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一吓,只觉冷汗直冒,早前都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了。x45zw.com立马爬出雅间,一下撞到柳姨膝盖上,一个膝疼,一个额疼,孙公子不由得骂了句“老虔婆”,依旧在地上爬行着,模样甚是古怪。 靠山王世子又对侍卫道:“好生打听一下这孙家在临安城的所作所为。” 侍卫领命退去。 涂三公子轻声道:“世子爷何必为那么个东西生气?” 靠山王世子倏地起身,冷声道:“晦气东西!”他原是来请杨韫入府做幕僚的,可杨韫似乎对靠山王府并没有什么好感,倒是对旁的什么起了兴趣。靠山王世子想到这儿就心烦得紧,若有杨韫相助,靠山王府大事可成。 原本心情不好,又遇陈湘如斥骂孙公子,那怒火不由得又重了几分。 孙家算个什么东西?女儿不过是上不得桌面的侍妾,居然想借着这事在临安府称王称霸,为祸乡邻,不给点厉害瞧瞧,当真让人瞧了笑话。 柳姨扯着声音,连连道:“二位贵客别气,我们楼里可有最温柔的姑娘,解语花,可招人疼了,任是环肥燕瘦、春娇月冷的,全都有啊……”她一面夸着,对香玉使了个眼色,香玉尚未靠近,靠山王世子已先挑了眉头,一脸嫌恶。 香玉再不敢近,一调头挥着帕子与涂三公子打趣起来,“涂三爷可别与湘如那丫头一般计较,这丫头打小就被柳姨和李湘华给惯坏了……” 话没说完,就被楼里的茶壶给打乱话了,“柳姨,候公子、钱公子到,特意来听湘如姑娘的琴曲儿。” 柳姨脑子打铁一时反应不过来,钱公子自是钱家的公子,问道:“哪位候公子?” “东林诗社候青域公子。” 这可是大人物呀! 第020章 对奕 更新时间2014-11-28 9:30:38 字数:2218 第020章对奕 自打有了秦淮四艳,便有了这江南四大才子,而这候青域便是四才子之一的人物,还是领首人物。 候青域纳了白如雪为妾后,已经一年多没出入过烟花巷了,这可不是稀罕了么,她忙道:“香玉啊,小心侍候着涂三爷与这位贵客。”吩咐完毕,扭头又走了。 柳姨原识不得靠山王世子,今晚他亦穿了寻常的锦袍,自当是涂家来的客人。 香玉自是听说过候青域,这可是个风流人物,白如雪名动江南,大半是因着他的缘故,想要离去,却不又敢开罪了同样是才子的涂三公子,拧了茶壶给二人蓄了茶水。 不多会儿后,从隔壁房里传出一阵悠扬的琴声。 香玉正要开口说话,涂三公子道:“我们这里不用你服侍,到外头待着。”她可是头牌,是大美人,没瞧见么?居然要赶她走,香玉咬了咬唇,颇是不甘,可二人都似在聆听隔壁雅间里传来的琴曲。 是陈湘如在弹琴,这几日听得多了,香玉也能辩出些不一样的韵味来,可不是奇了么,陈湘如悬梁自尽未死后,整个人就似变了一个人,不仅能言善变,连胆儿也跟着大了,居然还挑唆了金老爷献出自家府里的美伎,让金老爷保全了李湘华,要是真被孙公子玩弄半月,李湘华就会彻底毁去,而她的头牌位置就能坐得牢牢地了。 靠山王世子微微凝眉,捧起茶杯,正要放到唇边,又是厌恶地看了一眼,再也无法近唇边,“一个小小女子,竟能有此琴艺,让人意外。” 涂三公子道:“这软香楼是临安烟花行里最好的楼阁,这里的姑娘都是三岁习舞,五岁识字,不仅擅歌舞才艺,诗词歌赋皆是会的。” 今日靠山王世子可是见识过陈湘如的书法丹青,众人没好评她为第一,可她的诗却是做得很好。 涂三公子见他有些兴趣,不由轻声道:“世子爷不妨到隔壁一起欣赏。” 二人来到隔壁,从半掩的门里,竟看到了杨韫的身影。 杨韫竟会来烟花之地,这着实令靠山王世子颇是意外,再瞧他的眼里,流露出别样的情绪。 是这样…… 既然是这样,总觉得杨韫似对什么产了兴趣,原是相中了陈湘如。 爱美人便好,他若爱美人,就能将杨韫收入府中。 一曲毕,候青域笑道:“湘如的琴艺不俗,别有一番韵味,尤其是中间那几个音……” 陈湘如起身道:“那是我故意改掉的,若弹长音,逾能体现这曲的神韵。” 不仅精通,尤其懂得变通,但凡认为不足处,晓得自行修改。 杨韫一如早前般的云淡风轻,不笑、不悲。 外面,涂三公子轻呼“候兄、杨兄,真巧啊!”推门而入,抱拳打了招呼。 二人起身回了礼。 陈湘如款款行礼,并不说话。 涂三公子笑道:“一早就听人说,陈姑娘的琴别有一番韵味,果真不俗。” “谢涂三公子谬赞,几位还想听什么曲儿?” 候青域道:“你且弹几支最拿手的。” 陈湘如应答声“是”,重新坐回案前,纤指翩飞,又弹了一首陌生的曲子,一时间如凄风惨雨,悲悲切切似骨肉分离,那种极致的哀伤迷漫在整个曲调之中,如江河呜咽。 一曲毕,候青域问:“这首曲子是……” 陈湘如轻叹一声,“世间最大的痛,莫过于骨肉分离,这首曲子就叫《骨肉离》。” 前世她病倒的时候,回思过往,越发能体觉到其间的辛酸与痛楚,这首曲子原是前世的她所做,近来她又经过了一番细琢罢了。 两世的记忆,两世为人,不一样的人生态度,却让她拥有了两世累积的才华,上苍对人是公平的,没能给她一个体面而光鲜的出身,却赏赐她一身过人的才学。 靠山王世子对杨韫道:“杨先生,我们二人对奕一盘如何?” 杨韫微微笑道:“听金兄所言,陈姑娘的棋艺不俗,还请陈姑娘先。” 令她弹曲儿,现下又要对奕。 陈湘如起身,深深一拜,“恭敬不如从命。”令绿柳取了棋盘来。 杨韫与陈湘如相对而坐,交换眼神,各自下棋,彼此都下得轻松,陈湘如的棋艺虽好,但与杨韫相比,悬殊太大,只是陈湘如似在观察他的棋路风格,待第二盘时,竟也学会了杨韫的法子,如此学习摸索的法子,能在一盘之后就学会,当真让人惊诧。 很快,两厢对峙,陈湘如眼瞧着又要输了,她微锁眉宇,久久地凝视着棋盘,收回了纤手,不慌不急,似在思索如何应对。 候青域摇头轻叹。 涂三公子低声道:“输定了!胜败已定。” 陈湘如果决落子。 涂三公子有些气急,“你怎能下这里,这不是送上去被吃么。” 又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们却不晓得,这是陈湘如最擅长的一招棋路,就似前世的她纵横商场,用的也是这个法子,好几回步入险些,却也能化险为夷,但她故去后,陈家的后人却没了这等本事。 十余子后,棋盘上的棋子突地活了,竟步步紧逼杨韫,陈湘如的棋风一改早前的温吞,变得犀厉而强势起来,杨韫轻叹一声。 陈湘如轻声道:“谢杨公子承让。” 面前这个女子年纪不大,棋艺不俗,好生厉害,居然在第二局时以半子险胜杨韫。 靠山王世子轻喝一声:“陈姑娘,我们对奕。” “世子爷,请!” 各执棋子,相对而坐。 靠山王世子的棋艺,陈湘如虽没有绝胜的把握,倒也是下得轻松自如,二人的棋艺相差不大,反是杨韫的棋路风格多变,她下得很是吃力。 天下间,竟有这样的女子,只可惜出身风尘,若是大家闺秀,他一定前往求娶,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性子,又拥有此等的才学…… 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是她的出身。 靠山王世子不由得在心下感叹,而杨韫却似拿定了什么主意。 几盘棋后,夜已深,不知不觉间就到四更,又近了五更…… 最后,天边传来了鸡鸣声。 四人谁也不曾入睡,或是杨韫与靠山王世子对奕,或是陈湘如与候青域对奕,偶尔陈湘如便立在一侧看棋,暗自捉磨着杨韫的棋路风格,很多变,杨韫是个难得一见的谋士,不愧这小诸葛的称呼。 第021章 训斥 更新时间2014-11-29 9:31:05 字数:2154 第021章训斥 雄鸡报晓,东方微明。 深秋的清晨,天高气爽。 绿柳扒在一边的案上已经睡熟了,一觉醒来,还见杨韫与靠山王世子对奕,瞧来两人都是棋迷。 接下来数日,钱府有酒会,特下了帖子请李湘华与陈湘如前往。 一时间,陈湘如与李湘华应付各式诗画会、茶会、赏花会、酒会之间,多时一月十来次,少时一月也有两三次。 陈湘如着实不大喜欢这样的聚会,但这却是直接步入名伎的行列,一旦与东林诗社的才子、名士成了朋友,身价倍增,就重要的是,这无疑是让她避免成为男子玩物的最好法子,就算柳姨想要再逼她,也得想想她在江南一带文人墨客心中的份量。为了不得罪软香楼这些常客,不看僧面看佛面,柳姨在逼陈湘如做不愿意的事前,更得细细的思量。 柳姨不得不承认,自打陈湘如与李湘华时常参加东林诗社的酒会、茶会后,连带着软香楼的生意也比过往更好了,早前呈滑落之势的李湘华一度盖过了软香楼被柳姨捧为头牌的香玉,香玉的琴曲舞蹈没人点,倒是陆续有客人进门要她陪夜。 柳姨思量一番,又重新拿定主意,还得让李湘华再做这软香楼的头牌。 这日,待姐妹二人从聚会回来,已是午后,柳姨站在门前,笑盈盈地道:“乖女儿,回来了?”一脸谄媚的笑,迎上李湘华,道:“你的房间我已令人重新收拾过了,还照以前的样子。” 李湘华神色淡淡,早前香玉有几日盖过她,便被柳姨从头牌名伎的屋里赶了出来,不由讥讽地勾唇道:“我还住昨儿住的房子,不用易来换去,柳姨不嫌麻烦,我还嫌累,要是柳姨当真有心,就让我迁到湘如隔壁去。” 湘如的隔壁,住的可是香梅,此刻娇呼一声“湘华姐姐,这话可是当真?你要和我换房间。”李湘华的房间一直是楼里最好的,用的物什齐全不说,也装点得最奢华的。 柳姨啐骂一声,“当真不知几斤几两了,瞧瞧湘如,人家都能大把地赚银子了,可你倒好,就会使老娘的银子,那支《凌波舞》学了多久了,至今也跳得不成样子,明儿要是再学不会,也别吃饭了。” 香梅原比陈湘如略大些,约莫是六七岁时,被柳姨花了三十两银子买来。 近来,因临安城内有北方过来的难民,有百姓为给儿女寻口饭吃,便卖儿卖女,亦有的明知是入烟花巷,也不得不将人贱卖掉,只为给家人一条活路。 软香楼的人突地多了起来,厨房里、后花园和楼里都多了一些白日习歌舞的,夜里当粗使丫头的姑娘。 香梅正欢喜呢,还想再问几句,被柳姨的话一吓,再不敢支声了。 她比湘如还大一岁,如今湘如都会给柳姨赚银子,而在这楼里,人人都是捧高踩低,你红了,有人捧,那你就是楼里的主子,你要是赚不来银子,就是贱作的,哪怕被客人打骂,也没个人管。 香兰因素来与李湘华、陈湘如姐妹交好,近来的待遇竟能与香玉同等了,柳姨出钱给做新衣服不说,还给她屋里添补了不少东西。 香兰此刻站在人群里,轻声道:“华姐姐、如妹妹,估摸着你们要回来,我让绿藤从厨娘备了你们爱吃的莲子羹。” 柳姨脸上笑着,眼里犀厉,对周围的姑娘道:“与香兰学着些,都是打小一处长大的,竟不知道心疼姐妹,你们吃的、用的,全是湘华姐妹赚来的,一个个就整日的吃酸拈醋,有这本事,倒是出去给我赚些银子呀!”最后这半句,她是冲着香玉的房间说的,“当自己是富家小姐么?三百两银子一晚的还不接,倒接了个二百两银子的生意……” 香玉昨夜因有生意,到现下都没起来。 倒是那客人睡到晌午前用了碗粥就离开了。 李湘华搬到了陈湘如的隔壁,而陈湘如是清倌艺伎,住在软香楼西边的侧楼上。软香楼的阁楼几乎是连通的,楼与楼、阁与阁之间又建了走廊,可从正楼的二楼长廊进入西楼二楼。 软香楼,有正楼一栋,是三层楼的,一楼是大厅,设有献舞的舞台,地上铺着波斯红毯,一侧有一条铺了红毯的楼梯;二楼则是吃酒喝茶的雅间,三楼也是。但东楼为卖身姑娘的房间,西楼是清倌艺伎的房间,东楼最大、布设得最华丽,其间当属李湘华住的最为奢华。 现下这房间空了,李湘华只挑了自个紧要的衣饰等物搬到陈湘如隔壁房子里,这也就是说,从今儿开始,她不再卖身了,要规规矩矩地做一个艺伎。 香兰领了绿藤,捧着羹汤进了李湘华房间。 绿藤偶尔做她的服侍丫头,帮楼里做些杂活,但每日也练曲、跳舞,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 李湘华正坐在桌前,神色俱厉地道:“你这性子越发古怪了,早前瞧你是个胆小的,瞧瞧这几月,越发没个管束了。” 陈湘如低垂着头,想前世虽与大姨娘斗法,早前有祖母助阵,大姨娘也不敢明着为难,背里使坏却有不少。祖母过世,陈湘如那是屡战屡勇,越战越有经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