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岚目中隐约露出几分恍悟,原来如此,现在是它被柳璇玑的香境困住了,要想摆脱,单单是撕下一角是无用的,撕下的香境,柳璇玑一样能控制。kakawx.com故香蛊只有“融”了这一角香境,才有可能真正摆脱它。 究竟是有意识的,还是本能的行为?亦或是,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控制它? 安岚越琢磨越是吃惊,那香蛊若是有意识,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一点点绿意将那沙子慢慢覆盖,从中跑过的鞋子沾上了细沙,新娘的嫁衣也被扔在沙地上,泼洒出的鲜红的血将沙子慢慢染红…… 居然,真的又“融”了这两个香境! 柳璇玑低低笑了起来:“看来我猜的果真没错,都是这小东西作的妖,也忒叫人讨厌了。”她说到这,忽然侧过脸,瞥了一直沉默地站在差不多最外圈的川氏三人,鲜红丰润的嘴唇微微扬起,“还敢跟长香殿叫板!” 柳璇玑的话一落,众人遂看到那香蛊突然就躺了下去,那些香境也随之消失,花嬷嬷等人即醒过神,但面上还留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茫然。 片刻后,花嬷嬷一声怪叫,一下冲到香蛊跟前:“这,这怎么,怎么死了!?” 巧儿和几个南疆侍卫全都懵了,景大爷这才一声大喝:“老妖婆,大家伙这会总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拿这东西来装神弄鬼,妄图嫁祸景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作聪明反露了马脚。” 站在外头的寒立看到这一幕,面上神色愈加凝重,就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柳璇玑叹了口气:“养成一只香蛊,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心思,就这样放弃了,倒真没意思。” “是你!”花嬷嬷回过神,被气疯了,就要跟柳璇玑拼命。只是马上被蓝靛给拦住了,柳璇玑轻轻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看也不看花嬷嬷一眼,纤腰一扭,就转身往外走。 而她这一走,屋里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跟上。 安岚迈过门槛时,低声问了一句:“川连为什么没出手,她难道不是司徒镜?” 但刚刚在她的香境中,川连明明未露真容,除去大香师外,极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白焰道:“回去再与你细说。” 安岚抬起眼看了看他,他唇边浮起笑意,低声道:“是你来云隐楼找我,还是我去凤翥殿找你?” 分明是很正经的话,不知为何,叫他这么一说,就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只是不等安岚回答,景仲忽然有些不解地道了一句:“这里,怎么没看到蚊虫和那些白蛾的尸体?!” 景大爷一时有些懵:“什么,什么尸体?” 景孝已经蹲下身,仔细找了找,片刻后站起身:“奇怪,果然没有,刚刚那些蚊虫就是先从后院生起的,玉瑶郡主日日用‘千娇百媚’,照理骊园的蚊虫应该是最多,怎么一只都看不到?” 陆庸也仔细往周围看了看,沉思许久,就看向白焰:“不知镇香使对此有何见解?” 在场的人当中,川氏三人和花嬷嬷等人,应当也清楚其中缘由,但经刚刚发生的事,陆庸第一个想问的,只有白焰。 白焰听此一问,淡淡道:“这个,在下也不甚清楚,只能靠陆大人好好查查了,兴许能由此查出郡主的真正死因也不定。” 正文 第036章 离开 陆庸听了这话,深深皱起眉头,他觉得白焰话里有话,但明显白焰不想把话说透,至少不会在此时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话说透,于是他也不再多问,只是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柳璇玑已经直接往外走了,走之前跟谁都不说一声,当然也没有任何人敢拦她。景仲还赶紧小步跑过去,客客气气地将她送出骊园外,要不是骊园内还有一堆人,他定是要一直送出府外的。不得已,只得命吴兴好生将柳先生送出去,然后又目送了一会,直到景大爷吆喝着喊人将花嬷嬷等人全部拿下,他才赶紧转身。 景府的护院,几乎都是景炎公子亲自培养出来的,其能耐自是不必说。要不是有这些护院在,这些天出了这么多事,这满府上下怕是没人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景仲回身,就看到府里五个护院已将花嬷嬷等人团团围住,景大爷已经拉着嗓子催他们了,但他们并未动手,似乎在等着真正发号施令的人开口。 景仲原准备奔过去阻止景大爷的动作一下顿住,不由往白焰那看了一眼,看着那张脸,他说不清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 而此时的花嬷嬷,捧着已经不中用的香蛊,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愤恨,她没有搭理景大爷,只是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玉瑶郡主的尸体,面上怔怔的。她不知自己这一通折腾下来,究竟得到了什么,郡主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却进了这里后,忽然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而此事分明是长香殿所为,如今凶手就在眼前,她是费了多少心思才走到这一步,怎么就徒劳无功了?! 好像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的目的,只有她,只有她可怜的郡主—— 花嬷嬷突然阴测测地笑了起来:“凶手还未找到,你们一个个就想把自己摘干净了!呵呵呵……还想抓我等,凭什么,陆大人?” 陆庸本以为景大爷那样冲动地开口拿人后,这里马上会展开一场殊死搏斗,他整颗心在那一瞬都提了起来,这双方若是再有什么死伤,那这件事情会更加复杂。 幸好事情并未朝这么坏的方向发展,或者说,因为景府的这些护院,跟一般人家的护院不一样,他们真正听命的人,并非景大爷,也不是景二爷,所以事情才没有失控。 …… 崔飞飞看接下来便是陆大人和花嬷嬷等人之间的事了,这桩离奇的命案,她虽也关心最终的结果,但无意窥探太多,柳璇玑走后,她便也跟着告辞,谢蓝河亦是一样。 安岚也没有多留,玉印的事,不管花嬷嬷嘴里承不承认,辨香的结果有那么多人做了见证,镇南王是再没有翻盘的可能。至于玉瑶郡主是不是死于香境,眼下还待进一步去查,但南疆人想借香境嫁祸于她的可能性,也在刚刚全被抹去了。 论起来,今日之事,唯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柳璇玑。 她不知道柳璇玑为什么会出手,是为证明长香殿不容外人侵犯,还是仅仅是一时兴趣,亦或是,有别的原因? 至于那川氏三人,她独独介意那位川连,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香境内,她都觉得对方面上似都戴着面具,究竟是什么人?是司徒镜吗? 安岚抱着手炉坐在马车内,一点一点回想。 刚刚柳璇玑是不是也察觉到了川连的奇怪之处,所以特意杀了那只香蛊来试探? 她想了一会,便轻轻摇头,然后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 白焰的马车已经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她要回长香殿时,他没有一起,只说还有事,就一个人先走了。 蓝靛也不见了影子,此时紧紧跟在她车外,就只有鹿源。 见她忽然掀开车窗帘,鹿源即打马上前:“先生有什么吩咐?” 安岚摇了摇头,正要放下窗帘时,似忽然想起什么,就问了一句:“鹿羽快回来了吧?” 提到自己的妹妹,鹿源面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是,再五六天就该回来了。” 安岚点点头,随口道:“她出去这几个月,你心里必是很担心。” 鹿源垂下眼,笑了笑:“只是担心她办事不妥,怕她给先生添了麻烦。” 安岚嫌车厢闷,干脆就倚在车窗上,不偏不倚地道:“她的天份确实没你高,心性也不如你,那些事本应是由你负责的,你该明白,事情做得越多,地位提升得就越快。你在我身边,虽也享用一些特权,但同时也是一种束缚。” 鹿源目中露出一丝惶恐:“属下并未感觉有丝毫束缚,至于鹿羽,确实是我太过于纵容她了,她这次回来,若事情办得有一丝不妥,先生只管罚,我,属下绝不会替她求情。” “不觉得有束缚吗?”安岚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你是想走大香师的路?” 大香师的天赋,倒也不都是从小就显现的,长香殿内的古书有记载,曾有两位大香师,是中年以后,其天赋才忽然显露出来。因而,所有跟在大香师身边的侍香人,心里暗暗有那样的期盼也不奇怪。而这等期盼若是被人点出来,或是尴尬,或是急于否认,也都是正常的表现。 然而鹿源听了这句话,却怔了怔,那双水润的眼睛似有些慌乱的闪了闪,片刻后才慢慢垂下:“鹿源只愿一生都跟在先生身边,若能如愿,即便是大香师之位,也不换。” 这下轮到安岚怔住,她转过脸,认真地看了一眼鹿源。 他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迎着阳光,他脸上的肌肤看起来甚至比女孩儿的还要娇嫩。这样的外表,像是汇聚了天地灵秀,即便是站在人堆里,也总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只是生得这样的容貌,若是出身卑微,多半是命运多舛…… 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在源香院时,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出落,怎么也藏不住,于是危险也越逼越近。当时,绝境之下,她遇到那个人时,也是希望能永永远远在他身边。 —————— 想了解安岚的过往,请看《大香师》o(n_n)o 正文 第037章 说客 马车在西坊区一家曲艺馆停下,白焰下了车,从侧门进去,径直往里走。 这家曲艺馆从外面看不大,很普通的一个门脸,装潢简单,招牌也旧了,但进了里面才知道,这里头别有洞天。 树木极多,即便是冬天,叶子都掉光了,但只看那密密的枝桠,就可以想象春夏时的浓荫绿意。还有迷宫一样的回廊,以及数不清的房间,回廊的拐弯处还冷不丁分划出或大或小的院子,天井。有的院子和围墙的拐角处,还开了通往另外一条街的小门。不熟悉这里的人,很容易一进去就迷路,绕来绕去,好容易找到能出去的门,却也很可能不会是来时路。 白焰绕了几个圈,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前,不等他敲门,里头就传来:“请进。” 声音一落,门就自动开了。 这院子里种了棵老槐树,尽情舒展的树枝四处延伸,交错地搭在院子里的屋檐上,冬日稀薄的阳光穿过枝干,落下一地斑驳的浮光。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就坐在那光斑下,前面摆着火炉和茶具,正有板有眼地煮茶。 白焰走进来的时候,司徒镜正好倒出第一杯茶,摆在对面,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上次你请我吃羊肉汤,这次我请你喝茶。” 白焰坐下,拿起那杯茶闻了闻:“好茶,但是煮的时间过了。” 司徒镜拿起自己那杯喝了,摇头道:“是吗,我怎么喝起来都一样。” 白焰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找我什么事?” 司徒镜手里转着空杯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白焰问:“你是说香蝶还是天下无香?” 天下无香确实可以杀死千娇百媚引来的蚊虫蛾蝶,但如何使用天下无香,是有很深的讲究。天下无香只是南疆人带来的一种香品,普通人用的话,不过是香味有点特别的香品罢了,不会有别的作用。 刚刚在景府发生的那些事,或者说那样的局面,本是无解的,辨香的结果定是景府毁约,香境的融合也定是将凶手的嫌疑明明白白地指向安岚。 可是,先是因为白焰会饲养香蝶,使得辨香的结果变了,接着又因为他懂得如何用天下无香,又解除了景府的危机,最后,安岚的香境也超乎意料。 司徒镜道:“都有。” 白焰笑了笑:“去年。” “去年?”司徒镜想了想,才道,“那时候我是找过你?但我记得我并未教过你这些,也未曾与你解说过。” “确实没有,但你跟我提过几次,也在我面前展现过。” 司徒镜放下茶杯,重新倒入茶水,顺便也给白焰添满:“只是看过几次,就摸清了里面的门道?” 白焰道:“事后自然也下了一番功夫,其实也只是学会点皮毛,远未窥探其精髓,你又何须在意。” 司徒镜忽然抬起脸,看了白焰好一会,才认真道:“你真是个可怕的人,你从那时候就已开始谋划今日之事!” 白焰看着那张寡淡的脸,不由笑了,摇了摇头:“我未曾谋划任何事,只是兴趣所致罢了,正巧今日碰上,所以便用上了。” 司徒镜打量了他许久,判断他话里的真假,白焰完全不在意,神色自若地品着茶。 “那么,你当时遇到安大香师,也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