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又可笑,未经情事的一颗心懵懂如孩童,与酿酒娴熟的一双手截然相反。 夜风chuī过宁双纤秀的身子,许久,她凄然一笑:“你什么都知道了?你是官家的人?原来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 后面的话到底不忍说出口,明明知道是饮鸠止渴,宁双却仍不愿醒来,东篱知她有所误会,更是知晓她的心思,赶紧开口解释:“我这么贪杯,又喜好四处游dàng,谁敢让我入官门办差?我的身份不是早就告诉过双姑了吗?” 宁双一怔,东篱摇了摇酒杯,长吟道:“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他弹袖起身,一双清雅的眼眸直视宁双,笑的灿烂:“双姑,我从未骗过你。” 东篱把酒huáng昏后,他没骗她,他当真是酒中仙,掌管天下所有美酒的东篱酒君。 “双姑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来历吗?其实我早已如实相告。” 他早就说过来川城是因为家中老大丢失了一物,差他出来寻,而那一物恰与宁双相关。 他那夜跃入她院中,不仅是为泥土下的chūn日晖的酒香,更是为了那一物的气息所吸引。 东篱含笑望着宁双,折扇轻摇,声音温和,却是笃定得不容质疑:“我所住之处叫百鬼潭,家中老大叫chūn妖,是百鬼潭得主人,你也许不认识他,但有个人一定认识他。” 天一亮,一个惊天的消息就传遍了渝州,回乡祭祖的裴大将军在普华寺遇害,诡异的化作了一尊青铜像! 房间里,水雾缭绕,屏风后的身影若隐若现,幽绿的魂水包裹着宁双的身体,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 正咬牙忍受时,屋外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东篱一脚踹开了门,一袭枫叶红怒气腾腾,直杀到了屏风后,不复平日的风雅洒脱。 “姓余的,你他妈躲了这么多年还没躲够呢,缩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有本事放掉我双姑跟我出来单打独斗!” 怒不可遏的声音划破一室静谧,却在看到雾中宁双的那一瞬间,东篱折扇坠地,愣在了原地。 惊慌失措的宁双猛地捂住胸口,抬起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自卑与慌乱,但还是来不及了,在闯进来的那一瞬间东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雪白的胸前银光粼粼,片片鱼鳞蔓延开去,构成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景象。任宁双怎么捂也捂不住,幽绿的魂水丝丝浸入她心口,滋养着心口处镶嵌的一块玉石,水雾缭绕间诡异而凄艳。 东篱颤抖着身子,尽管宁双拼命遮掩着,可那一大片骇人的鱼鳞还是qiáng烈冲击着他的眼眸,宁双自卑不安的模样更是刺痛他的内心,叫他眼眶一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这才是全部的真相,比他猜想的所有可能都要残忍百倍! 他苦寻已久的石中鱼,竟然是与宁双的身子融为一体了,难怪他明明在宁双周围感觉到了余仲那小子的气息,却一直怎么找也找不到…… 昨夜他在院中拦下宁双,刚说到百鬼潭时,宁双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陡然对他出手,一阵魅香扑鼻袭来,他猝防不及,在漫天飘洒的银光间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他仿佛瞧见光晕里闪过一条银白鱼尾,少年银发蓝瞳,回眸狡狤一笑,瞬间游戈进了无边夜色中—— 那该死的笑容化成灰他也记得,分明就是余仲那条天性狡猾的烂鱼! chūn妖丢失的一物正是他,石中鱼。 石中有水,水中有鱼,是谓石中鱼,传说吃了石中鱼的肉便可长生不老。 这本是天上的妙棋灵君赠给chūn妖的奇珍异宝,制成玉坠的模样在chūn妖腰间挂了几百年,却没想到几年前那石中鱼修炼成jīng,化名余仲,趁chūn妖与东篱月下对饮,喝的酩酊大醉时逃出了百鬼潭。 石中鱼浑身戾气,不甘为人玩物,又耐不住寂寞在百鬼潭潜心修炼,妄图走旁门左道,一步登天,chūn妖担心他为害人间,故派东篱去将他寻回。 东篱与余仲几番jiāo手,余仲被打得身受重伤,却每每在最后佯装投降,百施诡计,逃之夭夭。 东篱这些年一直天南地北的在找他,途中恰巧撞上了南疆一桩青铜悬案,东篱辨出了余仲的气息,开始着手调查,循着蛛丝马迹找上了宁双。 他本以为是余仲控制了宁双,夺人生魄来修炼jīng魂,但他后来发现其中隐情不似他所想的那么简单。而他也无论如何都寻不到那条烂鱼的踪影,明明感觉就在身边,却抓不到,摸不着,叫他好生困惑。 原来余仲竟是与宁双共生了,他的真身玉石就镶嵌在宁双胸口! 宁双遇见余仲,是在五年前的那个大雨倾盆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