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已经匆匆起身离开了,剩下的无一不是狼吞虎咽,偶尔有搞不清状况的人低声嘀咕:“怎么回事啊,这是?” 立刻有人轻轻回复,“这你都不认识,矿霸王三儿啊!专门替人收账的,这白大爷不知道又哪里惹着他了,唉!” 那边,白大爷跟王三儿一伙似乎怎么谈也谈不拢,王三儿的人脚一抬,就把粥锅给蹬翻了,几屉白花花的包子也受了牵累,一并从车架子上倒下来,滚了一地。2023txt.com 白大爷心疼不已,扑过去拣包子,白大娘含着泪拿了一口锅跟在他后面,没拣几个,锅子又被踹翻了,王三儿恕不可遏,“嘿!我说你这老头儿,骨头还挺硬!让你走不走,你拣了包子想给谁吃啊。你!” 他的那两名随从晃荡了进来,骂骂咧咧地驱赶已经为数不我的食客,“别吃啦,都散了吧,散了!” 没几秒,简陋的铺子里已经清理得一干二净——除了角落里的海棠跟罗俊。 海棠本来以为罗俊也会拉着自己走,没想到他一声不吭,自顾自慢条斯理地掰着馒头吃,好像压根没听见吆喝似的。海棠见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心也定了下来,竟然还隐隐感到几分高兴。 这扎眼的两个人立刻引起了“踢馆人”的注意,虎虎有声地朝他们走了过来,“哟嗬,你们没长耳朵是吧!” 罗俊头都没抬,倒是海棠,强压着厌恶仰起脸来,狠狠白了他们一眼,没想到对面那家伙一看清她的脸,眼睛立刻就变得色迷迷起来。 “这妞儿长得不错啊,够水灵!”他咧着嘴捅捅同伴,笑容猥琐。 “要不让三哥来看看,他一准喜欢。”另一个笑嘻嘻地接茬,完全无视罗俊的存在。 那家伙扭过脸去,直着噪子就朝外面扯,“哎!三哥,进来——啊!”话还没说完整,双脚就被什么东西一勾,肥胖的身子一下子失重,头重脚轻地“吧唧”摔在了地上。 没等他把气喘匀,罗俊已经眼疾手快地抬起脚,把他的脑袋牢牢踩在地上。任他手脚乱抓也无济于事,粗重的呼吸裹着尘土呛得他破口大骂,“操你妈!什么人敢打老子!狗子,快叫三哥进来啊。” 这突然的袭击发生得太快,以至于那家伙已经躺在罗俊脚下喘气了,狗子还一副懵懵然的神色,此时听到同伴的爆吼,才恍然回过神来,没顾上喊王三儿,直接抢圆了拳头就朝罗俊的面门挥去! 海棠在一旁看得真切,唯恐罗俊吃亏,真心抄起桌子上的粥就向狗子身上泼去,仓惶间还失了准头,有一小半泼到罗俊衣服上了! “呀!”她既懊且恼地叫起来! 罗俊又好气又好笑地紧睨了她一眼,“你坐着吧。” 他的眼睛都没怎么看狗子,手一扬,挡住了他来势汹汹的那拳,顺势反手勒住了他伸来的臂,用力一转,再一送,就把狗子给甩了出去! 可怜的狗子胳膊在瞬间脱臼不说,还在桌角上把鼻子给撞破了,血滴滴答答地淌了一脸,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在面庞上掳了一下,全是血,眼睛顿时就红了!嗷的一噪子,再度扑过来! 门外正兴兴头头整白大爷夫妇的王三儿听到里面的动静,纳闷地扭头看过来,但见罗俊象踩一只蟑螂那样轻松地钳制着他那一贯彪悍的手下,而他另一得力助手狗子,饿虎扑食的姿势尚未完全舒展开来,就被罗俊猛然揣起的脚给再度送了出去。躺在地上的“蟑螂”想乘机爬起来,却根本没逮着机会,那只踩住他的脚在他脑袋刚抬起来的时候又压了上来,面部肌肤与粗糙的地面再度亲密接触,实在是苦不堪言。 王三儿远远地看在眼里,心中不觉一凛,罗俊的身手和架势,一看就是练过的,他朝这边走过来的同时,格外仔细地打量起罗俊:四方脸:俊朗的五官,身材欣长匀称,行动之间,那副流畅的身手一览无余。此外,王三儿还格外注意到他额庭饱满,星目微睁,一看即是内敛沉静之人,但偶尔目光转瞬,就会有犀利的光芒从眸中倾泻而出,摄人心魄。 走到罗俊面前,王三儿已经意识到今天是真的碰上刺儿了,他没有象莽夫那样扑上去厮杀,他迅速盘算了一番,自己带的人不多,以往三个人就可以搞定的事,他现在没有把握,眼下两个已经被罗俊轻松撂倒了,他如果再象莽夫一样扑上去厮杀,无非是跟地上那两个同样的下场,看罗俊悠闲的神色,多自己一个不多。 做了两遍深呼吸后,王三儿决定忍下这一口气,做霸头不光是有胆儿和蛮力就成。 “朋友,有什么话坐下来咱好好说。”王三儿心平气和的口吻反象是他遭人劫持,占了理儿。 罗俊冷笑:“你们象好好说话的样子么?” 王三儿咧嘴干笑,“我们跟白老……汉之间的事儿,你未必清楚。” 罗俊眉一挑,“你们的事我没兴趣,也不想管,我只想清清静静在白大爷这儿喝碗粥,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这样说着,罗俊的双眸如锐利的刀片那样割向王三儿,不知为何,在这块地方称王称霸了两年的王三儿竟然浑身打了个哆嗦。 面前的这个人,目光阴冷,冰得没有一点温度,仿佛他眼里看着的不是王三儿这个人,而仅仅是一具随时可以变成尸体的躯壳。 王三儿直觉,唯有嗜过血的人,才有可能具备如此寒冰似的眼神! 他心里纳闷,以前怎么就没注意过岩中镇上居然来了这号人物! “呵呵!瞧你这话说的。”王三儿打着哈哈,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两个无法动弹,眼巴巴等着他出头的手下,“要不这样,你把他们放了,我们走!下午我们再来找白老汉谈……生意!如何?” 罗俊盯着他,似在用眼神与他较量,王三儿虽然内心有些怵他,面上也不愿露怯。一味含着笑,摆出容忍大度的姿势来。 罗俊面无表情地审度了他许久,终于吐出一个字,“好!” 他的目光还凝在王三儿脸上,脚却已抬起,松开了困兽一般的“蟑螂”。 王三儿也利索,二话不说,带着手下就走,“蟑螂”明显不爽,被罗俊踩了半天脑袋,脸肿得像个猪头,心有不甘, “三哥,这就算——” 王三儿眼一横,低喝道:“啰嗦什么,走!” 走出去老远了,王三儿忍不住又回过头来,朝着罗俊觑了两眼,目含深意。 白大娘与白老汉浑身沾满了尘灰,正蹲在破坏得一踏糊涂的车架前抹泪,赖以为生的吃饭家伙已被砸得稀烂。 海棠跑过去把他们扶进来,“大爷,别着急,,凡事总有办法。” 白大爷摇头哀叹,“有什么办法呀!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儿,我们混 口饭吃不容易,原先指望交点儿地租大家能放咱们过去,哪成想,生意一好起来,反倒坏事。龙先生。”他抬起头来看着罗俊,关切地叮嘱:“你们也快走吧,王三儿不好惹,在这片势力大着呢!你今天把他得罪了,肯定会回来寻仇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罗俊阴着脸,点了点头,“我明白。” 王三儿的隐而不发以及临走前那带着警戒的眼神已经让他感觉不妙,“海棠,我们立刻得走。” 海棠见他面色凝重,也不敢多语,只能任由他牵着手往旅店走,一边又担心地问,“那白大爷他们怎么办?咱们不管了吗?” “管不了。”罗俊低沉地回答。 回到房里,罗俊火速换了身衣服,又将随身物品收拾好,就准备跟海棠一起离开,没想到她怏怏不乐地站在窗前不搭理他。 罗俊放下行李包,把她揽进怀里,耐心地解释,“王三儿肯定会带着人再来,我不想跟他们起冲突,否则咱们的行踪早晚得暴露,所以得赶紧走。” 他当然清楚海棠生气是因为什么,她可以拥有一份少女独有的狭义情怀,可是罗俊不行,他首先想到的是自保。 在这个世上,人必须也只能先保住自己才有可能顾及别人,这是他一贯的为人逻辑。 “我发现你有时候很冷血。”海棠折返身,眼里有幽冷的气息,“新仇旧恨”都蕴含其中。 罗俊没有为自己辩白,现在不是辩论孰是孰非的时候,他在她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说:“我们走吧。” 经过白大爷铺子时,看见那老两口也在收拾东西,背影苍凉。 罗俊走到白大爷跟前,递给他一沓钞票,“大爷,别收拾了,拿着这个,赶紧离开这儿,找个安全的地方住吧。” 白大爷吃惊地望了眼那厚实的一叠钱,足够他老两口下半辈子的开销了,他用力挡开,坚决地说:“不行,龙先生,这钱我们不能要。” 海棠也颇意外,心头那郁结的冰块顿时融化了大半,感激地瞟了罗俊一眼,走上去劝白大爷:“您还是收下吧,那些东西也都别要了,您跟大娘得马上走,这里终非久留之地啊!” 白大爷哪里肯依,还在竭力推迟,“可这,我们真的不能要啊!” 白大娘默不作声地站在白大爷身后,盯着那沓子钱,眼神闪烁。 海棠急得跺起脚来,“难道您还想受王三儿欺负不成!” “我们得走了。”罗俊没时间跟他们磨蹭,不由分说把钱塞到白大爷手里,“您收好,保重。” 他转身拉着海棠就大踏步地走开去。 白大爷还待追上去,被白大娘一把拽住了,他看看钱,又看看白大娘那张苍老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了。 “龙先生好人哪!”老两口朝着罗俊他们离去的方向感激地喃喃低语。 9.2 再一次颠簸在仿佛永无止尽的路上,海棠偎依在罗俊怀里,一动也不想动,眼睁睁地看着天一点点地灰暗下来。 她没有问罗俊,他们下一站的落脚点在哪儿,于她而言,哪里都一样——一样的陌生,一样的冷漠,所幸她身边还有罗俊,他是她现在唯一的倚靠了。 昏昏欲睡之际,她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罗俊的一声轻唤,“海棠。” 海棠困得睁不开眼睛,用极低的声音答应一下,也不知道罗俊有没有听见,或许,他也根本没期待她回应,继续轻声低喃:“对不起。” 海棠被睡意侵袭的脑子怎么也无法正常运转,她很想问问罗俊,他的这句“对不起”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太累了,罗俊轻柔的抚摩着她的头发与后背,恍如弹奏催眠曲一般,令她动弹不得,在绵延的困倦中越陷越深。 在最后一丝清醒彻底吞噬之前,海棠听见罗俊在自己耳边缓慢地诉说,“我会给你一个安定的生活……海棠,我一定会……” 朦胧中,海棠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罗俊的手掌包裹了起来,他握得很用力,然而,不知为何,他的掌心毫无温度,凉凉的。 海棠是被罗俊唤醒的,睁开惺松的睡眼,才发现火车正在徐徐进站。 天已大亮,是个晴朗的好日子,阳光乍入眼帘,晃得她一时心神恍惚。 下车,出站,满止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大小不一的广告牌。 “到a市了,”罗俊提着行李在她身后,“我们先找地方住下来。” a市是南部的一个中型港口城市,临海,人口众多,商业繁华,罗俊带着海棠在西城区找了间平常的旅馆暂时歇下,这一路奔波又耗费了海棠不少的精力和体力,肩部的枪伤又隐隐作痛起来,她脸上的潮红令罗俊担心。 “很累?”言语间他的手已经探向海棠的额头,幸而未发烧。 “嗯。”一夜没睡好,她精神不济,乏累缠身。 “那你躺着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买点吃的。” 临走前,罗俊又给她烧好了一壶水,倒了一杯放在她床边的柜子上,“记得多喝点水,我很快就回来。” 房间里随即空寂无声。 海棠很倦,一时又睡不着,房间里很昏暗,罗俊走前体贴地把窗帘也拉上了,此时,她侧脸望着从窗帘缝隙里灌入的丝丝缕缕的光线,蓦地感觉自己像只老鼠。 这个念头让她心生酸楚,的确,她已经像老鼠一样生活了数月,而前方,等待她的是更多不可知的岁月,看不见曙光,无法预测的未来。 她不安地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带着清洗剂味道的枕头,勒令自己不再去思考这些于事无补的问题,跟着罗俊,冷眼旁观他敏锐而冷静的处事方式,她渐渐也学会了现实。不再做无谓的纠结抗争,白白消耗精力,徒劳的痛苦,那实在太累了。 无梦的一眠,深沉黑甜,海棠已经许久没有体味过如此畅快的睡眠了,醒来时,触目所见是一个陌生且昏暗的环境,脑子里有一瞬的迟滞,很快,记忆复苏,所有的弦再度尽职地绷起,她猛然间坐起来,“罗俊!” “我在。”罗俊的身影很快进入她的视野,她稍稍心安了些,为自己刹那间的软弱感到赫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俊傍着她坐下,揉了揉她蓬乱的发,爱怜地答,“你睡得很香,我就没有叫你。” 海棠起身,拉开窗帘,原来已近黄昏。 “呀!我睡了这么久。”她讶然。 罗俊一笑,走到她身旁,“饿吗?我买了烧鹅和面食,不过已经凉了,或者,你想出去吃?” “不用了!”海棠摇头,她确实觉得饿了,懒得走动。 桌子上的食物虽然已经没有熟意,却仍能勾起海棠的胃口,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罗俊的唇角情不自禁扬起。 “你怎么不吃?”海棠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抹了抹油汪汪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