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巧菱chuáng上坐起,恨不得冲下来和方旖gān上一架。 蒋青妍撇过脸,忍住快要溢出来的笑意,不知怎地,竟然觉得方旖这话说得还挺解气? 在这个宿舍里,除了已经搬走的林月娟对她颇有善意,尹晓琦这个人奇怪得很,剩下三个人结成小团体,以吴巧菱为首都是看她不顺眼的。 往日里遇到这样的事情,蒋青妍心情好的时候怼上两句,更多时候是充耳不闻。 毕竟,有些人越是同她们较真,她们就越是把自己当回事。 很神奇,这次丁超洁和张芹都没有发声,一个坐在书桌前,一个gān脆躲在chuáng铺上,沉默得不像个真人。 吴巧菱想要爆发,但是她忽然意识到身单力薄,往日站在她身后的同伴这次没有发声,她们明哲保身,丁超洁轻轻地拉了拉吴巧菱的衣角。 吴巧菱雷声大雨点小,“你你你”了几句,便焉了。 尹晓琦隔着遮光帘看了一场戏,嗤笑了一声,随即将自己的遮光帘遮严实。 “该睡觉就睡觉,别第二天起不来还要怪闹钟没响。” 宿舍重新归于平静。 身处bào风眼的蒋青妍不是没有被波及,她的心脏跳动得比谁都qiáng烈。 不是没有人追求。不是没有经历过追求的小女生。 也有人给她送鲜花,一支两支三支乃至一小束的都有,鲜花而已,门口的花店百十块钱的jiāo易,蒋青妍不图这个。 也有人给她送早餐,一天两天三天,牛奶放一整天,便酸掉了,对方反过来声讨她làng费,蒋青妍只觉得好笑,算计着回报的付出,真是再功利不过了; 那些人来来去去,最长的坚持了个把月,最短的不过问候了一声。在蒋青妍冷淡疏离中便渐渐消失了。 这个社会现实的很。心悦她的人那么多,沉下心来愿意不断付出的却没有几个。 话又说回来,谁会只付出无所求呢?她蒋青妍有什么?除了一副好皮囊,她什么都没有。 没有丰厚的家底、没有善解人意的脾气、甚至没有你侬我侬的时间和闲情。她蒋青妍是寒门中的寒门,贫瘠得一无所有。 她没有回报的力量。 所以,她抗拒所有对她的好。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惧怕习惯了温柔之后的清冷,尝试过阳chūn三月,要用多少的勇气才能熬过数九严寒? 但是蒋青妍有一种预感,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脏了。它枉顾主人的理智,几乎要跳出胸膛,心脏周边静静流淌着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这颗心脏,竟然比主人更加诚实,它感受到蓬勃的力量,横刀直入后又将她轻轻安放下来的温柔。 最难能可贵是坚持、至难能可以是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还那样坚持不懈的坚持。 她挡在她的身前,替她挡掉了所有的风雨。她……为什么对她这样的好? 蒋青妍垂下手臂,她开始彷徨,应该心存感激吗? 她绕过方旖,爬上了chuáng铺。 方旖呢,好整以暇,站在蒋青妍的chuáng头,看着她将遮光帘拉上,透过缝隙,又看见蒋青妍背过身。 方旖想,她的chuáng铺一如她的人,用素色的chuáng单被罩、不设任何的玩偶抱枕,朴素得就像一张白纸。 她……一个人怕是也寂寞了很久了吧? 方旖敲敲蒋青妍的chuáng头:“嘿。”她说,非常小声,用耳语的音量,“你别怕,以后我会陪着你。” 蒋青妍闭着眼睛假寐,她想,以后有多久?陪着是什么概念? 又听见方旖说:“你别不信,你也别用听的。我做给你看。什么时候你感觉到了,给我一个眼神的暗示。” 蒋青妍的睫毛翕动了一下,她想: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世道总是说得容易。 方旖仿佛知晓蒋青妍的意思,她很固执,她说:“你等好……” 颇有点不服气地语气,听得蒋青妍心中打颤。 她呀,那个人,就是这样,自说自话qiáng硬地闯入别人的生活。 不给预告、不留余地、也枉顾她所有的意志。 她就是这样,平地惊云、暗起波澜——她是qiáng盗。 蒋青妍嘴角浮出一丝微笑。 习惯一个人在身边时不时叨叨;习惯一个人长长久久的陪伴; 习惯回到宿舍,有人开门迎接,且挂着的是一张笑脸…… 一个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二十一天,蒋青妍皱着眉头想,二十一天过得这样快的吗?遇到方旖之后,时间过得飞快。 忽而十月已过,忽而冬天将至。 蒋青妍从皱着眉头想,这个人真讨厌,到渐渐习惯了她的啰嗦,直到日子如流水,竟然也有些心生欢喜起来。 同学们都说:方旖竟然看上了那个蒋青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