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真抿了抿嘴,道:“自然不会。” 他拱手,向重明太子行跪拜大礼。他态度很尊敬,没有任何被怠慢的不满,也没有恃才傲物之意。 几乎都不像他了。 “不必多礼。”屏风后传来一道低沉优雅的声音,“郗公子是孤的贵客,倒不必在孤面前,行此大礼。” 郗真顿了顿,顺着他的话只拱了拱手,道:“多谢殿下。” 重明太子道:“请入座吧。” 郗真撩起衣袍,端正地跪坐在几案前。他能感觉道,重明太子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但是郗真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之前送来的东西派上了用场,孤还没有谢谢你。” 郗真道:“能对殿下有所助益就好。” “哦?”重明太子问道:“你就不想要些赏赐?” 郗真笑了,“太子殿下今日肯见我,不就是赏赐了吗?” 重明太子反问,“孤见你一面,就是赏赐了?” 郗真想了想,道:“若是能亲眼看见殿下仪容,就更好了。” 重明太子轻笑一声,不辨情绪,“孤竟不知,孤对你来说,如此重要。” 郗真眉头微皱,这话说着倒不像夸奖。 他斟酌片刻,道:“太子殿下乃国之基石,自然重要。” 重明太子的目光几乎瞬间就沉了下来,他紧盯着屏风后的人,忽然道:“听说你们九嶷山选拔嫡传弟子,都是刀山火海里闯出来的,为了争花令,同门师兄弟亦可互相残杀。郗公子,你是怎么成为嫡传弟子的,你杀过你的同门吗?” 郗真倏地抬眼看向他,眼中惊疑不定。 难道真的被宣云怀说中了,重明太子和谢离有jiāo情?这些日子晾着自己,眼下又问这样的话,都是因为谢离? 郗真神色复杂,谢离啊谢离,怎么我离了九嶷山还是逃不开你,怎么你死了都能给我使绊子。 重明太子看向骤然沉默的郗真,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他将手中的书撂开,道:“孤累了,你先......” “杀过。”郗真忽然道。 重明太子看向郗真,郗真面色沉静。他大概还没有修炼出喜怒不行于色的本领,每每心神激dàng,便敛眉垂眸,掩去眸中情绪。 “那,”重明太子问道:“你后悔吗?” 郗真jiāo叠着双手,紧紧捏着手上的戒指,“不后悔。” 重明太子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坐直身子,目光钉子一般扎人。 “孤才发现,郗公子生的如此貌美。”重明太子忽然出声。 郗真愣了愣,不明所以。 “孤知道你的来意,你若想留在东宫,也不是不行。”重明太子冷冷地看着郗真,“孤身边不缺谋士,倒是缺个伺候枕席的人,郗公子意下如何?” 郗真像是才反应过来重明太子话里的意思,他面色沉下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开口,只是冷笑两声,起身道:“告辞!” 郗真大步离开了东宫,汤致从外头跑进来,道:“怎么了?郗公子怎么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重明太子抿了一口茶,道:“等着他一会儿掀桌子吗?” 郗真沉着脸从东宫回来,一连几天的心情都很差。有天傍晚,他回到房间,屋子刚好有个打扫屋子的小侍女在点灯,郗真一见,面色当即沉下来,道:“我屋子不许人进。” 郗山见了,便训斥道:“还不快出去!” 小侍女忙不迭地出去了,郗山看向郗真,解释道:“这是院子门原有的小丫鬟,跟宅子一块都是陛下赏赐下来的,倒不好随意打发了。” “知道了。”郗真不耐烦地摆摆手,叫人都下去了。 屋中清淡的熏香萦绕在郗真鼻尖,他走到水盆边洗了手和脸,随后脱下外袍,上chuáng歇息。 夜色渐深,郗真却睡得并不安稳,他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的折腾着,睁开眼却见chuáng边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是谢离,他就坐在chuáng边,看着郗真。他像是没想到郗真会睁开眼,身形一下子就紧绷起来。 “你又来了。”郗真道,他似乎对于谢离的出现并不惊讶,还扯了扯枕头,更加专注地看着谢离。 谢离微愣,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郗真看着他,轻叹一声,道:“谢离啊谢离,你怎么就yīn魂不散呢。” 他歪着身子看谢离,墨发都散在枕上,“我前两日见重明太子,他知道是我害死了你,为了给你出气,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刻薄的厉害。” 说着,郗真嗤笑一声,“就这样的,还当太子呢,也不怕亡国。” 谢离挑眉,看着郗真,仍然没有说话。 不过也没关系,郗真梦中的谢离本来就是不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