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夸奖她还是贬损她?墨竹冲他露出一丝冷笑,高声对紫琴道:"送客。" 思卿略作迟疑,在起身的时候对她道:"大概因为我是嫡长子,天生拥有的便比怀卿多,所以我更沉得住气。而他呢,就算处处想先,但早晚也会落下阵来。你是高门嫡女,至少目前还可以靠身份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墨竹噙着笑:"大公子的言下之意,我早晚会失去身份,然后拜倒您脚下,哭着求您垂顾吗?现在说这些,就不怕我反悔,不顾一切的回到娘家去?" 思卿不慌不忙的道:"你回娘家,也会被你哥哥再嫁他人。你不也是明白的看穿了这一点,才决定改嫁给我的吗?"见墨竹沉了脸,这才假装善意的笑了笑:"我可以告诉你,你的选择是对的,改嫁给我,是最好的结果,避免了许多人因为你死于非命。" 气势上不能输,她冷哼道:"大公子不必再多言了,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摆在明面上说,不觉得显得太过势力和冷血了么?!" 思卿默默点头,似乎认可了她的话,最后朝她一拱手,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 仔细想想,跟何怀卿成婚后,她除了陪他宿了几夜之外,聚少离多,两人间没尽到一点夫妻间的义务。这次重新嫁给思卿,更是约定连肉体关系都不必维持了,名副其实的挂名夫妻。 不过,何家看的也是她的身份。唯一让她倒胃口的是何怀卿这个小人,嘴里说的好听,什么把她抢过去了,一定比他哥哥对她好。平时承诺说的山响,真正遇到的时候,一转身溜的比谁都快。 据说他嫌在府里待着脸上难堪,到城外军营练兵去了。 有句话说的好,不是他的道德底线高,而是诱惑力太小。这不,遇到门第的威胁,他转瞬就投降了。 她心里一直在编排贬损何怀卿。 与思卿的成婚当晚。 两年前跟怀卿新婚之夜的情景历历在目,想起这个窝囊废怂货,她恨的牙痒痒。 思卿在外面招待宾客,两人举行了同牢礼,喂彼此吃了口羊肉。他丢下一句:"我去照顾宾客,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出去了。她看着丈夫何思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没半点喜悦,但也没哭丧着脸。 开始还能坚持的住,随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她只觉得腰间的力道已经从体内流出,身形不觉萎靡下去,靠着chuáng栏打起瞌睡。后来gān脆倒在新的被褥上,侧身小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初冬夜色里,寒气钻进屋,像有一双冰冷的手在抚摸她。她抖了个激灵,一下子睁开眼睛,为什么这么黑?为什么没人来点灯? 成婚当夜,蜡烛是不能灭的。 哪怕再迟钝,也知道出事情了,她摸索着下chuáng,这时远处一盏明灯,吸引了她的所有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抱歉。 今天双更,这是第一更。 ☆、第三十八章 她缓缓出了一口气:"大公子,怎么没人点灯?" "呦,成婚了,还叫大公子,得改口叫相公了罢,再不济也得叫声‘思卿’啊。"灯光遮住了那人的面容,他语气带着一丝笑意:"至于没人点灯,因为大家都睡着了,这里只有你和我。" 是何怀卿! "躲什么,才分开几天,就不记得我了?"怀卿放下灯台,点点火光从他手里离开,却照亮整个新房。他嘴角微微翘着,似乎在笑,但语气冰冷,叫人不寒而栗。 "你到底做了什么?"她怕了,声音颤抖着:"人都去哪儿了?" 怀卿低头呵呵笑了两下:"……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来做什么的?"见她只瞪他不答话,便坐到婚chuáng上,搂着她的肩膀笑眯眯的道:"我是来做新郎的。" 墨竹侧目冷笑:"我知道了,你做了手脚,又想把我拐走扔到你那外宅里,等明日全城哗然,你便就势又把我给娶了。我说何怀卿,你能不能换一招?时隔两年,你总用同一个套路,就没长进的吗?!" "……"这句话惹恼了他,再无戏谑,拽过她,推倒在chuáng上:"我是假意投降,你却是真的投怀送抱!你难道真的相信我会弃你不顾?"他闯进新房来见她,她没半点欣喜,有的只是不耐烦和厌烦:"你居然真的想嫁给思卿……" 她乱抓乱挠,嚷道:"我早说过,你若无情我便休。你能让妻,我为什么不能顺水推舟再嫁一遍?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像庶族一样对你忠贞不渝?" 怀卿扣住她两只手腕摁在她头顶上。她虽然说的事实,却叫人他难以接受,终于第一次忍不住对她口出恶言:"水性杨花的女人!" "哼,你是怨我没看出你的‘诈降之计’吗?"墨竹挖苦道:"对不住,我可没耐心琢磨你的心思。" 在他心里那个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妻子彻底不见了。怀卿愣愣的看着身下的袁墨竹,原本那个和善温婉的妻子去哪里了?其实是他一直以来构想的太过美好了,夕湘说的对,士族哪里会真的瞧得起庶族?!这种刁钻刻薄的模样才是她本来的面目罢。 "呵呵,对你来说,庶族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选谁都一样。" "难道你就不是?!如果不是士族嫡女,你会多看我一眼?!"墨竹冷笑道:"你跑这里发什么疯?有这功夫,不如去再抢个士族之女回来给你做妻子!" 曾经隔在两人间的朦胧轻纱被彻底裂开,露出原本隐藏着的疮口。 几句薄情的话,便掀起伤疤,鲜血淋淋。 怀卿故意凑到她面前笑:"我这不是来抢了么?" 她并不怕他,毕竟之前,他在她面前表现的一直很温和:"你除了会抢掠,就不能玩点正当的手段?!我问你,你做这件事过脑子了吗?假意让妻,然后抢你哥哥的dong房,再然后呢?等着明天挨你爹的板子?呵呵,何怀卿,我丑话说在前面,我明天一定会落井下石,让你爹打死你!" 郁闷到极致,心里反倒不痛了,他笑道:"你可真恶毒。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不过这样快意jiāo谈也好,之前你假作温柔如水,我假装谦卑恭谨,实在太累了!" 两人正拌嘴,墨竹就见一个绯色的人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头发散乱,妆容被泪水模糊,是紫琴,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又挣扎着起身:"小姐……不好了……外面的人都……都……"没等说完,扶着桌子,身子滑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外面的人都怎么样了?"墨竹吓的吼他。 何怀卿嗤道:"他们的死活跟你有关系吗?里面有你的亲眷?没有罢,死活都是何家跟庶族的人马,你担什么心?你就一个婢女紫琴,你也看到了,她在这儿,没死。" 她扯出一丝自嘲的笑:"是啊,你杀自家人,与我何gān?" 怀卿道:"好了,我们别管他们,接着做你我的事。"压着她不放,只是改由一只手箍住她双腕,空出一只手扯她的衣裳。墨竹大喊:"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