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铁门落下,发出冰冷的撞击声,杂乱的脚步声离去,再无动静。 元煜仍立在铁栏前,许久,一动不动。 元煜……”脑海中似乎传来那个人慈爱的音容,他的手紧紧握在铁条上,心如同沉入深潭的大石,暗黑无影。 ***** 初华不敢久等,眼见着天黑,就立刻换了装。 这次行动有些早,她使了个小小的yīn谋,在暮珠和内侍们的汤里下了点药,让他们犯困不断,各自睡去了。 朔北王的牢狱,她白日里已经打听了清楚,要找到也并不难。她跟着一队换班的士兵,没多久就到了大牢。 初华躲在树丛里偷偷看着,守卫比齐王的宫殿多多了,不禁有些犯愁。牢狱有围墙,就算在围墙外,每隔几步也设有岗哨。初华看着一处火堆,忽而有了想法。 祖父一生钻研幻术,酷爱试验各种幻药方子,无心栽柳,也弄出了许多与幻术无关,却妙用无穷的玩意。 比如……初华从小囊里掏出一枚红色的小丸,看了看,又观察了一下风向,正好。 太阳落山以后,夜风还是有些冷。守在墙外的军士走动着,趁着将官不在,偶尔闲聊。 你说,朔北王关进去,还能出来么?”一个年轻的禁军士兵问道。 我看不能。”被问的人一脸深沉,摇摇头,低声道,陛下跟朔北王,那是势同水火。依我看,别说放出来,能不能让他活过今夜都难说。” 军士瞪起眼睛:真的?可……可他是朔北王啊!他们是两兄弟啊!” 年长者嘿嘿”地笑:两兄弟?皇家里头,两兄弟才要命。” 军士还想再说,突然,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他皱皱眉,什么味……”话没说完,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一时间,咳嗽声此起彼伏,围墙边的军士呛得弯腰流泪。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偷偷蹿上了墙头。过了会,那味道消失了,军士们擦着眼泪,面面相觑。 那气味是贼么回事?” 不知道……” 咄咄怪事……” ***** 元煜坐在糙铺上,无所事事。头顶那小dòng,早已经没有了光,火把静静地燃烧。这牢狱的防备可谓坚实,石室只有一扇小门,通往外面,有一条甬道,被重重的铁栏隔着,狱卒偶尔过来查看,身影绰绰。 他在心里估计着时辰,应该快了,只要徐衡赶到……突然,一些莫名的声音传入耳中,好像有什么人倒在了地上。 元煜警觉,朝铁栏外看去。 火光仍然似静止一般,什么也没有。只听得些细碎的金属声,像有人在一层一层地打开铁栏。 徐衡?元煜狐疑,不太像,那是……? 过了会,一个黑影在外面闪过,甬道里的最后一扇铁栏被打开。元煜几乎摒住呼吸,未几,只见那铁栏被推开,一张小巧的脸探进来。 元煜愣住。 你真的在这里。”初华看到他,如释重负,轻快地走进来,拿出狱卒身上的搜来的一大串钥匙给他开镣铐。 你来此做什么?”元煜皱起眉。 当然是救你啊。”初华忙凑着火光试钥匙。 这根不对,这根……”一边试,嘴里一边嘟哝着,我把你救出去,罪名也就落实了吧。” 元煜无语。 一报还一报。”他瞥瞥初华,你就这么感激我?” 我不喜欢欠人情。”初华满不在乎道。 元煜看着她,那张故作轻松的脸上,额角冒着汗,鬓边贴着一缕汗湿的散发。再看她的眼睛,长睫羽翼一般微动,紧张而专注。 心似乎被什么微微拂过。 这时,只听咔哒”一声脆响,铜锁被打开。初华眉头一展,正要将镣铐除下,外面忽而传来脚步声和人声,……怎么回事!” 莫非……有人来了?!” 二人皆是一惊。 快把链子锁回去,”元煜急道,抬抬下巴,到那角落的禾糙堆躲起来。” 初华道:不怕,我有……” 快去!” 初华无奈,只得跑过去,躲在糙堆的yīn影里。 元煜确认她藏好了,忙移步站在石室中间,用身体挡住那糙堆。 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未几,一群人走进了石室。初华偷偷瞥过去,当前者,她今日在殿上见过,正是那个指朔北王是刺客的廷尉。再看向他身后的几个军士,有人拿着刀,有人提着硕大的食盒,还有人捧着酒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