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太子眸光微动,抬眼看向郗真。郗真冷冷地看向他,“况且,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意被比较,有谁将你拿来比较了?难道不是你自己非要计较,无事生非,无理取闹!” “话说得好听,当年,你可不是这样做的。” 郗真气极,拍案而起,“现在跟我算旧账了?当年我是对你不起,可你就没有骗我?当年的谢离,现在的重明太子,是一个人吗?我问问你,是同一个人吗?” 郗真话音落下,忽觉一阵耳鸣,眼前竟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气死我了,”郗真喃喃道,“都要给我气晕过去了。” 耳朵忽然有什么东西,郗真伸手摸了一把,拿到眼前一看,却是粘稠的温热的鲜血。 周围一切的声音都变得不真切了,血腥气忽然在口中弥漫起来,郗真“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倒下去了,眼睛被血雾笼罩。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朝他奔来的谢离。 “谢离......”他死死抓着谢离的手臂,眼前彻底昏暗下去了。 窗外下着小雪,屋里点着蜡烛,谢离倚在窗边翻书,跳跃的灯火映照在他的侧脸上。 郗真挤进他怀里,怀抱着零食,就着他的手看书。他看的是本游记,说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我回家的时候,就是乘船,顺流而下,一日千里。”郗真道:“两岸就是有猿猴叫,叫的人怪烦的。” 郗真喂了块果脯给谢离,道:“我的零食快吃完了,你下山去给我买吧。” 谢离往他的油纸袋里看了眼,果脯还有,肉条吃完了。 谢离捏着郗真的下巴,有些稀罕,“肉条那么硬,你吃着不牙疼吗?” “我就喜欢吃,”郗真拍开他的手,“我拿来磨牙不行吗?” 谢离低低地笑了,手指在郗真的唇上捻了捻,道:“怪不得那么伶牙俐齿。” 郗真哼了一声,一口咬在谢离手腕上,谢离也不躲,只笑着看他。 郗真也笑了,他刚想说话,不知怎么,腹中忽然传来一股剧痛,痛的他几乎颤抖。 “谢离,你是不是有毒啊。”郗真眉头紧皱,“怎么我咬了你一口,就这么疼啊。” 不过片刻,郗真就疼的说不出话,蜷缩着身子打滚。 “谢离,我好疼啊,谢离......” 东宫之中,郗真躺在chuáng上,疼的手脚痉挛,满头大汗。 他的意识并不清楚,口中含糊着叫着谁的名字。黑压压的头发散乱的贴在脸颊边,被汗湿成一缕一缕的。 谢离就坐在chuáng边,他将郗真抱在怀里,禁锢着他的手脚不让他乱动,低声道:“就快好了,真儿,就快不疼了。” 东宫的 侍女太监来来往往,脚步匆忙。太医们跪了一地,商量了半天也拿不出对策。谁都知道郗真这是中毒了,谁都拿不出解毒的法子,甚至止痛的法子也不见起效。 郗真疼的颤抖,眼泪从紧闭着的双眼中沁出来。谢离亲了亲他的额头,“别怕,真儿,别怕。” “哗啦”一声,一个花瓶被毫不留情地砸到了地上,重明太子看着殿中众人,眉眼戾气横生,“扶桂呢!他人呢!” 太医们跪伏在地,噤若寒蝉。难以想象,素来懒散随性的太子殿下也有这样的时候。 “来了,来了!”扶桂背着药箱匆忙赶来,只稍加查看就拿出一瓶药丸,“用热水化开,给他灌下去,多化一些。” 谢离抱着郗真,将一碗一碗的汤药给他灌下去。不过几息,郗真就全吐了出来,秽物里夹杂着污血,十分可恐。 “继续灌。”扶桂一边施针一边叫人继续给郗真灌药。随着他一次次将药吐出来,秽物中的污血也越来越少。 扶桂为他施了针,又喂了两粒药丸,不多时郗真便不喊疼了,惨白着一张脸,沉沉睡去。 扶桂长出一口气,看向谢离,道:“这是一种罕见的奇毒,名叫哀红豆。此毒无色无味,入水即化,中毒者七窍流血,痛苦不堪。只消两个时辰便能毒入心肺,神仙难救了。” 谢离低下头,抚了抚郗真凌乱的头发。他动作虽温柔,但面沉如水,如山雨欲来,便是不说话,也有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在这样的谢离面前,连扶桂也不敢多说一句。 昭阳殿中,贵妃正坐在榻边在修建花枝。屏风之后,荆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贵妃看见了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她抬手命侍女下去,道:“你怎么来了?” 荆苍深深地看了贵妃一眼,“郗真在东宫被人下了毒,如今生死未知。” 贵妃皱眉,“他在东宫中了毒?东宫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别装了,”荆苍毫不留情道:“难道不是你下的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