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的意思。bookzun.com “竹子,去把你五姨夫叫来。” 毛小竹在屠八妹房里看动画片,她已经满七岁是小学一年级的小学生了。她起身走到门口,张嘴准备叫时被屠八妹制止,屠八妹让她上江家去叫。 她跑过去把江嗣春扯了过来。 “听相声吧,看啥动画片。”他进来就要拿遥控器换台。 “她要看动画片你换什么换?”建新从拥军那边过来,扫他一眼,“多大个人跟小孩争什么电视看。” 江嗣春缩缩脖子,拿眼去看屠八妹。 屠八妹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又抽出条床单搭在被子上面,继而下巴朝里屋一点,“嗣春,你跟我来。” 走进里屋,屠八妹把被子往江嗣春怀里一送,拿下床单抖开铺在里屋床上。她一脚跪上床,背对江嗣春,边铺床单边说:“你和夏莲还好吧。” “好着呢。”江嗣春说。 “好就好。你俩好我也就省心了。不过啊……夏莲打小爱挑食。这爱挑食的身子骨就弱……你懂我的意思吧?”屠八妹把靠墙那边的床单边角卷进褥子里,回过头问他。 “啊?噢,懂,懂的。”江嗣春把被子往床上一放,“还有事不?要没有我回了。” 江嗣春不习惯管屠八妹叫妈,只接亲那天喊过一声,声音还小得跟蚊子叫一般。在那之后他对屠八妹再没有过任何称呼。 “你急什么,电视就那么好看?我也不是老古董,年轻人我能理解。但夏莲身子弱,往后悠着点,啊?” 屠八妹中年丧夫,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养大女儿们上。这些年忙得跟个陀螺似的,除去挣钱脑子里再无其他别的事,她先前还以为老五暴瘦是因为吃不惯江家的饭菜。经蔡屠户一点拨,她又想到是夫妻那点事上。 要说也没错,的确是夫妻那点事。但又不完全是,这里头还有点别的名堂经。老五和江嗣春的那点事如同一块变质的蛋糕,原本应该是美味的,却因为质变吃了有损健康。 “妈,你跟那乡巴佬在屋里叽咕什么呢,我可都听到了。”建新走来斜挑起一只丹凤眼,“怎么,他很那个……夜夜要做新郎吗?” “一边去!”屠八妹没好气地推她一掌,“自己一屁股屎都还没擦干净,哪来的闲功夫操空心。” 出来看见毛小竹,又扭头拿眼瞪建新,“嫁出去一个,回来一双,早晚把我磨死了你就快活了。” “管你怎么想,反正这回我离定了!”建新气乎乎地说:“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可恨,他昨儿领了我的工资,拿去就在牌桌上输个一干二净!这样的人我还能跟他过到老不?” “败家子!他爸妈怎么说?知道他领了你的工资不?” “能不知道吗?”建新眼一翻,“他爸惯会装聋作哑,这回也只不痛不痒地说,他会和财务室打招呼,往后不许他领我的工资。” “你婆婆没说话?” “她?哼!她不开口还好点,一开点能把你气吐血。她反过来责备我,怪我既知道他是那么个东西,干嘛不事先想到跟财务室打声打呼,不让他给我代领。你说气人不?我又不是破脑壳神仙,我哪知道他那么混蛋!” 又说:“别人都知道削尖脑袋去挣钱,他倒好,成天就知道死在麻将桌上。一点不想事。别人都知道早早为孩子打算,刘利萍她男人上月去了珠海,给人老板开货车去了。他就知道,趁孩子还小赶紧挣钱,将来送孩子去市里念初中高中。现在咱们镇上的学校哪还有什么好老师?稍有点资历的都往市里省里去了!” 屠八妹视线掠过坐在椅子上看动画片的毛小竹,不咸不淡地说:“离了婚你就能给竹子找个会挣钱的好爹?要想他不赌,首先你自己就要先把牌给戒了。” 又说:“我看你俩呀,半斤八两,配得正好。谁也别说谁。” “妈!”建新一急就爱跺脚,“我一女的我能有什么本事?挣钱养家不该是他的责任么?我都没要他养,我自己挣工资养自己。可现在他反而拿我的钱去赌,这样的男人我要来有什么用?”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训女婿 “没用也是你自己跳起脚来要嫁的。”屠八妹横眼建新,“自己酿的苦?24??再难喝你也得喝。” 建新发脾气,“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翻老黄历?那你要这么说再往上翻我还得怪你。不该反对的你以死相逼,你看我大姐,她都三十六快四十了还单着呢。我这该反对的你倒不反对,你当年要……” “当年我该怎样?”屠八妹打断她,没好气地说:“当年我生下你就该把你扔进粪坑里。这样你现在不用活着受罪,我也不必跟着你怄这冤枉气。” 母女俩拌了几句嘴都不吭声了。 这几年建新一和毛四杰吵架就赖到屠八妹头上,怪她当年没阻止自己和邓光明分手。再往下吵,翻来覆出又是炒剩饭,没劲,因此两人都偃旗息鼓。 “外婆,七姨在哪里教书呀?”毛小竹突然问屠八妹,“我想七姨教我读书。” “想你七姨了?”屠八妹抱过毛小竹放在自己腿上坐了,“外婆也想她。下次你七姨回来你就跟她说,让她回来教你。” “老七不知搞什么鬼。”建新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镇上条件再不好,好歹也有个国营大厂撑着。在家当老师多好,不知她哪根神经烧坏了,非跑去鸟不拉屎的地方义务支教。连老五老六结婚她都不回来,脑子坏掉了。” 顾西是国家最后一批包分配的师范应届毕业生,且是定向分配。但她毕业回厂子弟小学报到那年却办理了停薪留职,和师范的同学一块去云南支教去了。 “老七就是让你惯坏的,才这么任性胡为。”建新扯过毛小竹,“洗脸去,洗了上床睡觉。” 屠八妹瞥眼建新,“我没惯你,你怎么也坏了?”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屠八妹一觉醒来,心里莫名发慌。她下床喝了杯水,再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胸口一阵一阵的灼热。她又下床,轻手轻脚开门出来透口气。 四下静悄悄的,屠八妹在外站了会,正要回屋,老五房里传出动静。她驻足,侧耳细辩,面上顿时浮现怒气。 “这都几点了?当饭吃啊?” 细辩之下,她忍不住喝了一嗓子。 老五房里安静了。 早上,屠八妹爬起床就把老五和江嗣春叫到自家后院菜园子里。 老五面无血色,皮肤晦暗,但她看着屠八妹眼底却闪着一线光亮。 隔着一户人家的菜园,江富海和何婶出现在地里,江富海蹲在菜垅边抽着烟,何婶拿把瓢在给地里的白菜秧浇水。 屠八妹朝他们瞟上一眼,大声说:“我女儿花朵一样嫁到你家,可你看看她现在这副鬼样子!昨晚我跟你说的话你是没听进去呢,还是听进去了故意不把我放眼里?” “咳咳……”江富海在自家地里很使劲的咳了两声。 屠八妹没理他,继续大声说:“我虽养了八个女儿,可女婿却不止你一个。” 言下之意,想欺负老五娘家没男丁,打错了算盘。 “我的话你听得进就听,听不进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没关系。但我告诉你江嗣春,我屠淑珍不是无名无姓之人。满镇打听打听去,我屠淑珍这辈子在这镇上怕过谁?我把女儿嫁给你,不是任你骑来任你打的。你想拿我女儿不当人看,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谁、谁打、打她,不拿她当人看了……”江嗣春垂下头,垂下前飞快瞥了老五一眼。 “没有最好。你要做和气的搞,那咱们就和和气气,还是一家人。你要不做和气的搞,觉着我那窑上少了你不能转。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好了。” 屠八妹说这番话时脸是冲着江家菜地那边的,这些话她不光是说给江嗣春听的,更多的是说给江家二老听。 江嗣春慌了,屠八妹的煤窑正旺呢,他一月能挣不少钱。何婶听屠八妹这话比他更慌,当初何婶背着江富海偷偷投了八千块钱。还有江有春也是投了钱的。屠八妹撕破脸说这番话摆明是在威胁,要好则好,不好自己看着办。 “阿娘,你说她啥意思?我哪招她惹她了?一大早的冲我发什么邪火……”江嗣春不无委屈。 要说昨晚屠八妹叫他过去说的话他没听进去,那么半夜屠八妹在外喊了两声他也该明白了。 只是,他明白是明白了屠八妹的意思,让他少碰老五,不能拿着夫妻那点事当饭吃。可是,媳妇儿娶回家难道就是夜里搂着睡个寡觉的? 江嗣春想不通。婚后他在窑上听工友们闲扯蛋,别人一夜七八次,他一夜就三四次,他还觉着自己干少了呢!再者,他也不明白,他又没短老五吃喝,她瘦不瘦的跟他有啥关系?同样办事,他还费力气呢,怎么他自己没见瘦? “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丈母娘干涉这事的!”江富海夜里不是没听着外屋的动静,在他想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女儿不让他儿子睡,子孙后代打天上掉下来? “我看她这是寡妇当久了,不通人事了!”江富海重重一顿足,冲江嗣春喝道:“你就当她放屁!”又恶狠狠地说:“她拿自己当瓣蒜,还得看老子拿不拿她蘸酱吃!” “你阿大那是气话,你别揣着当根针。”何婶悄悄嘱咐江嗣春,“你丈母娘要把你从窑上踢了,你就等着回乡下种地去。你要有脑子,就先顺从你丈母娘。依我说,让你媳妇在家歇一段日子,一个女人家在窑上干活能不累不瘦吗?” 江嗣春听了何婶的话,他让老五在家歇一个月,养好身子。老五因着建新在闹离婚,加上江嗣春因屠八妹警告过后也有所克制收敛,她遂将自己要和他离婚这事暂缓下来,别别扭扭的继续维持着这段婚姻。 建新送毛小竹到学校后就去找毛四杰办离婚,她跑到电工班当众骂毛四杰,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你不要再抱有幻想,这婚我离定了!”建新说。 “顾建新!”毛四杰也怒了,咬牙切齿地指着她,“今天谁不离谁就是狗/娘养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认命 说离就离,两人到了法院,里面就法官一人。好书记得一定要分享哟,快去分享醉书楼网。zuishulou.\\吧听闻他俩要离婚,法官抬头告知,先交一百块钱,问他俩是一人五十还是由谁单独来出? 建新看毛四杰,毛四杰抬眼看天花板,两手插在裤兜里,身子还一晃一晃。 建新一甩眸,拍出百元大钞,“这婚我离定了!” 法官收了钱,拿出四页表格直接给到建新手上,让她坐在旁边桌上按要求填写。填好交给毛四杰过目,若双方都没意见再签上名即可。 建新没想到离婚居然这么简单,她坐下先写离婚原因,写到财产分割这块,她斜目问毛四杰,“我就拿回我的嫁妆,女儿归我,你没意见吧?” 毛四杰晃着大腿说:“我没意见。” 一式两份,建新填完毛四杰过目,两人均表示没有异议。 接下来,签名摁手印。 法官直到这时方提醒一句:“签上名你俩就正式离婚了。” 建新正要落笔,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眼角余光瞥到毛四杰在偷瞟她。她再无犹豫,“刷刷”几下署上大名。 毛四杰一看她署了名,抓起笔就拖过离婚协议,他那恨不能立即签名的架式,令建新心里又“咯噔”跳了一下。 “我去上个厕所。”毛四杰在手中笔尖触到纸时,突然撂下笔说,说完也不等建新表态就匆匆朝外走去。 建新知道他这一去不会转来。 果不其然,她等了半个钟也没等到他。她问法官退钱,法官说填了表格即表示法院受理了他们的离婚案。你不离了可以,退钱,没这事。 不退就不退。 建新猜想毛四杰不会再去单位,她趾高气昂回到家,毛四杰歪在沙发上在看电视。 她站在门口,气哼哼地斜目瞪着他。他偏头望过来,四目相对,他先笑,她跟着笑起来。 “过来。”他上前将她搂到沙发上,“傻不傻,白交一百块钱给法院。” “这钱归你出,你下月发工资还我。” “不用下月,过两天我手气好赢了钱就还你。”毛四杰说着把建新压在沙发上。 “哎哟这大白天的……”徐慧一脚从门外跨进来,遮眼惊呼一声,转过身又骂,“碰了你俩的鬼!” 毛四杰松开建新哈哈笑,建新也跟着笑,气得徐慧咒骂:“一对活宝!” 金秋十月,春芳出嫁,屠八妹在“喜盈门”饭店摆下了今年嫁女的第三次喜宴。同天在镇上“白云”饭店摆喜宴的还有江有春。江有春娶了他与屠八妹开办养殖场时请的技术员,雷素玲。 人逢喜事精神爽,每嫁出一个女儿,屠八妹就自觉肩上担子轻一分。而最令她开心的是顾西也在先天赶了回来。顾西变黑了,但精神看去格外好。她是在天擦黑后进的屋,回来前也没通知屠八妹。及至她猛然出现在屠八妹面前,屠八妹一下就怔住了。继而搂着她就要哭,爱民笑着提醒,明天是春芳的好日子,可不兴哭她才极力忍住。 因赶上国庆三天假期,在京读书和在外打工的老六夫妇也赶了回来。吃过晚饭,大家挤在屠八妹房里叙旧聊着年少时的过往,一派热闹喜庆;毛小竹和小星星在两间屋子里追逐打闹,笑着叫着,玩得比过年还开心。 一屋子的人,独老五坐在角落里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