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abcwxw.com 一阵环佩叮当,一身艳衣浓妆的朱杏茹远远走来。朱杏茹见亭子里的人都望着她,不觉放慢了脚步,忸怩起来。 刚好这时,荣春娘走进园子,见走在前面的朱杏茹忸怩作态,不免心里来气。荣春娘快走几步,狠狠撞了一下朱杏茹的肩膀,直冲过去。 朱杏茹冷不提防,被撞得龇牙咧嘴,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开口就骂,“是哪个不长眼--”待朱杏茹看清了是荣春娘时,把骂人的话咽了下去。朱杏茹是知道的,今晚这场戏就是做给荣春娘和武夫人看的,怎么都得忍!反正明儿一早,荣春娘就走了…… 朱杏茹换上一副笑脸,终于扭进了八宝凉亭。只是朱杏茹那笑比哭还难看,坐在亭子里的人都看在眼里,掩嘴偷笑。 荣娇娘和荣丽娘也前后脚到了,程夫人扶着老太太也来了……这一场程夫人精心安排的赏月,算是给足了荣春娘的面子! 夜深露重,大家散去。骆嫣扶着江夫人往沐熙园去,江夫人脚步踉跄。晚上老太太劝江夫人饮了几怀酒,这下酒劲上来,江夫人有了几分醉意。 走到沐熙园院门口,江夫人扶住门框站住不动。抬眼瞧着门上的横匾,痴痴笑了起来。骆嫣也抬头望去,深色木纹的横匾上,镌刻着沐熙园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江夫人笑得眼里有了泪,喃喃道:“这匾好看吗?是老爷写的!那会我们刚成亲,这院子也才建好……”江夫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子越来越软颓在地上。 骆嫣扶不住江夫人了,朝院里喊了一声,祝嬷嬷和宝蝶奔了出来,把江夫人送回到屋里。 骆嫣回到屋中,却再也难以平静。江夫人和荣永禧的心结怎么才能解开呢?他们之间到底横亘着什么? 第一零八章倒霉 晨光照进窗棂,骆嫣睁开眼睛,荣玘在她身侧睡得正香。荣玘挺直俊美的鼻梁抵在骆嫣眼前,脸上在晨光中拢了一层柔纱,让人有想去抚摸的冲动……“相公!”骆嫣轻唤一声。 荣玘睁开眼睛,笑容漫开,伸手揽住骆嫣的肩头,“娘子,早!” 骆嫣心头一热,脸上浮起红云。她往荣玘胸前靠了靠,“相公该起了,今儿早上要去拜访……”骆嫣呢喃着,她能听到荣玘怦动有力的心跳。 “嘘!”荣玘让骆嫣不要说话,两人静静地拥在一起,听窗外早起小鸟啾啾鸣叫。骆嫣觉得脸上越来越火辣,这一刻,她恍然觉得一股热流正在她心里涌动,不断向全身漫延……她俯耳倾听着荣玘的心跳,依然那么沉稳、怦动有力…… 玖儿和宝蝶进来的时候,骆嫣正帮荣玘系腰上的束带,今日出门会客,骆嫣格外紧张。 玖儿见骆嫣脸颊红红的,关切地问骆嫣是不是病了。玖儿伸手去摸骆嫣的额头,骆嫣笑着躲开,“坏丫头,好好的咒我病了不成!” 玖儿狐疑地望着骆嫣。宝蝶见此情景,笑道,“玖儿是个坏丫头!”玖儿想要争辩,宝蝶点了点玖儿的额头,“只怕明年咱们沐熙园要多一位少主了……” 骆嫣脸上起了尴尬,宝蝶看在眼里,马上明白自己一时高兴,竟忘了荣玘是个傻子!宝蝶望着骆嫣和荣玘,心下可惜。这样一对珠联璧合的可人儿,却不能享夫妻之乐…… “三奶奶,您要的车已经备好了。”宝蝶岔开话题。 骆嫣点点头,让宝蝶留在园子里,挽着荣玘往府门去。 荣府门前甚是热闹,荣春娘一身华服,满面春风地立在府门前,看着奴婢们往一溜锦车上搬着各色物品。有好几车的特产是程夫人昨夜特意备下的。显然程夫人是给足了荣春娘的面子,荣春娘那颗愤愤的心总算被抚平了…… “春娘啊!回去带问你公婆好,想什么时候回娘家就什么时候回来。雎鸠楼的房间永远给你留着……”程夫人边说边走到荣春娘身边。笑着理了理荣春娘的衣襟。 “二婶的话我记着呢!”荣春娘眼神闪了闪,心里却道,程夫人就会说漂亮话。 骆婵站在门边,摇着轻纱小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若不是为了讨好武夫人。拘着个姑嫂的礼,她才不会来送这个看她不顺眼,她也看不上的小姑子呢! 武夫人生怕荣春娘驳了程夫人的面子。圆盘满月的脸上挂着笑,“春娘这丫头就是长不大,如今都是两个闺女的娘了,还是喜欢往娘家跑,还当自己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呢!这次回去好生安稳在家呆着,相夫教子过好日子,让我这个当娘的才能放心……” 荣春娘怪恁地望了一眼武夫人,没有作声。见丫鬟婆子都上了车,才移步走到自己车前,叫了一声“玉钏”。 玉钏应声从车里探出头来,“大小姐喊奴婢何事?” “瞧瞧,这丫头,还一口一个奴婢,怎么就教不会呢!”荣春娘回头望着程夫人说了一句,又对玉钏道:“昨儿晚上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以后你我姐妹相称。” “姐姐,妹妹记住了!”玉钏欢喜地应着,跳下车扶着荣春娘坐到车上。玉钏想了想,又走到程夫人跟前盈盈一拜,“奴婢谢过二夫人的栽培,这份恩情没齿不忘。” “去吧!好好听大小姐的话。”程夫人狭长的眼睛弧起,摆手让玉钏上车。 骆嫣站在人群后,望着玉钏欢喜的神情,心情有些复杂…… 骆嫣和荣玘隐在门后,见众人鱼贯着进门回了各自院子,才出来悄悄上了不起眼的平顶车。马蹄嗒嗒,不一刻便到了何府正门…… 再说骆婵送走荣春娘,跟在武夫人身后往百福园走。心想着昨儿荣春娘大闹雎鸠楼,砸碎许多瓷瓶子、玉碗,踹坏了几张金漆木雕花椅子,就连窗幔都被荣春娘撕成了破烂。这会子不知道雎鸠楼收拾得怎么样了? 骆婵和武夫人说心里闷得慌,想去荷塘边走走。武夫人嗯了一声,也不看骆婵一眼,脚步不停地往百福园走。倒是香草站住了脚步,望着骆婵袅袅的背影,木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寒意…… 程夫人不愧是管家的好手,骆婵到雎鸠楼时,曲嬷嬷已指派着婆子摆上了红漆镏金万福镂花靠背椅,重置了紫砂莲花瓣配套的茶具和描金插花七彩瓷瓶。一应用具,比荣春娘打碎弄烂的要精美贵重许多。 曲嬷嬷见荣春娘四下打量着,笑着道:“大奶奶今儿怎么得空来雎鸠楼啊!春娘不是才刚走吗?” 骆婵尴尬地笑笑,随口道:“我来看看丽娘妹妹在不在。” “找我何事?”荣丽娘站在楼梯扶栏边,冷眼看着骆婵。 骆婵只是信口说一句,没料到荣丽娘就在眼前。骆婵眨着丹凤眼,弧起嘴角咯咯笑了几声,“丽娘妹妹霓裳一舞倾城动人,我想来和妹妹学学,也好有个才艺傍身!” 荣丽娘寒霜一样的脸上泛起一丝嘲弄,“大嫂要学才艺傍身,大可去熙春台或九曲池瞧瞧。丽娘的舞技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熙春台是什么地方,离沐熙园很近吗?”骆婵不解。 几个婆子停了手上的活计,窃笑起来。曲嬷嬷掩了嘴笑,见骆婵还是一副狐疑的神情,忙说:“大奶奶就别学了,没事赏赏月,绣绣花,照顾好大爷身体万事大吉啦。” 骆婵也不想多呆,出了雎鸠楼,忽然听到身后的婆子们爆发的笑声,估计那个熙春台还有什么九曲池不是什么好地方。 骆婵黑着脸往百福园去。青儿跟在骆婵身后一直不敢作声,见骆婵脸色不好,劝慰道:“小姐犯不上生气,荣丽娘性子生冷,和谁都那样……” 骆婵哼一声,经过永禄楼院门前,刚巧从院里冲出一个人,一头撞向骆婵,痛得骆婵哎哟叫了一声。“走路不长眼!”两人异口同声,待骆婵捂着被撞生疼的肋骨看仔细,从永禄楼出来的是朱杏茹。 青儿扶住骆婵,骆婵脸上罩了乌云,心里暗道今天真是倒霉!骆婵不想与朱杏茹啰嗦,抓紧了青儿的手继续往百福园走。 朱杏茹捂着胸口,骂了一声,“贱人!”她走得太急,和骆婵这一撞,她的胸口也被撞得生疼。青鸾扶她,帮她揉着胸口,朱杏茹突然反应过来,“贱人!你给我站住。快去抓住那个贱人!” 朱杏茹身后的婆子快步追上骆婵:“我们小姐叫你站住。” 骆婵被围在中间,朱杏茹含胸皱眉走过来,一把扯下骆婵腰上的羊脂白玉环绶,“青鸾,快去库房喊我婆婆来,就说这里抓到个偷东西的贼!” 第一零九章见证 骆嫣和荣玘从何府回来时已近午时,刚在府门前下了车。荣六伸头一瞧,连跑带颠地过来,直呼三奶奶您可算回来了!大奶奶正等着您去辩个清白呢…… “这是什么话?”骆嫣挽了荣玘走进府门。她心情很好,这次去何府,没想到谈起石头地的事非常顺利,何昆仑和骆嫣商定,第二日便去栖霞山,看看石头品相再详谈。骆嫣聊起荣家废弃染房时,何昆仑还热情地说,改日介绍他来往丝路的布料商人韩风给骆嫣认识…… “四奶奶说大奶奶拿了她的玉环绶……”荣六跟在骆嫣身后叨叨。 骆嫣回身笑着,“有劳你报信,可惜今儿我身上没带钱,改日再赏你。” “瞧三奶奶说的,大奶奶和三奶奶是姐妹,报信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怎敢向三奶奶讨赏。再说三奶奶待奴才那么好,叫奴才做什么奴才都乐意!” 骆嫣点点头,平日里瞧着荣六油嘴滑舌,却还有一片孝心,急用人时倒也是堪用的! “若说大小姐和二小姐在家时抢个稀罕物倒有可能,奴婢绝不相信大小姐会拿别人东西!”玖儿一副坚信的神情。 骆嫣笑而不语,心下也认为骆婵心性极高,断不会偷拿别人东西。倒是这个朱杏茹是唱的哪出? 骆嫣边走边思量着,金钗正好从永禄楼出来,一眼瞧见骆嫣,匆匆跑过来。“可真巧,二夫人正让奴婢看看三奶奶回来了没?” 骆嫣知道金钗是为骆婵的事来找她。也不多言,径直朝永禄楼去。 “三爷,也要去吗?”金钗迟疑着问。骆嫣会意,让玖儿带荣玘回沐熙园,这才和金钗进了永禄楼。 骆嫣刚进永禄楼厅堂,骆婵“嚯”地站起来,脆声道:“我的人证来了!”骆婵快步走到骆嫣身边,拉住骆嫣的手,“妹妹,你快跟二夫人说。那个玉环绶是我的。” “哟!哪有这么教人说话的!”朱杏茹板着扁脸。横眉冷目。 “行了,你们都少说一句!这都要午时了,还让不让人安生。”程夫人翕动薄唇,狭长的双眼眼角飞起。显然是气极了。荣家两房奶奶为了一个玉环绶争了一上午。传出去该是多大的笑话!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朱杏茹扁着嘴,似无比委屈。骆嫣看在眼里,知道朱杏茹那样的神情是装不出来的。 以朱杏茹的性子和情商。也断不会想到诬陷别人偷盗的计策。何况朱杏茹和骆婵并无交恶,除了朱杏茹妒忌骆婵的容貌打扮,骆婵羡慕朱杏茹的家世身份…… 骆婵翕动着两片薄唇,丹凤眼里蓄着泪,任谁看见,都会起了怜爱。骆婵手里捏着一把破了窟窿的轻纱小扇,显然是撕扯时被抓破的。 “骆嫣啊,你姐姐说这个玉环绶是你们父亲送她的礼物;杏茹说这个玉环绶是她回门时婶婶送的。我相信她们都不会说谎,至于这个玉环绶到底是谁的,你可以看看做个见证。”程夫人狭长的眼睛半睁半闭,让人看不清她心里想的什么。 “婆婆为何只让骆嫣给骆婵见证,媳妇的玉环绶我屋里的人都可以来见证。那****和荣珏一起去叔叔府上时,婶婶亲手送给我,还是荣珏帮我系腰上的呢!” 朱杏茹回想起那日的甜蜜,扁着的嘴角舒展开来,眼里起了甜蜜。又想起这几日荣珏似有意躲着她,朱杏茹眼里的甜蜜又黯淡下去。朱杏茹拧着眉毛,恨恨地看向骆嫣。 骆嫣一时有些犹豫,远远看去,程夫人手上拿的玉环绶的确和父亲送骆婵的一模一样。可朱杏茹咬死了是娘家婶婶送的,也并非口说无凭。 玉环绶并不是什么稀世无二的东西,当初父亲也是从京城买回来的,难保没有第二个一样的…… 骆嫣笑了,“姐姐出嫁前,父亲的确送她一个玉环绶,至于夫人手上的这个是不是家父送的那个,骆嫣不敢妄下断言。” “妹妹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敢妄下断言,是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难不成妹妹胳膊肘往外拐,连自家的东西也要拱手让人?”骆婵火了。 “姐姐莫急!当时父亲送姐姐玉环绶的时候,燕嬷嬷也在,不如请燕嬷嬷也来一认可好?” “对呀!燕嬷嬷当时还拿在手上仔细瞧过呢!一定认得的。”骆婵转怒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