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醒着,他会用所有的时间磨石块,他将一块粗糙的石头块磨成中间粗,两断尖锐的形状,直到那石块尖锐到可以割掉绳子。 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即便逃的出这间屋子,也逃不出宮,就算逃出去了,自己也是逃犯身份不是长久之计。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女公子,为什么她一见到自己就激动的要打要杀。 一直到现在,他都不明不白,唯一正常的解释就是她认错了人,再大不敬一点,公主约莫是个失心疯。 他靠在斑驳的墙壁上,眸子看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光,看着光线偏移的位置判断时间,每次光线偏移到地上最左边那一摞稻草的时候,打手就该来了,这个时候他会及时把石块藏到墙壁的裂缝里。 可是这次,他们迟到了。 光线越过最后一根稻草,屋子更加昏暗,他们都没有来。 云昳没有松一口气,他觉得更加不安,今天一定有事发生。 果然,片刻之后,门外就响起悉索的脚步声,脚步声有的很轻盈,有的则稍显沉滞,但步调一致,应该是抬了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声,平日脚还没抬进来就会在外面骂骂咧咧的侍卫们没有一个人出声的。 外面应该来了贵人,是谁?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公子? 云昳将靠在墙壁上的身子直起来,心中打了一个待会儿如何求情的草稿。 门上的锁被打开,推开,穿着厚毡的明澜走进来,笑盈盈的看着他。 云昳在看到她笑容的一瞬间,暗暗的把刚才在腹中打的草稿全部吞回去了。 她可能根本不想听解释,她可能就是一个玩弄别人性命的高位者。 云昳没有行礼,也没有动,重新将身体靠回墙上,与她对视。 侍从进来把明澜脚下的那块地打扫干净,铺上了一层草席,和细软的绢绸,然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明澜坐下来笑着问:“阿昳,这几日过的怎么样。” 上一世,明澜也不是从头到尾针对他的,她记得有一段日子她是真的很关照云昳,一直都罩着他,后来之所以会压迫他,也是有原因的,他的身份,他的天赋,他让明澜胆战心惊的为人处事,再加上身边狗腿子的煽风点火,明澜开始忌惮他,不信任他,到后来反目成仇的镇压。 但是这个小子就只记得仇,不记得恩,杀光了其他欺负他的人后,把最绝最残忍的方式留给自己。 以牙还牙过火的超出了明澜的预期,让她猝不及防。 她不止一次的想,这一定有什么误会,她想跟云昳沟通解释,可云昳根本不给她机会。 到后来她也心灰意懒了,直到死,她也没弄清楚云昳的恨为什么会这么大。 大概这王八蛋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吧,以前那些极少的美好的回忆都是假象。 云昳:“女公子将某照顾的很好,感激不尽。” 明澜就烦他这种不说人话的性格,她说:“少废话,云昳,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云昳:“某一直在这里,这里便是故土。” 明澜看着他,此刻的云昳年纪不到二十,深灰色的眸子还很清澈,一如上辈子他她初见到他的时候,没有心机,没有冷酷,纤尘不染,对万物都抱着极大的善意。 还有他的坐姿,坐的很随意,修炼者日常讲究坐姿,像明澜就算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上辈子的坐姿还保留着,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他平静的看着自己,但是这平静有很大伪装的成分,云昳微微扣着衣角的手暴露了他的内心的紧张。