应道:“一切听你。” 客船一路疾驰,当日暮西山,两岸清风相拂时,柳婧站船头,举起玉箫缓缓吹奏起来。 听到她箫声中惆怅,柳母暗叹一声。 从夕阳西下一直到日出东升,客船中,箫声琴声不断传来,知道女儿一夜没睡,柳母榻上翻来覆去。 她看着柳父,叹道:“婧儿这样,也不知多久能放下那人?” 柳父狱中伤了筋骨,一到夜寒时双ti便酸胀得厉害,他把熏了艾草布紧了紧,漫不经心地说道:“婧儿是个聪明,她要是如寻常女儿一样,我们面前也压抑着感情,自个关起门来默默垂泪话,反倒不妙。现通过乐音把心事渲泄出来,倒是做对了。”顿了顿,柳父又道:“当年婧儿对顾二郎闯下祸后,知他怨恨自己,也难过了好久。这小女儿情窦初开不就是这样?只要不刻意压制,过个阵子就自己好了。” 柳母对丈夫十分相信,闻言恩了一声放下心来。过了一会,她轻声道:“行舟,我给你揉揉吧。” “没用,等到了豫州,再找大夫诊诊。” “也好。” 果然就像柳父所说那样,柳婧这般没日没夜地抚琴**出神,只是持续了三天。客船靠岸,一行人坐上车,转向官道前进后,柳婧便恢复了正常。 如此刻,她便坐柳父膝前,一边给他按揉着双ti,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父亲,我回到豫州后,不想忙着再找夫家。” 抬起头,柳婧潭水般宁静幽静眸子看着自己父亲,语态平缓坚定,“自父亲入狱后,女儿东奔西跑,懂得越多,这心便越宁静。女儿常自想,那女诫教女人相夫教子,恭谨执家,可真正遇到变故,却是毫无用处。想年幼时,不管是顾呈还是邓九郎,其才智都不如女儿,可这次女儿与他们对上,却颇显懦弱无能。女儿也知道,一介女子不必与他们这等丈夫称雄。可是父亲,女儿实是不想看到他们盯向女儿时,目光只有轻贱鄙薄。” 顿了顿,柳婧又道:“女儿就想,以后便这般以男子之身行走,一可帮助父亲行商,二来一旦有变故,也能撑起这个家,三来女儿可以看看这世间风景。等女儿挣了一大笔家业,想要儿女时,就去找个无依无靠男子当个上门夫婿。” 说到这里,她抱起父亲双ti,把脸搁他膝头,软软糯糯地道:“父亲你不知道,当时你出了事,那赵宣人说要抓着女儿和三妹去抵债时,女儿真真感到天崩地裂…父亲,你便当女儿也是儿子吧,以后女儿顶天立地,给你和母亲三妹遮风挡雨。” 提到入狱时事,柳父心中大恸,他弯下腰把柳婧紧紧搂怀中。 其实柳婧不说这些话,从生死中走了一圈柳父,也不想再拘着女儿了。 紧紧搂着女儿,柳父声音发涩,“好,婧儿想怎样就怎样。” 柳父这句承诺一出,柳婧大喜过望。她格格笑道:“父亲说话可得算话…对了父亲,三伯父他们知道你有几个儿子?” 柳父笑道:“我一直只有一个儿子。” 柳婧蹙眉寻思了一会后,断然说道:“反正大哥一时还找不到,我还是当柳文景吧。”顿了顿,她嘻嘻而笑,“我房中桃儿,干脆也不当婢女了,就给我当娘子。” 柳父见她连这个都想好了,苦笑了一下,点头权作应承。 … 时光飞逝。 转眼八个月过去了。 从吴郡离开时,还是阳春四月,到如今,又是一春到来时。 刚刚过完年,虽是立了春,可这春雪依然绵厚,长身玉立柳婧一袭雪白狐裘,踩得这雪地格支格支响。 听到她不疾不缓脚步声,又大了一岁三妹柳萱迎了出来,朝着柳婧格格笑道:“大哥大哥,你回来啦?” 柳婧上前一步,她抱起妹妹举了举,笑道:“哟,又胖了呢,成肉墩儿了。”一句话说得小女孩嘴一嘟儿,柳婧掐了掐她圆滚滚红朴朴脸蛋,把她放下,“父亲呢?” “书房呢。哼,又说我胖,我不理大哥了。”说罢小团子圆滚滚地跑开了。 望着三妹蹦蹦跳跳身影,柳婧浅浅一笑。她眉目俊美温雅,这一笑,直似那无边*光,令得这寒冷大地都暖和了不少。相比吴郡时,这时柳婧,又俊美了三分。一来,是她身上那股子奢华气,不再像以前那么隐而不显,二来,随着年岁渐长,见识越多,柳婧气度已由内到外发生了一点变化,以前她,先是年少时张扬,又经过六年闺阁中驯养,再骤然扮成男子行事,整个人气质没有很好融合一起,有点不谐和,现则完全不同了。 至于柳婧一家,是四个月前抵达豫州。夏朝时,天下分为九州,豫州位置居于中间,所以又有“中员“中州”之称,这里可以说是这个时代为鼎盛繁华地方,与洛阳相隔不远,是东汉文化政治中心。 她三伯父柳行风,豫州汝南郡任郎中令一职,这郎中令可以主管下面官员就任分配调职等,确实是大有权利。 柳行舟先是入狱,接着又舟车劳顿,整个人元气已虚,半路上便病倒了。父亲一病,柳婧又接管起这个家来。这般携家带口地抵达豫州汝南郡,又休养了四个月,柳父终于好转了点。 柳婧还门外,柳父便里面唤道:“文景回来了?” “是,父亲,我回来了。” 柳婧清应一声,缓步走入了书房。 她一坐下,便有买婢女上前奉酒。柳婧接过热腾腾酒盅,抿了一口后,说道:“父亲,你上次说那药,我这趟弄来了不少,以后你也可以敞开用了。还有,过几天就是三伯父生辰,我已把礼物备好了,等会你去看看。” 柳父点了点头。 柳婧继续说道:“还有,几位伯父府第,我已准备好了,父亲抽空去看看。”柳行风站住脚后,便派人寻找他散落四方兄弟,说起来,柳婧一家还不是第一个来到汝南,早赶来,是柳婧二伯父,他本来就豫州。至于这次,是柳婧四伯父,五伯父和七叔父要来豫州,这三大家人赶来,吃住都是大事,所以柳婧这阵子忙着给他们张罗布置。 柳父欣慰地笑道:“还是我儿能干。”顿了顿,柳父突然想起一事,便提醒女儿,“你三伯父说,汝南王二个嫡子刚刚从洛阳回来,说是同行还有几个朋友。这些郎君个个出身不凡,怕是难以侍侯,你三伯父想让你去一趟,商量一下接待事宜。” ¥¥ 今晚我们这一片停电,要到十二点以后才来。我这章是用电池中剩余电码,所以今天没有加。 第七十六章 破坏 柳婧点头道:“好。” 这时,她一眼瞟到父亲书案旁,有着特殊纹路的木盒,不由蹙眉说道:“秋家又派东西来了?” 女儿这话一出,柳父狼狈起来,对上女儿盯来的目光,柳父无奈地解释道:“这个,实在退不了。” 却说柳婧一家抵达汝南后不久,在这偌大的城池,还有了点名头。至于这名声的来由嘛,一则,是做儿子的柳文景长相太过俊美,汝南罕见,二来,是人到中年的柳父柳行舟成熟儒雅,也是一美男子。 这父子两人出色的外表,俨然成了一话题,为了不让柳婧惹上**烦,几乎是一抵达吴郡,柳父便为柳婧又纳了三个“美妾”,这柳文景年不及冠,家中却有一妻三妾,着实让不少人断了心思。 可是,柳婧可以用这招来处理,柳父自己却不行。来到汝南四个月,柳父越是对容颜已毁,又明显得比他老迈的柳母一心一意,对他动心思的人就越多。 而这秋家三女,便是其中的典型。柳父一路上舟车劳顿,到得汝南时,几乎一病不起,请了很多大夫都没有成效,还是这秋家请来那隐居的名医给他治的病。现在柳父病情大好,可不管是秋家还是柳父都没有想到,那秋家三女自见了柳父几次后,竟得了相思病。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秋家没法,便向柳父说明此事,被柳父断然拒绝后,那秋家三女却依然不死心。前阵子此事还只有秋家和柳府的人知道,这几天,秋家三女却对着外面放言,说是非柳父不嫁…… 见柳婧蹙着眉头,柳父不在意地说道:“婧儿不用多虑,为父已经有了你母亲,想那女子多受几次冷落,也就歇停了。” 柳婧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那父亲记得用药。”说罢,她站了起来,朝着柳父行了一礼后,大步走出。 一边朝外面走出,柳婧一边紧了紧雪白的狐裘。 有一些洛阳来的世家子要来汝南? 柳婧蹙起了眉头。 她现在光是听到洛阳这两个字,心里就有点突突的跳。 不过,这与心动无关,真要追根究底,可以说是紧张慌乱。 自那日离开吴郡后,她有半年时间都在想着吴郡的事,想着邓九郎,想着顾呈。 顾呈也就罢了,对于邓九郎,她越是寻思,越是觉得,也许那次她遇上蒙面黑衣,正杀着人的邓九郎时,他便认出她来了。当时,他明明是准备杀了她的,可在看过她佩着的长命锁后又改变了主意。记得他还问过她两句话,一句是“是不是从小佩带”,一句是“是不是姓柳”。 如果邓九郎打她第一眼便认得她,便记起了他们以前的过往,那后来的相处中,也就难怪得他对她的态度,那么的耐人寻味。 当然,现在她人都离开了,他的态度并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柳婧在最后算计他时,是想着以邓九郎那么骄傲的人,自己既然说了‘不喜欢他’,又对他那般欺骗,那么以后就算遇到,骄傲的,拉不下面子的他,也会把她当成陌路人。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想那会事隔六年,邓九郎还可以凭着一块长命锁就认出她来,后来又那个态度,就说明他与顾呈一样,也是个记仇的。当年她忘记了的事,他还记得,而且记得很深。而且,他还有仇必报! 十一岁那前,她不过嘲讽了他几句,狠狠的赢了他几轮,他就记得这么深,就捉弄了她那么多次。那吴郡这次呢?吴郡这次,她让他以为自己对他有情,却在最后又说没有喜欢过他,她让他以为自己会跟他一道去洛阳,结果在他最难的时候,一溜烟又逃了……这样的恨和恼,只怕比十一岁时更严重吧? 想着想着,柳婧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转眼,她便朝自己嘲笑着:天下如此之大,他邓九郎再能耐,难道还能寻到汝南不成?再则,他们之间又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过是几句言语戏弄罢了。只要不是巧遇上,根本无必烦恼。 寻思中,一身雪白,玉树临风的柳婧,走出了柳府大门。 刚刚出得大门,停在对面街道的一辆马车便朝她驶了过来。靠近后,马车后面传来一个少女清脆温柔的声音,“柳文景,我是秋氏阿华……我今天来找你,是听我家管事说,你父亲交待说,你是柳府中的掌事人,便是他的大小事,也需要经过你?” 原来是秋氏三女,她竟是找上门来了! 柳婧眉头暗蹙。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满,马车中,秋华的声音有点急,她连忙唤道:“柳家郎君,你先别恼,你听我说。” 深吸了一口气后,秋华声音放软,带着几分愁绪的幽幽说道:“柳家郎君,我知你父母情深。可是我,可是我……”她哽咽起来,声音越发幽怨,“可是我也没办法啊,我想过忘记你的父亲,可这个念头刚刚浮起,我这心,便像刀剜了似的疼,我也想过应承母亲的,随便找个人嫁了得了,可刚刚这样想,我就宁愿一死了之。” 她抽噎了一会,似乎振作了些,声音微提,“文景,你房中也是有几个女人的,你父亲娶了我,也不过是多个人照顾他。你母亲总有不舒服,照顾不周的时候,我,我不会对你母亲不敬的,我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我就是想伴在他身边啊。” 说到这里,只见车帘一掀,转眼间秋华从马车中爬了下来,对着柳婧,就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她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跪在柳婧面前她还不算,膝行两步后,秋华砰砰地朝着柳婧磕起头来。一边磕着头,她一边梨花带雨地哽咽道:“求你,求你了……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争,我就是想看着他,想伴着他……” 想这秋华是秋府的嫡女,是汝南郡的官宦之女,而柳文景不过是一介商人,她一个闺阁女子,这种不顾颜面不顾一切地跪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对着一个地位低于她的柳文景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不知不觉中,四周的行人越聚越多,不过转眼,两人的外面已围了一圈的人。 那些人围着看了会热闹后,已议论开来。议论来议论去,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