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的来意我已知晓,也明确拒绝过,所以你可以走了,明天就和大皇兄说你治不了,赶紧走吧。” “即使如此,我也要等殿下康复之后再离开。千金之赏,我亦想得。”夏流说着不要脸的话,脸上的表情却一派淡然。 “随你。即使你要留下来,我会找人时刻盯着你,就算你如厕,外面也有人等着你。别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我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我拔出上回谢临徽送的匕首,露出一个yīn森森的笑。 夏流竟笑出声来,大约是见我生气,又改口道: “殿下,臣惶恐。” 我走过去,拿匕首尖挑起他的下巴。 他仍然很淡定,仿佛这柄利刃是假的。 “惶恐就惶恐,你笑什么?” “殿下,臣从小就有个毛病,越害怕,越笑得大声。有时候吓得尿裤子了,脸上还在笑。” 他眼里溢满笑意,认真且温柔。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我稍稍出神,不小心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只沁出些许血珠,伤得不重。 他这才一惊,意识到我真的能要他的命,笑容稍稍消减,狭长的眉毛浓淡相宜,微微下撇,显出几分无奈来。 “退下吧,无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顿觉无趣,擦掉匕首上的血,让他离开。 第57章 前缘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为了赏金, 我也要治好殿下。” “不知为殿下更改脉象的人是谁?可能时刻跟在殿下身边?我亦会更改脉象,殿下不妨把我留在身边,留以备用, 省的多费人手。” 夏流表情不多, 只从眉眼间泄露出些许情绪, 大约平时是个严肃的人, 说这话时极有说服力,真有些神医样子。 “你知道宫中的规矩吗?”我问他。 “我可以学。”他十分淡然。 “留在后宫里的男子, 除了皇帝, 都是公公,这也要学?”我揪住他惊愕的脸, 捏了一把。 总一副胜劵在握、从容不迫的样子, 我不喜欢。 松手, 低头一看, 指尖沾着些许细小的粉末。 戴□□的人,表情断然不会如此生动。他脸上果然做了伪装。 如果他真是兄长的人,我也不好动杀手。 但位高权重的人,行事习惯与死士是不一样的。 夏流不像是小富之家能养出来的人。坐在那儿, 脊背笔直, 一举一动像被认真丈量过,自有一种优雅从容的气度。 他倒因我这一捏, 整张脸都红了, 耳朵尖也是红的,看起来十分不自在。 “你待旁人也是这样?”他又镇定下来, 似控诉,似疑惑,也许还有些酸意。 我确信没有见过这个人, 不知他莫名的情绪生自何处,但也不介意说几句玩笑话。 “自然不是待每个人都是如此。我只喜欢美人,以后招十个百个美人长伴身侧,不知是什么神仙日子。” 这话说的轻挑又大胆。想想也挺不错,若我无心政事,已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且不惧旁人口舌,养些男宠,摸猫逗狗,不知多快活。 大皇兄还欠我一百个男宠。 他脸色一变,清醒不少,用愤怒且苛责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说,果然没错,你就是这等贪图美色、本性放dàng的人! 这人倒真古怪,一副被我无情背弃过的样子。 “其实……其实我相貌也不差。”他声音放低,垂眸,睫毛黝黑而纤长,在月光下有些惑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都显出几分奇异的韵味。 “公主就没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抬头问。 许是他此刻神情太认真,我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当然想过。我本有婚约,与他两情相悦,可惜命中相克,婚约已经解除了。” “两情相悦……真是极好。”他低笑两声,复而问道: “命中相克,公主也信命?” “当然不信。不过是不合适罢了。我不喜欢有人骗我,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我与王琅之间,有天堑无法跨过。 我永远不会忘记德妃对我的好,那样温柔。她说,十一生母早逝,与我有母女之缘,以后就记在我名下,做我的亲女儿可好? 我答应了。 就叫她母妃。叫了好些日子。 她见我惧怕前往他国和亲,又为我与王琅定下婚约。将我与王琅的手jiāo握在一起。 我真正知道这一切背后的意义时,再看到王琅时,就会想起德妃的话: 你与二郎真是天作之合,以后嫁入王家,他必会好生待你。 这句话仿佛是个诅咒。 我心里总想,不能叫它实现。就成了如今这样。 他即使心中有我,又如何面对他母亲的死?还有他死去的姑姑、兄长,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