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姬长清,而是洛樱,身为女儿,父亲要责罚自己,她必须要听,可是倔强的自尊让她无法在他面前下跪。 若非有必须要跪的理由,她是不可能轻易跪在洛熙平面前。 “你还敢说你没有犯错,你还不从实招来,婵儿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洛熙平愤怒的将桌上砚台往洛樱身上砸去,洛樱身子往旁一闪,虽然避让开来,还是被溅了满身墨汁。 “今日大姐姐和太师同乘一辆马车,结果不怎么的,马被惊了,大姐姐从马车上摔落下来,受了重伤。” 洛樱的声音平静无波。 依洛婵极度自傲的个性,她自己断然不愿再提及今日的丑事,但庭尹当街拦下沈遥的马车,许多人都看见了,这件事迟早要传到洛府,她能不说就先不说了。 如果真的要说,也要先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心里疼这个孙子,就算到时候洛熙平知道了,她也不会真的许他重罚庭尹,更何况庭尹还救了洛婵。 “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 洛熙平乍然听到这种说法,心里顿时打了一个han颤,婵儿不是说她要去寺里烧香拜佛吗,怎么去见了沈遥。 在这紧要关头,他们两个人怎么能见面? 婵儿糊涂,难道他沈遥也糊涂吗,他不知道宋亦欢正在步步紧逼想要扼断他的喉咙吗?好不容易动用了乐阳公主的关系,说动太后弹压自己的亲儿子,怎么又弄出了这样的混帐事。 若无人知道还好,若传了出去,乐阳公主还不要大闹一场,到时侯惹恼了太后,太后撒手不管怎么办? 洛樱无视他的震惊,继续道:“我和七弟正巧在街上遇到大姐姐,是七弟救了大姐姐,即使这样,大姐姐还是免不了受了重伤。” “庭尹也在?”洛熙平更加惊愕。 “嗯,早上老太太让七弟陪我一起上街买东西,可巧就遇见了大姐姐,也幸好遇到了大姐姐,否则……”洛樱咬咬牙,“大姐姐这会子还不知伤成什么样呢。” “沈遥呢,沈遥他是个死人吗?” 婵儿是和他一起出去的,安全自然由他来保护,哦,很可能沈遥为了避嫌,看到有庭尹在,自己没敢出手。 还好,还好…… 洛熙平抹了一把虚汗,看来沈遥和婵儿的事没有公之于众。 “可能是太师大人的身手不及七弟吧,他虽然赶了过来,却没有来得及救大姐姐。” “你什么意思?沈遥也下了马车?”虚汗还没抹完,洛熙平又惊出一身冷汗,他目光一凛,又问道,“那有没有人看到他……他和婵儿在一起?” 看着洛熙平如此一惊一乍的样子,洛樱只觉得好笑,她点点头道:“看见啦,满大街的人都看见了。” “咳……咳咳……” 洛熙平气结难当,连咳了几声。 “唉”洛樱后怕的叹息一声,“当时好险啊,倘若七弟迟了一丁点,就接不住大姐姐了。” “当时沈遥在哪里?” “他就站在旁边。” “什么?”洛熙平恨恨的咬住腮帮子,“他竟然不肯救婵儿?” 反正都已经公之于众了,沈遥为什么还是不救婵儿,不要跟他说他的身手不及庭尹,洛樱是个无知的小姑娘,他不是。 论身手,十个洛庭尹也不及一个沈遥。 他怎么可能会来不及。 他只是不想救罢了。 此刻,他想想当时的情形就觉得心有余悸,如果真如樱丫头所说,庭尹迟了一丁点,那婵儿岂非要当街殒命了,难道婵儿的性命在沈遥的心里不值一提? “女儿瞧着太师大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不像七弟,是会武功的人,可能不是他不肯救,而是他没有能力救吧?” “你个小丫头能懂什么?” 洛熙平喝斥一声,没有心情再和洛樱说话,挥手让她退下了。 听到这样的事实,洛熙平心里滋生出满满的怒气,想要找沈遥讨一个说法,可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他去讨,又能讨回什么说法。 他心绪不宁,来来回回的不停在书房内踱着。 涂之群,苏冷连连出事,沈遥现在还需要借助乐阳公主牵制太后,再加上姬长清刚死不久,就算为了要避讳流言蜚语,他也的确没办法让沈遥在这个时侯娶了婵儿。 ☆、107深夜报复(一更) 洛樱出了书房,天上飘飘扬扬洒下几片雪花来。 先是零星的几粒,接着越来越密。 洛樱在进屋之前,抬头凝望了一眼漫天飘雪的清寂夜空,白色如棉的细雪飘到她的发上,眉间,冰冰凉凉。 夜风凛冽,吹散她鬓角的发,发轻轻拂在脸上,带来丝丝的痛意。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转身,她跨入屋子,一股暖香袭来,她带着疲惫沉沉睡去。 隐约中,她又回到了那一年,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突然昏倒在她的马车前。 她赶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额头烫的厉害,她叫了车夫将他抱到马车上,带他回了将军府。 他不爱说话,更不爱笑,对人始终都是一副很戒备的样子,爹娘可怜他,收留他在府里住下,后来还收了他做义子。 慢慢的,他脸上有了一些笑容,话也多了些,不过,他的笑一开始只对她一个人。 知道她喜欢吃菱角,他默默的剥了一整夜的菱角,第二天一早她醒来时,她看到桌上满满两碟子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菱角。 他这人做事向来规整,就连摆放菱角也一丝不苟。 她又是高兴又是感动,跑去找他,却看到手指上缠着纱布,她问他:“阿遥哥哥,你怎么了,你的手指怎么了?” 他说:“早上练剑时不小心伤到了手。” 他身边的丫头却说:“哪是呀,遥少爷手指头上的伤明明是剥菱角剥的,连指甲盖都剥掉了。” 她哭的握住他的手:“阿遥哥哥,你真傻,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那么多菱角。” “清妹,你知道的,我马上要跟义父出门了,我恨不能把这么多天所有的菱角都剥出来,又怕剥太多,放坏了。” “阿遥哥哥,你真好。” “我……我不好。” 光影流转,她忽然看到他站在火光里冲着她狞笑。 “姬长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剥菱角给你吃吗?因为我母亲也是这样剥菱角给我父亲吃的,可惜啊,我父亲已经死了,你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火活活烧死的,很痛是不是,你想不想尝尝这种被火烧焦的滋味?” “不……不要……” 梦如一把被火烧烤的通红利刃,从胸口处一寸寸剜入她的心脏,她闻到一股皮ròu被火烧焦的味道,她想推开他,浑身却无法动弹。 彼时,有个黑影仿佛幽灵一般站在她的床前,手上的长剑挑开她的长发,最后悬于她的头顶,握住剑柄的手轻微的颤抖着。 剑不称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