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风怒目呲裂,他发誓他今生定要亲手为父亲报仇,所以,他一定要记清楚这个蓝衣男子的容貌。 轻风chuī皱水面,粉白的花苞在碧绿的荷叶间娇笑。 骤起的身影象一抹蓝天,在荷塘里,飞云般打个转。 战枫低下头,嗅着指间的荷花,轻声道: 杀死你爹的,是天命。” 是你!就是你!我发誓我会杀了你!” 谢小风仇恨地吼着! 战枫沉默。 然后慢慢走近谢小风,托起他的下巴,打量他。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大约只有八、九岁,刻骨的仇恨,聪明的脑袋,倔qiáng的性子,假以时日好好培养,应该是会有出息的。 可惜—— 钟离无泪双眼蓦地张大,瞳孔收紧。 双手中,谢小风的身子猛然软下来,脖子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着,几缕鲜血滴滴答答从嘴角淌下,体温越来越冷,生命在一瞬间被那个手指拈着花苞的蓝衣男子抽走。 战枫望着孩子,声音很静:杀死你的,是你自己。” 钟离无泪身上窜起阵寒意。 他也杀过很多人,但是,象这样平静地杀死一个孩子,却从来没做过。 夏末的傍晚。 战枫将塘中最后一朵荷花揣在怀里,眼底幽黑深邃: 将他们埋了。” 满塘的荷叶被风chuī得翻舞。 荷塘另一边。 如歌全身的神经一根根死去。 她死死盯住荷塘对面的蓝衣少年,一动不能动! 她刚刚赶到。 她晚来了一步。 她眼看着谢小风的生命终止在战枫的指间! 荷花在衣襟中吐着芬芳。 战枫自碧绿的荷叶间望去,似乎看到了一个红衣裳的少女。 他曾经发誓用一生去保护的少女。 为了保护她,他宁可伤害她,也不愿使她生活在地狱中。 战枫望着她。 她那双愤怒的眼睛,忽然使他明白,她是真实的,而不是夜夜撕裂他的梦。 夕阳晕红。 荷塘边。 如歌站到战枫面前。 她盯紧他的眼睛:你杀了谢小风。” 战枫道:是。” 如歌道:理由?” 战枫道:他将来会是敌人。” 如歌冷笑道:因为你杀了他的父亲。” 战枫不语。 如歌道:告诉我,你真的认为是曹人丘杀了谢厚友?” 战枫面无表情:只能是他。” 如歌愤怒道:这算什么回答!” 战枫眼中有讥讽:这是唯一正确的方法。” 方法?”如歌怒笑道,在你眼中,别人的生命只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已吗?” 战枫沉默。 满塘荷叶翻飞成碧làng。 如歌敛起面容,沉声道:拨刀,我要替谢小风讨回公道。” 战枫摇头:你不是我的对手。” 如歌挺起胸脯,笑:是吗?那要试过才知道!” 烈——火——拳——! 似酷暑的烈焰! 如歌的拳头击出,满塘荷叶好象瞬间被烧焦一般,卷曲着,发huáng着。 她已变成一团烈火! 可以将世间万物焚烧的烈火! 那一夜。 雪一直在等如歌。 铺子的门开着,月光洒进来,有蝈蝈声,有蛙叫。 雪的手指拨着琴弦,目光却始终望着屋外的街。 白衣如月色皎洁。 终于。 街上传来凌乱láng狈的脚步声,象心慌失措的迷路孩子。 雪轻轻扬起优美的双眉。 如歌扑通”一声撞进屋里,鲜红的衣裳似乎被刀气伤得缕缕飞舞,象失了魂的艳色蝴蝶,面容煞白,嘴唇却血红。 她的眼睛里没有雪。 身子一软,扑倒在冰冷的地上。 然后开始放声痛哭! 她象孩子般痛哭,哭得浑身发抖,哭得有些gān呕,哭得四肢开始抽搐。 雪望着她。 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歌哭。 以往,她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也会去笑,哪怕笑得很勉qiáng。他以为,她坚qiáng的笑容让他心痛;没想到,她的哭泣却让他心碎。 雪坐在地上,将哭得全身冰冷的如歌抱进怀中。 他爱怜地抚弄她散乱的黑发,轻声道:不要哭了,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如歌挣脱他,眼睛红肿如喷火: 我恨他!” 她恨他!他可以不喜欢她,可以将她扔下,但是,他怎么可以毫无人性地去杀死一个九岁的小孩子?!那孩子,舞鞭pào舞得象飞龙一般出色;那孩子,吃腻了烧饼喜欢吃糖葫芦;那孩子,长大后想成为一个英雄! 战枫,眼睛也不眨地就杀了谢小风。 谢小风的脑袋没有生气地垂下来,嘴角的血丝猩红,再也无法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