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司乐岿然不动,继续埋头吃自己盘子里的饭菜:“我还没吃完。” 林漓差点儿破口大骂:“能不能学学谢沉的速度?!” “不能,”杨司乐掷地有声道,“我吃得比他多。” 林漓懒得管他比谢沉吃得多还是少:“你接着吃,我走了。” “林漓!”杨司乐捏紧筷子叫住她。 林漓回身:“又gān嘛,队长。” 杨司乐说得真诚:“我是你隶属的乐队的队长,退一万步讲,好歹也是你的校友。” “你呢,你是法律认证的受害者。” 他抬头看向林漓,故意提高了音量。 “我和你做错了什么,连顿饭都不能一起坐下来慢慢吃?” 林漓睫毛一振,拧紧了眉头。 顺便把周围暗中吃瓜的几桌挨个瞪回去。 ——奇观,第一次有人说她是“受害者”,第一次有人不轻信流言,而是直接来询问她。她久违地感到了“尊重”的分量。 但她笑不出来,妈的,心暖了又凉:这么好一学弟,别是喜欢上我这个垃圾了吧? 杨司乐看不穿“有故事的女同学”的心理活动,即使饭菜都凉了,他也要硬拉着她坐下,用从音像店老板那儿学来的招数接着和她摆龙门阵。 “我们是玩乐队的,对吧。” “嗯。” “迟早有一天要原创吧?” “……嗯?” 杨司乐把筷子一拍,不放过任何能怂恿学姐的机会,热情洋溢地说:“所以!遇到人渣,写歌骂他!” 林漓:“……啊?” 杨司乐兴奋了起来,充满gān劲,按亮手机就准备通知谢沉暑假一起gān活儿。 再度坐下的林漓见他突然跟打了jī血似地神采奕奕,不禁感叹丛生。 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年轻人,不会被任何形式的忧郁控制,总能轻易地迎接快乐、拥抱瞬间。佩服佩服。 就是谢沉……唉,苦命孩子。 洗漱完备,正在chuáng下换睡衣准备眯个觉的谢沉莫名打了个喷嚏。 室友一:“学神热伤风啦?” 室友二:“你懂个屁,只打一个喷嚏说明是有人在想他。” 室友三:“那不用说了,肯定是首席在想他。” 话毕,他扔开耳机,一头扑进室友二怀里,掐着嗓子抑扬顿挫地喊:“沉沉!人家要汗你一起考第一,一起领奖金,一起用奖金去爱琴海看海,反正,就是要一直一直汗你在一起了啦!” 室友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语气却甜蜜且烦恼:“吼,所以现在是怎样?我有说过要跟你在一起吗?你这个……” 室友一吐了:“呕。” 在他们打情骂俏的同时,已经躺上chuáng盖好小被子的谢沉回复完杨司乐的消息,心情颇好地宣布:“期末展演我和杨司乐一起。睡了,午安。” 室友二一愣,随即立刻推开室友三,挤进室友一的胸口:“司~乐~人家要汗你一起了啦,才不要那个施年~” 自从谢沉知道自己之于施年,正如一个更优美的倒影之于事物本身后,便不再在意这类玩笑和揶揄了。 他检查好闹铃,关上手机,翻了个身用被子盖好后背和肚子,缓缓睡了过去。 正独自躲在杨司乐练过笛子的那个小树林里背第十二遍乐理书的施年也打了个喷嚏—— 操,绝对是杨司乐又在骂我有病。 算了,不和他计较。施年揉揉鼻子,低头看回书页。 额,刚刚背到哪儿了来着? ……妈的,杨司乐还是得给我滚啊! 第14章 第四乐章的求救信号 期末周,五天全排满,前两天考语数外和其他文化课,后三天是西洋楼民乐楼以及声乐、舞蹈、播音等专业所在的百川楼各自的专业考试。 施年练了足足一个月,各科均正常发挥,不出所料地拿下了西洋乐系的总分第六,弦乐演奏专业的年级第一。 和上学期一样,他听从班主任的“推荐”,报了期末作品展演。 本来不用额外准备什么,反正曲子就是用来期末考核的那首,只相隔两天,不大可能忘得一gān二净。但他从同桌张晴好那儿听说了一件事——谢沉今年不会上场,将由杨司乐来chuī他写的曲子。 这就让施年不大舒服了。 钢琴实力贼他妈牛bī的作曲系第一不上场,让民乐系chuī奏班的业余鼓手上场,实在有点东西。 更何况他们报的奖项都是“最佳独奏”,施年不敢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哪怕考完试也还得接着练。 周六社团活动得结课,周日高二展演,第三天才轮到高一展演。 比赛前的最后几小时,杨司乐越来越明白,为什么只有大佬敢报这种比赛了。 这和带乐队去广场上chuī拉弹唱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广场上的观众九成九是陌生人、门外汉,演出者只要不收费不扰民,心理负担是很小的,抛开害羞基本等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