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gān了眼上的泪,她悄悄的观察起屋里。 桌椅板凳都是上好的花梨木雕琢而成,花纹繁琐复杂,却十分好看。再看她面前的海清色描花茶壶,就这样清透细腻的颜色,怕是得经过十分复杂的工序才能烧制炼成。其价值,必然非同一般。 再想想祝苡苡现在还是翰林院修撰的夫人,夫君仕途不可限量。 郑芙不由得暗自恼恨,早知道孟循有今日的造化,能够得中状元,她当初不如厚着脸皮,同祝苡苡说自己喜欢孟循,以着她们两人从前的情谊,祝苡苡说不定就肯将这桩婚事让于她了。 说不定,自己的境遇也不会和如今一样这般悲惨。 看着郑芙情绪渐渐平复,祝苡苡心情也松泛了不少,“芙儿如今,还是住在延边巷子那里么?” 当初这套宅院,是郑芙已经去世的夫君置办的,祝苡苡去过,虽然地段不太好,但也是所两进两出的宅子,听说置办下这院子,几乎掏空了徐延青的家底,好在徐延青的父母,对郑芙很是喜爱,即便花了这样多钱,也没说什么。 “那宅子,早卖了……” “好好的,怎么就卖了?” 郑芙脸色犹疑,她下意识朝侧边看去,“徐延青的母亲生了重病,同我说需要钱,我便……转手把宅子卖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一点都没听说过?” 郑芙霎时心口一跳,赶忙平复下慌乱的心情回答:“小半月前的事,现在有了钱,病应该,好了吧……” 祝苡苡微微颔首,“这样一来,芙儿你不就没地方住了?” 郑芙抿紧了唇没有说话,祝苡苡旋即握起她的手,“不打紧,今后,你便与我住在一起,以后再做打算。” 她抬眸看向身侧的银丹,“银丹你去把西跨院的左厢房收拾出来,洒扫洒扫屋子,去去尘气。” 郑芙听了,难免心中有些失落。她还以为祝苡苡会把她安置在东跨院,两人住在一起呢。 “我和孟循就住在东跨院的主屋,与芙儿也挨得近,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寻我。” 郑芙面上有些哀怨,她自责到,“姐姐是不是还生我的气,所以才不想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 “这怎么会!”祝苡苡随即否认,“如果只有我一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孟循也住在东跨院,于礼,该与芙儿你避嫌才是……” 本朝律例,若是丈夫早去,只要守寡满了三年,便可再嫁,任何人都不得阻拦。郑芙再过上一些时候,就要满了三年,之后,便和云英未嫁的女子没什么区别,自然须得和孟循避嫌。 原来是这样,看来祝苡苡对她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并没有因为徐延青的事情和她生分。 说不定,自己再说几句,她便同意让她也住在东跨院了。 只是,还未等她开口,门房就前来通传。 “夫人,清辉堂的大夫来了。” 祝苡苡应了声,而后转头看向郑芙,“芙儿你在这休息一会,要是累了,就让小chūn带你去坐厢房那边歇着,我还有些事,待会儿再来寻你。” 郑芙心底气极这突如其来的大夫坏了她的好事,但也忍不住纳闷,这祝苡苡好好的,gān嘛要去请清辉堂的大夫来。 身体不好倒也没看出来,瞧着脸色,还比自己好上许多。 瞧着暗暗发呆的郑芙,小chūn心里有些发虚,她下意识问了句,“小姐可是累了,要回房里休息?” 瞥了眼面前这看起来就蠢笨的丫鬟,郑芙应付般的笑了笑,“不了,我就在这等着姐姐就好。” 小chūn赶紧点头,再没有说一句话。 另一边,祝苡苡已经到了面诊那位大夫的地方。清辉堂的这位坐堂大夫,蓄着一把灰白的胡须,约莫是花甲之年,两鬓斑白,脸上沟壑纵横。 祝苡苡将手搭在脉枕之上,思量着自己最近的状况,斟酌着开口道:“我这些时候总是难以入睡,寝食难安,睡着了,也总是睡得浅,很快便会醒,这两天,饭也有些吃不下,见着些菜,还总是犯恶心……” 她本欲继续说下去,可看见大夫陡然,眉目凝重,她便噤了声。 室内一片寂静。 站在祝苡苡身后的忍冬,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大夫啧了一声,另一只手缓缓抚摸着胡须,这一下一下,祝苡苡的心情,也被撩拨得厉害。 她忍不住蹙起眉头,“大夫可否直说,我这身子,究竟如何了?” 看着大夫要开口说话,忍冬也悄悄上前一步,竖着耳朵。 “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祝苡苡登时哑然失声,偏过头去,看向身后站着的忍冬,两人四目相对,皆是眸光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