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人,当众大哭,真够窝囊的。kanshuboy.com 衙役费力将陈七和孟燕居分开,先不问缘由,只是上前恭敬道:“孟官人,您没事吧?” “没事,”孟燕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也破了,说话艰难,“陈家兄弟找事,把他们都带回衙门!” “是。”鲍捕头恭敬回答。 孟燕居这边的人,就开始指陈璟、黄兰卿和孙世一:“他们几个,就是一伙的。” 衙役涌上了,要反扣他们。 到了陈璟跟前,陈璟问:“不问缘故,只带走我们?” “废什么话!”鲍捕头狠狠道,“你们当众闹事,居然还敢打孟官人,不带走你们,还带走谁?” “他们呢?”陈璟指了指孟燕居等人。 “他们自然也要去。等你们上堂的时候,他们要去作证!”鲍捕头道。 陈璟哦了声,道:“好吧。” 陈七使劲辩驳,说什么是孟燕居挑事了。 黄兰卿和孙世一也挣扎,大呼冤枉。 只有陈璟,没怎么说话。 他记得,在明州杨家,给东城客栈送礼的人里,有望县的县令。那次的宴请,望县的县令也去了,他见过陈璟和杨之舟。 “鲍捕头,您听过一句话吗?”路上,陈璟问鲍捕头。 鲍捕头气度威严,冷哼道:“闭嘴。再说话,掌嘴。” “我就说一句。”陈璟笑道,“有句话叫请佛容易送佛难,你听过吗?” 鲍捕头哈哈大笑。 什么佛,不就是个举人的弟弟吗? 那个举人,还失去了音讯。 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吗? 陈家什么地位,鲍捕头能不知道吗? “没听过。”鲍捕头轻蔑看了眼陈璟,“给老子闭嘴。再说话,老子敲碎你的牙!” ——*——*—— 今天的第二更,很抱歉晚了这么多!求推荐票~~ 第085章睚眦必报 陈璟第一次坐牢,陈七、黄兰卿和孙世一同样。 相比陈璟的平静,这三位太过于激动。 陈七很高兴,拉着陈璟说:“今天这架打得真痛快!老子早就想收拾孟燕居那厮了,看他今后还嚣张不嚣张!” 黄兰卿和孙世一则哭丧着脸。 好好的正经人,谁来坐牢啊? 特别是黄兰卿,最紧张了。县衙这些人,个个贪财如命。黄家乃商户,逢年过节孝敬他们,但是只要有事,他们又要敲上一笔钱。 这次,估计又要狠敲黄家的钱了。 黄兰卿想到父亲痛心疾首的模样,心里既难过又胆怯。 和前朝相比,朝廷鼓励行商、坐商,也允许商户穿丝戴绸。但是商户的地位,仍是四民之末。 地位低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可怎么办啊?”陈七兴奋不已的时候,黄兰卿几乎要哭了。 黄兰卿、孙世一和陈七,都只是十六七岁的男孩子,相当于后世念高二高三的年纪。平日里纵横欢场,装得人模人样,实则心理并不成熟。 遇到事慌神或冲动,也很正常。 “什么怎么办?”陈七问。 “怎么出去啊。”黄兰卿答,深深吸了口气,“孟燕居非弄死咱们不可。” 陈七不以为然,道:“放心吧,我二哥会帮忙的。” “……那是你没事,我们可怎么办?”黄兰卿又道。 这话,陈七听了不高兴,道:“你当我会丢下你们不管么?那还是兄弟吗?我二哥来了,自然也要接你们出去。” 他想得很简单。 但是黄兰卿和孙世一都觉得,陈二没有这样的本事。 孙世一好说,大家都知道孙家只剩下空架子,没钱。而黄家,却是富足。县令岂会轻易卖面子给陈二,放过勒索黄家银子的机会? 陈二没有这样的体面! “接得出去吗?”黄兰卿情急之下,心里话也说了出来,“你们兄弟俩非不听劝,要惹事,我们跟着遭殃!” “这话何意?”陈七怒,站了起来。 他和孟燕居打了一架,衣衫褴褛的,脸上也是青紫,看上去凶神恶煞。 “好了好了。”孙世一做和事佬,“何必相互埋怨?既到了这一步,就该和睦才是,免得更吃亏。” 黄兰卿最着急。 他觉得,孙世一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到时候,花钱的都是黄家。 平日里,他们出去玩,都是黄兰卿花钱,只为结交朋友。这些朋友,在关键时刻从未帮过忙,反而害他身陷囹圄。 想了想,黄兰卿心里的这些抱怨,始终没有说出来。 嘴上一时痛快了,可能是就失去了朋友。哪怕没有失去,以后大家心里也有了芥蒂,再也不能如初。 黄兰卿是很珍惜这几个盆友的。 “吵什么!”牢卒骂道。 孙世一就把黄兰卿和陈七拉开。 陈璟坐在后面,阖眼打盹,没有开口。 陈七也没有再说话。 牢房里安静下来。 然后,有个五十来岁的牢卒,应该是牢头,进来巡查。看到陈璟几个,衣着体面,模样斯文,不由惊诧:“这几个是谁?” “鲍捕头关进来的,和孟官人当街打架呢。”牢卒回答。 孟家,之前门第并不高。 只是,孟家托了门路,把嫡出女儿,送给了明州知府做良妾。一般人家,下不了这个心气,孟家却做得出来。 后来,那个姑娘一进门就生了儿子。 知府大人四十来岁,夭折了三个儿子,心里苦闷。不成想,老来得子,欢喜得极了,也极其宠爱那妾,甚至把自己的印章交给孟氏保管,而孟氏又聪慧机灵,做事八面玲珑,很会笼络知府的心。 因为她保管知府的印章,孟氏在知府府上,几乎和夫人平起平坐,很是风光,知府对她言听计从。 她娘家也因此得势,望县上下都巴结孟家。 当然,背后也议论他们。 望县的县令,指望高升,自然也要巴结知府,故而这几年,对孟家更是极力讨好,把孟燕居奉若上宾。 和孟燕居打架,只有鲁莽之徒才做得出。 这次,这几个孩子家里肯定要蜕一身皮,才能了结此事。 县令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你们几个啊……”牢头上前,敲了敲牢门,惋惜道,“惹孟官人做什么?就是沈家的人,都让着孟官人三分。” 然后又问,“你们是哪家的?” 这老牢头语气友善,大家都听得出来。 黄兰卿连忙上前,自报家门:“三坡巷黄家的。”然后还介绍陈七和陈璟,“这位是旌忠巷陈家的,这是七弯巷陈家的。” 望县地方不大,富商只有那么几户,三坡巷黄家也算一户。 牢头知道。 旌忠巷陈氏,名声不显;而七弯巷陈氏,因为陈举人,满县皆知。 那牢头就多看了几眼陈璟。 陈璟看上去文弱单薄,面色白皙,没怎么长开。他这模样,不太像会惹事的。而此刻,唯有他表情平和,安静坐在那里,一副不悲不喜的菩萨模样。 “……那是陈举人的兄弟?”牢头问。 牢卒点头:“是啊。这小子把刑官人的两条胳膊给下了……” 牢头愕然,反问:“真的?” “是真的,听捕快们说的。”牢卒道,“当时,大家都被他吓住了,没敢动,所以陈七官人打孟官人,他们都没敢上前帮忙。” 牢头就盯着陈璟看。 恨不能在陈璟身上盯出个洞来。 顿了顿,那牢头求证似的,问陈璟:“你把刑官人胳膊下了?” “是啊。”陈璟回答。 牢头微顿:这么纯良的模样,这么平淡的口吻,居然藏着如此深的戾气! “你会功夫?”牢头又问。有些人,就是深藏不露。 “不会。”陈璟笑笑,“天天提水,手上力气比较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