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捂住耳朵:你哥最是了不得,我还说是他自己为身不正勾引他呢! 宁正裕见白蔹不说话,他挪了个凳子凑近了些:“欸,哥哥家世样貌双全,对你也好,其实你早打心眼儿里就倾慕哥哥了吧?” 白蔹脸更红了些:“你同我说这些作何?” “说来让你白想想了咯。” 白蔹头别到一边去:“懒得理你。” 宁正裕哼哼了几声:“你放心吧,看在你以前帮过我的份儿上,我也不是那起子恩将仇报之人,这件事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但是!你不准再对哥哥动手动脚!” 白蔹不耐烦的下逐客令:“爱说不说去,走走走,我要歇息了。” 宁正裕被白蔹推着往外头去:“你最好是歇息了!”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白蔹长吐了口气。 他平复着心情,心里乱得很,虽说被宁正裕抓包有些惊到,可他到底是个孩子,且也说了不会随意嚷嚷,即便如此,他还是极其心虚。 望向窗外,白蔹目光不由得拉远,又想起那些藏在记忆中的往事。 元宵,宁府喜庆热闹非凡,整个府里张灯结彩,像一座辉虹的宫殿一般。时年宁慕衍两榜登科,不负族中众望,成为了皇帝钦点的新科状元,赐官翰林。 宁大人昔时死在任上,为皇帝朝廷鞠躬尽瘁了大半辈子,皇帝心中感念宁大人,宁慕衍入朝为官后十分厚待,且宁慕衍颇有才gān,升任便异于常人之速。 宁府在宁大人过世以后,再宁慕衍入官朝廷这一年,又重新开始走向鼎盛,次年便要举家重新迁入京都。 这是宁府主子在府城过的最后一个年庆了,有意热闹的过。 白蔹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也感受到了府里的热闹,老太太高兴,准允家里人出门看元宵灯会,连他也不例外。 朱雀大街的灯火一路从头亮到了尾,犹如一条银河。 白蔹系着一件厚厚的斗篷,他太久没有出去心里难免兴奋,自知往后要如今,怕是最后一次在府城里游乐了,他便带着自己的月银在街市上吃吃喝喝,四处都有pào仗烟火,吵嚷又喜庆。 喧嚣声中他听见一声:“白蔹。” 他晃然回过头去,见着一身墨狐大氅宁慕衍正立在人群中看着他,璀璨的灯火之中格外的光彩夺目。 “你也出来看灯了?” 白蔹见着鹤然玉立的人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他初进府时宁慕衍且尚未弱冠,虽是性子沉稳,可面容到底还有两分少年意气,而今虽是初入官场,宦海沉浮不过一载之久,竟已褪却少年之色,全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男子。 这让很有一阵子未曾和他单独待在一起过的白蔹有些距离感,可即便是已生分,却也磨灭不了白蔹心里暗暗的动dàng。 宁慕衍问他:“可有买什么灯?” 白蔹摇了摇头。 “晚饭没有吃饱吗?” 白蔹闻言脸微微发红,不知宁慕衍已经发现他多久了,八成是看见他在小市上没少胡吃海喝,他下意识的抬手,偷偷又擦了擦嘴,只怕是自己脸上还沾着碎末失礼。 宁慕衍见他如此眸光微动。 “是、是已经吃好了再出来的,只是看着灯,看着看着就又有些饿了。” “那便再吃点吧。” 白蔹连忙摆手,他怎好再宁慕衍面前再吃那些街食:“已经、已经吃好了。” 宁慕衍未置可否,没再qiáng求,负手走去了前头。 白蔹望着那挺拔的背影,微微敛起了眸子,他揉了揉自己的手指。 自知是个说话不讨喜的,以前觉得自己在书房和宁慕衍说不上两句话,是因为自己没有学识出身低微,同人说不到一块儿去,而今会认字读书了,在他面前,却也没有任何长进。 他心里有些丧气失落,想着还是回去算了。 “怎的还站在那儿,不跟上来。” “嗯?”白蔹仰头看见宁慕衍顿下步子,正在前头等他:“噢!” 白蔹赶紧揣着手跑上去,同宁慕衍并上了肩。 “这些花灯都还做的jīng致,你有没有喜欢的?” 宁慕衍放慢着步子,谨防身旁的小短腿儿跟不上,看着街市上隔三五个摊子便有卖花灯的,他顿住步子,注意到路上的哥儿姑娘都喜欢买兔子灯,他也正欲要拿一个给白蔹,却听人道:“小鱼花灯好看。” “小鱼花灯确实更适合放在河里许愿。” 白蔹小心接过宁慕衍拿起来的红尾巴鲤鱼花灯,在宁慕衍手里看着不大点的花灯落到他手里便显得大了许多,他心里说不出的欢喜,看着宁慕衍道:“小鱼花灯看起来十分肥美。” 宁慕衍闻言笑了一声。 白蔹看见平素里冷淡的人眸子里也有了星光,这一刻,他觉得他们之间好似是亲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